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個人的拜堂禮

第7章 一個人的拜堂禮

阿俏被杯子碎落的聲音驚到,而後迅速轉身,看見那身影,忙喜叫道:「小姐!」

一身紅艷似血的嫁衣,濃烈的妝,南宮樂輕步而來,滿目只有冷冽。

眾人驚目,這就是南宮夫婦的孤露之女,南宮樂嗎,沒想到竟是這般艷絕,除去妝容對本就無可挑剔的五官更細緻的修飾,一雙明眸雖看上去是冰冷的,卻也隱藏不了本身的靈動之氣。

也是啊,她的娘親就曾驚艷於整個武林。

當真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殷夫人望著那嫁衣紅妝的人一步步向她走近,埋藏多年的憤恨、屈辱,再次回到她的腦海。

一時間的畫面好像疊加到了一起,她永生永世都忘不了的恨,忘不了的「她」穿著嫁衣的模樣;忘不了他每每望著「她」的每一個眼神……如真如切地又上演了一遍。

她竟然那麼像那個女人。

——

比起殷家堡的賓客滿堂,同樣大喜的黎家就顯然清冷得多,光不說拜堂只有新娘一人,就連使喚丫頭加一起,滿屋子也沒超過十人。

坐於上堂的黎家二老,黎老爺神情恍惚,黎夫人還時不時偷偷拭淚。

而那身著嫁衣跪在地上的人兒,正一個人行著拜堂禮——回想幾天前,她也是這樣跪在地上,只是那次是足足跪了一天一夜——她是在跪求他們成全,可以讓她嫁入黎家,可以嫁給黎墨軒為妻,可以代替黎墨軒侍奉他們二老……

——

南宮樂回來后沒有給任何人一句交代。

但既已回來,又毫髮無損的,為了不再橫生枝節,殷夫人也不好太不依不饒。

況且,她現在看著面前也是獨自一人拜堂的南宮樂,只覺得胸口堵得慌,渾身都在強撐著不去顫抖,已沒有多餘的力氣。

而在南宮樂的心裡,只想著殷洛連堂都不能拜了,可見是真的病得不輕。

不過她會盡全力讓他好起來。

她不會讓他那麼痛快地死去的。

躺在床上還在沉睡的殷洛,早已被換上了喜服。整個喜房、喜床,也全部以最隆重的方式布置。

既是「沖喜」,自然是要比平時的婚禮還要精細,更要突出大喜之氣。

南宮樂在被「劫」的時候喜冠就掉了,回來時又是那種場面,也就沒重新戴上,反正殷洛現在也沒能力去掀什麼喜蓋了,也省得事了。

簡單拜完堂——誰都看得出南宮樂清冷、不快的臉,也是啊,誰要嫁給一個以後還不知死活的人會喜悅呢——新娘子就被送入喜房了。

丫頭、喜娘們雖忙忙碌碌,進進出出的一下午,但殷洛這副樣子也是什麼禮節都配合不了的,只是象徵意義的喝了杯合巹酒。

合巹酒,殷洛那裡也只是由喜娘拿了酒杯在他唇邊觸了觸,反正都置身江湖,沒那麼多必須的規矩,其它的就能免則免了。

殷洛躺著,南宮樂從進來就坐在喜床邊沿,根本懶得去看一眼殷洛如今的模樣。

阿俏一直靜聲立在她家小姐身邊。

殷夫人已經不想再看到南宮樂一眼了,晚上就只派了甄姨去喜房。

甄姨大體看了看殷洛,還是老樣子,又注意了下南宮小姐的神情,其實應該叫少莊主夫人了,走前示意讓阿俏跟著她出去。

阿俏望了眼她家小姐,直接開口說:「我要照顧我們家小姐。」

甄姨雖對這個叫阿俏的丫頭,剛剛在喜堂上的表現,不喜透了,更知道夫人對南宮家小姐那根深蒂固的芥蒂,但還是帶笑輕語道:「洞房花燭夜的,需要你個丫頭伺候的什麼。」似是嗔怪。

洞房花燭夜?

真是天大的笑話!

南宮樂給阿俏遞了個眼神,她也跟著忙了一天,又擔心了大半天了,也該歇息會了,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這才剛剛開始。

阿俏意會,順從地隨著甄姨出去。

待到所有人離去,殷尚卿隻身過來,雙手握劍躬身對南宮樂行禮說道:「屬下殷尚卿,今夜會一直守在外面,少夫人如果有……少莊主如果有任何事,喚一聲就好。」

他是給黎墨軒致命一擊的兇手,但是他是奉命行事,所以對於面對南宮樂他沒有任何負擔,更談不上會不會有愧疚。

本來他做手下的,一定是主子讓殺誰就殺誰,並且保護好主子這個最大的任務,其它的,都與他無關。

在寧初棠那裡,他已經失誤一次了,以後他都不會了。

南宮樂不想去想當初有誰負責對黎墨軒下手,因這筆債她已經全部算在殷洛的身上了。

至於他人,給她些時間慢慢來吧。

南宮樂沒出聲,沒有回應。

殷尚卿默默退下。

這是他家少主愛的女人,他盡全力把她帶到他身邊了,以後他自然也會敬她、護她。

……

出身書香門第的黎墨軒的雙十生辰快到了,南宮樂早於一年前就找了南宮家最好的做琴師傅,要用這世間最好的選材,為他做一張這世上最好的七弦琴。

可是琴剛做好都還來不及送出,南宮樂再看到的卻是黎墨軒全無氣息的屍體。

她不願相信,可事實並不是她相不相信就能改變的。

黎家世代從文,黎家老爺更是聞名於世的書家大夫,黎家少爺墨軒也是名聲遠播,才貌雙絕的雅士公子。

黎家父子從不涉足江湖事,也不為權勢所動,甚至都清心寡欲的不考取任何功名。

南宮樂想不通,到底誰會對黎家唯一的少爺下這般地狠手,於是,去求哥哥南宮徵羽幫忙調查。

原來,是因她……

他經常會去的郊外的一片樹林,他會在那裡習劍練武,不為爭鬥,只為強身與自護——那天已經很晚了,他正要離去時,不知從哪裡來的一撥黑衣人,招招殺狠地沖他襲來,那些利劍劃破他的皮肉;還有一掌重重從背後擊中他的五臟六腑——他都能感覺到那種被灼燒的痛還在侵蝕著他,他覺得自己一定死定了,可頭腦竟然漸漸清醒,他感覺周圍很多人,有些嘈雜,可卻聽不清語句;他想睜開眼睛,可是卻怎麼都睜不了。

過了一會兒,周圍安靜下來,他的意識像睡夢中被喚醒般瞬間清晰無比。

他不會是做了場噩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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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莊主,哪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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