005 婆羅果
王琳芝和顧鉞一左一右隨著清陽公主進了大雄寶殿，給佛祖燒過香許過願之後，進了大雄寶殿後面的法堂里聽法師講經。因怕女兒頑劣，不喜聽那些枯燥的經文，便柔聲道：「你倆若是乏了，可出去走走。」
王琳芝聽了正合心意，便示意顧鉞跟自己出來了。
「你又打著什麼鬼主意？」一出大殿，顧鉞立刻露出一臉警惕的樣子。
王琳芝指著院中一棵古樹，一臉神秘地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那叫婆羅樹，據說佛祖生於菩提，圓寂於婆羅，我們若是能找到它的種子，將來育出樹苗，也算和佛祖有緣了。」
話聲剛落，有人「噗嗤」一聲笑了，「這位姑娘，此時浴佛節剛過不久，那婆羅樹花還未落，何來的種子？姑娘若是一心向佛，不如秋天再來。」
王琳芝根本用回頭，單聽聲音就知道是陸陽春，不由笑了起來，她那笑雖未到達眼底，可惜站在陸陽春那個角度，並不能看到，只聽她道：「佛家講究一個『緣』字，我若秋天再來，豈不顯得刻意？」
她說著，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往前走，又執意讓顧鉞跟上。
顧鉞本有些不願意，但是想到王琳芝前幾天咬了他一口，雖礙於清陽公主的身份讓他不能找回場子，但是若能親眼看著王琳芝出一回丑，他也是樂意的。
陸陽春卻笑道：「請問姑娘種這婆羅樹是做什麼用？若是配香料，其實不用這麼麻煩，在下認識一個和你一般漂亮的姑娘，已經會自己制香了呢。」
陸陽春這個人渣，定是打聽了她喜好，知道她最是拒絕不了長得好看的人，所以就站在這裡等她上鉤吧？
這裡是大周的皇家寺院，能進來的女眷多生於勛貴之家，十歲能制香的姑娘也算有一技之長，自然勾起了她的結交之心，再加上陸陽春很有技巧地誇她漂亮，若是前世的她，估計此刻早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肯定會請他將那姑娘介紹給自己。
王琳芝轉過頭來，「這位公子那麼推崇這位制香的姑娘，想必她一定是你的親戚吧？」
陸陽春十分尷尬，若不承認和程靜姝是親戚，那無緣無故如何能當著一個不認識的姑娘議論她？可若是承認他們是親戚，那他的計劃豈不是全部打亂了？
他乾脆根本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笑道：「那姑娘就在大雄寶殿，陸某請她前來一見，姑娘便知道了。」
王琳芝心中微哂，用盡各種各樣的方式往她身邊湊的人太多了，前世她該有多蠢，才會相信他們是無意間遇到的？接下來，就該程靜姝展示她的才華和她的不幸遭遇了吧？
可恨她引狼入室而不自知，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救了一個同齡的姑娘於水深火熱之中。記得那時候，清陽公主本是不同意收留程靜姝的，但經不住她在旁邊苦苦哀求，加上王皇后也示意王家收留她，她就這般在王家鳩佔鵲巢的住了下來。
這一世，程靜姝想都不要想這種好事！
王琳芝不置可否地往婆羅樹下走了過去，仰頭向顧鉞道：「你猜我能不能找到婆羅果？」
顧鉞本來就是想看她笑話的，聽她這般一說，便不懷好意地假笑道：「能，肯定能，與佛祖有緣又如何？難道你想不開了，要做尼姑？」
顧鉞這小子，還真是不開口則己，一開口准得把人給氣死，早知道他這麼不討人喜歡，她前幾日就該再使點勁！
「顧二公子這可就不對了，你現在一茶一飯都來自公主，為何對王姑娘如此無禮？」陸陽春不知何時已經跟了過來，偷聽了王琳芝和顧鉞的談話不算，還教訓起顧鉞來。「不知道的說你年幼無知，知道的只怕會連令父令母一起非議呢。」
顧鉞的本意不過是故意氣氣眼前這小胖子罷了，沒想到倒是給了陸春陽鑽營巴結的機會，他巴結王琳芝倒也罷了，偏偏想踩著顧家上位，指責自己也罷了，竟然連他的父母一起指責。
顧鉞滿臉通紅，估計是氣狠了，反倒沒有說出任何反駁陸陽春的話來。
王琳芝：「陸公子想必也明白，他父母肯將他託付於我的母親，說明我們兩家必定有很大的淵源。他在公主府是貴客，又不是受我家施捨，自然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難不成還要看誰的臉色不成？他不過是跟我開了句玩笑罷了，若真犯了錯，自有我阿娘身邊的嬤嬤來教導他。」
陸陽春原本以為他剛才的話說出口，王琳芝必定會感激他，哪想到這小丫頭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在告誡他顧鉞是受公主府庇護的人，容不得外人來指手劃腳。
若是一般的人，聽了王琳芝的話，只怕早已經滿臉羞愧了無地自容了，偏陸陽春的麵皮比一般人都要厚，仍舊擠出一副笑臉，向王琳芝施禮道：「都是在下唐突了，清陽公主府的禮儀自然沒有絲毫可以挑剔的地方，想必顧二公子這般的頑童經過公主府的嬤嬤調教之後，也會變得知書明理起來。」
顧鉞見陸春陽每出一言必針對他，早已經不耐煩起來，冷笑道：「人都道陸公子高雅如陽春白雪，我顧鉞今天倒是見識了，不過陸公子只怕記錯了一點，我的師父並不是清陽公主府的嬤嬤們，而是另有其人。」
陸陽春若真的人如其名，會稱同為世家公子的顧鉞是由宮裡的嬤嬤教導？
雖然顧鉞並沒有把話講得太直白，但陸陽春顯然已經聽懂了他話里的嘲諷之意，不過他並不將顧鉞的話放在心上，他只在意王琳芝的看法。
公主府的消息並不是那麼好打聽的，他好容易知道清陽公主今天將會帶著女兒來大慈恩寺，才布置了這一切。
他本是覺得王琳芝年紀小，又傻乎乎的，看她從清陽公主身邊離開，直覺是個機會就這麼死皮賴臉的跟了上來，原以為三言兩語就能達到目的，沒想到反被奚落了一番，但他卻沒想過就此放棄，而是趁著王琳芝尋找婆羅果實的時候，悄悄地看著法堂的位置朝程靜姝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
程靜姝早已經將幾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明白陸陽春是告訴她換清陽公主那邊下手，轉身就朝法堂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