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想摳他眼珠子
十日後
慕容隱站在百花園裡看臘梅。
天真的很冷,馬上年下了,宮裡也在準備年貨什麼的事宜了。
只是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她表面雖極盡的不在意,心裡卻比誰都明白現在的局勢。
今早起來,地上積了厚厚的雪,整個行宮銀裝素裹,彷彿只有下雪了,才能掩埋宮裡的骯髒一般。
雪還是紛紛而落,慕容隱長長的睫毛上沾著白雪,令她更像個精靈了。
她就站在梅樹底下,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自那件事情以後,劉楚熙就沒有在來過藏月閣過,偌大的行宮少了鈴鐺,也沒有什麼生機了。
比外面還冷,比冬日的雪,冬日的雨天還要冷……就算是她每日加上碳火,還是冷的。
遠處,劉若止抬了下手,示意身後的丫鬟們停下,她眯了下眼睛。
那個不是瓔珞嗎?
劉若止勾了勾唇,一個人往慕容隱那邊走,她的侍從也不敢繼續跟過去了,一個個低著頭識趣的看著腳尖。
「瓔珞,想不到你也會在那麼高雅的地方出現啊!」
慕容隱聽到腳踩到雪地上發出「咯咯」的聲音,她轉過頭,看見是劉若止打著油紙傘,可能是怕雪濕了裙擺一般,劉若止小心的把裙子輕輕提起,看上去優雅大方,一身貴氣。
慕容隱不禁有點想笑,她想不到劉若止竟然會選擇打著白色的油紙傘,上面的圖案還是梅花。
慕容隱不知道她打什麼幌子,一個那麼喜歡華麗的女人,身上的手飾看上去重的硌人。
明明是惡魔,以為打著這樣一把傘會顯得很純潔,很天使么。
呵!
「宮裡的任何地方又沒有標示著嬪妾不得進入,夫人未免強詞奪理了吧!」慕容隱笑了。
雪還在下,更多的雪落在她的睫毛上,擋住了實現,慕容隱不得不輕輕眨著眼睛,即便是如此,她身上的氣場還是在那裡的,看上去依舊妖媚無比。
其實慕容隱從前不是這樣的,她不喜歡一個女人表現的極其妖媚成熟。如今也不喜歡。
可是經歷了那麼多,已經過了好幾年,即便是在現代,她也早該成熟了,這種魅惑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劉若止恨得牙痒痒,看著瓔珞這樣,她就彷彿看見瓔珞是用什麼樣的姿態去勾引主上的。
如果可以,她真想刮花這個賤人的臉。
「不過,請恕嬪妾直言,夫人的傘可真難看。」她向來如此,最不喜歡恭維別人了,更何況,這個也算不得什麼人的吧。
「是嗎?」劉若止沒有當一回事,她高傲的走到慕容隱面前,「瓔美人最近過的好不好啊!有沒有夢到那個替死鬼啊!」
慕容隱知道,此刻的她不能怒,不能氣,她不能讓劉若止有報復的快感。
她握緊了拳頭,努力揚起一抹微笑,只是笑容僵硬極了。
「人在做,天在看,夫人若是不知道,嬪妾來提醒夫人好了。」
劉若止捂住唇,只是她眯起的雙眸讓慕容隱意識到其實她是在笑的,而且……是故意挑釁她的罷!
「所以呢?」
「你還想問什麼?單單過來看嬪妾的笑話的么!」慕容隱聳聳肩,臉色平淡極了,雲淡風輕的模樣和她現在所處的環境相教,真的極其違和。
劉若止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她想不到瓔珞竟然那麼會忍,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難不成她平時對那些丫鬟那麼好,都不過是假象么。
一個身邊的心腹被害得時候,無論在不在意,既然是被別人迫害,她都不可能這樣,還這般坐的住。
「是又怎麼樣?」她還真的順著慕容隱的話接了下去,劉若止看著她,接著說道,「還有,麻煩你離主上遠一點,不然下一次我弄死的就會是你了。」
「謝夫人提醒。」慕容隱微微屈膝,笑意更濃,向著她行了一禮。
劉若止哼一聲,離開了。
慕容隱站在梅花暗影里,眸色暗沉。
你想要劉楚熙,我看你這一輩子都得不到了,永遠也別想再得到她的心。
「主上,您……」太醫細細的給劉楚熙把了脈,眉頭緊皺,神情也十分難看。
劉楚熙看見他雖然微張著嘴,卻不敢說話的樣子,閉了下眼睛,輕聲說道:「你說就好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任何一種結果都總要比死亡好些吧,在他沒有真真正正讓百姓安居樂業之前,沒有讓慕容隱原諒自己之前,他又怎麼捨得去死。
「主上最近受什麼刺激了嗎?按理說主上的咳疾在這三年時不時地加重在,看來早就是尋常之事了,可是這次毫無預示就加重了,微臣也是……」
受刺激?她回來之後,哪天自己不是在受刺激,慕容隱其他的不行,在氣人上面,她說二,沒人敢說第一了。
「還有呢?還有什麼壞結果。」劉楚熙能看得出來太醫比前幾次給自己把脈診治時有些細微的差別,他又不傻。
「主上這些天咳出血了嗎?咳得是多是少?」
「最近都有咳血,而且每一次只要一咳,就好像收不住一樣。」劉楚熙儘力回想這幾次的狀況,他的唇色很白,是那種蒼白的白,即便是儘力把話說出來,聲音也是微弱的,他好像提不起力氣了。
「奴才給主上開些藥方吧,切忌諱著別吃生冷腥辣的東西,對喉嚨有害的也盡量少食用。」
太醫微微嘆了口氣,面前的人是主上,他多多少少也是十分敬畏的,不敢在他面前亂說些什麼話。
「好!」
劉楚熙應到。
太醫向他跪安以後提著藥箱子離開了。
劉楚熙忍住想要咳嗽的衝動,他蹙眉,還是下了床。
「來人。」
「在!」汪公公開門跑進來。
「把玄清王召進宮裡,」他來到架子前,拿了件衣服,汪公公正要去準備,劉楚熙叫住他,「還有,備轎子,去藏月閣看看。」
「是。」汪公公連忙急著跑下去了。
他的病他自己知道,若是真的一個不妨,在自己真的走了之前,他得穩住別讓天下大亂。
玄清是個好王爺,將來也是個好君王,若不是曾經自己的才能過於出眾,掩蓋了他的鋒芒。
現在就真的不一樣了……
慕容隱打開寢宮房門的時候,劉楚熙坐在軟炕上正等她回來。
慕容隱沒有想過會碰見劉楚熙,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訝異的。
她關上門,看見劉楚熙站起來,朝她走過來。
慕容隱淡笑,「這些丫頭們也真是的,主上在也沒有人彙報,害得臣妾險些失了分寸。」
劉楚熙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送到唇邊,替她呵氣。
「你去做什麼了,身上落了好些積雪。」
他的聲音略顯責備,清雅醇厚的嗓音令人陶醉。
若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任何一個人,都會被致命的誘惑所淪陷。
可是她不是那些女人。
「沒做什麼,就是去百花園看梅花去了。」慕容隱從他掌心收回手,垂下去,把一雙纖細靈巧的小手輕輕藏在了披風裡面。
她看上去對劉楚熙十足的疏離,他確實笑容僵住了,可是過了那半秒,他再次恢復了微笑。
慕容隱總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劉楚熙不是自己從前認識的劉楚熙了,三年前,他那麼腹黑。
怎麼三年後,卻變成了一個整日對著自己傻笑的男人了,令她怪毛骨悚然的。
別人都是在成長,難不成……難不成劉楚熙驚人的智商瓦特了?
沒理由吧……
「最近朝廷上的事情過於繁瑣,一方面是北部的一個縣城裡發生了雪崩,百姓叫苦連天,除了捐錢,許多大臣也在商量對策。」
「還有一方面就是一個小部落趁著此次亂像想要趁火打劫。如今很是棘手,我已經派北定王去平定戰亂了。」
劉楚熙一口氣對慕容隱說了好多,他想要慕容隱知道自己前一陣子一直沒有看她並不是厭倦了。
他害怕誤會更深,或許對其他事情他還能遊刃有餘,可是對於慕容隱,總是亂的像一團麻。
一個人在自己心底的最深處,總會裝著一個自己自認為永遠也不能說的秘密,一個自己認為最為沉痛的弱點之處。
「主上那麼忙,今日還過來做什麼?」慕容隱繞過他,躺在躺椅上,慕容隱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清凈了,靠在上面的感覺真的能夠解壓。
她感覺到頭頂上方有個暗影投過來,慕容隱沒有動,依舊保持那個姿態。
直到……額頭上被吻了一口。
她才睜開雙眸。
慕容隱還沒有想過劉楚熙竟然會吻自己,自從自己回宮以後,劉楚熙雖然有幾次吻過自己,不過還算規矩,一直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舉動。
所以,當他吻自己的時候,慕容隱其實是一臉懵逼的。
隨即便是花容失色,小臉兒都快氣變形了,她手揚起,劉楚熙攥住她那隻手。
「靠!你幹嘛?」
慕容隱這樣痞痞的樣子,當真是像極了三年前,劉楚熙不怒反笑,剛剛那一瞬間,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古靈精怪的她好像又回來了。
「你看,要打我的人是你,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劉楚熙的眸子看向她被自己攥住的那隻手,神情無辜極了。
特別是眼神兒。
她真想把他眼珠子摳下來,特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