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 鬼使神差

少女也發現了正在注視著她的馮梓。她微微地笑了起來，慢步走到馮梓的面前。

「那個，你好，我是第一次來B市，請問你知道居家賓館應該怎麼走嗎？」

「哪個居家賓館？那是連鎖酒店，在這座城市有好幾家居家賓館。」馮梓說道。

「呃，就是這個……」少女取出自己的手機，翻出一條短消息舉到馮梓的眼前。

馮梓沒敢接過手機，只是隨便湊過去看了一眼。那個地址他知道，就在前面不遠處，順著路一直走拐個彎就到了。

「這裡啊，就在前面……」馮梓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注意到少女收起手機時，手機背後露出的大頭貼。上面是兩個女孩子很親密的合影，其中一個就是他面前的這位少女，而另一個馮梓也很熟悉。

雖然只是短短一瞥，不過馮梓還是認了出來，那就是立夏。但是為什麼這位少女會和立夏一起拍攝大頭貼呢？他也曾經聽說過立夏是這個學期才轉來的，難道說，這位少女是立夏以前的同學？

馮梓在指明了居家賓館的位置之後，鬼使神差般地問了一句：「你手機後面的大頭貼上的那個女孩子是你的同學嗎？」

「那是我的好朋友。不過她最近搬家了，手機也換了，我都聯繫不到她，也不知道她出了什麼事情……」少女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陰霾。

「她是不是姓常？」馮梓問道。

「你，你知道她？」少女激動地抓住了馮梓的袖子。「我問了很多人，誰都不知道她去哪裡了，原來她來B市了啊！她現在在哪裡？怎麼樣了？沒出什麼事情吧？身體還好嗎？她，她的表哥也在這個城市嗎？」

「呃，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她沒什麼事情。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去居家賓館如何？路上我慢慢地告訴你……」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馮梓打算乾脆好人做到底。這絕對不是想和這位少女套近乎，更沒想跟她發展進一步的關係，馮梓暗暗地在心裡給自己開解。原本低落的心情和想要找個地方去反芻剛才袁匡課程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那就麻煩你了。」少女根本就沒有考慮馮梓是騙子或者人販子的可能性，立刻就答應了。現在的年輕女孩子真好騙！馮梓想著，開始訴說自己和立夏相識的事情。少女撲閃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聽著，就好像在聽什麼傳奇故事一般。

立夏並不清楚有一個深知她的底細的人已經來到了B市，當放學的鈴聲回蕩在校園裡的時候，放在立夏面前的是一堆衣服和書包。她現在考慮的是自己應該怎麼把手頭上這些東西運到咖啡館里。

那是秦詩卿和李可的衣服和書包。那兩個人在換上女僕裝之後，在安平高中引起了巨大的騷動，畢竟這裡的學生大部分都是正處於青春期的雄性學生，在忽然看到兩名美貌女僕之後，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抑制住自己熊熊燃燒的**之火的。

兩名女僕回到教室之後就引起了別的班級的學生圍觀的事件。到了上課之後，不僅立夏她們班的男同學們盯著女僕，甚至還有別的班級的學生借口上廁所在窗外偷窺的事情發生。當超過二十名學生用手機在角落和窗外偷拍的事情發生之後，講台上五十來歲、以古板著稱的物理老師出門驅趕了三次都沒有效果，一直到教導主任出面將秦詩卿和李可帶走才總算讓課能夠繼續上下去。

後來據說校長都親自出面了，直接出動校車把她們兩個送回了家。因為實在太匆忙，她們的東西就只有拜託作為好友的立夏送過去了，這讓主動為那兩個傢伙去拿女僕裝、讓她們免於感冒的立夏有一種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

「要我幫忙嗎？」看著滿臉煩惱的立夏，蘇虹好心地湊了過來。

「要要要，小虹你真是個大好人！」立夏感動得眼淚差點都流了出來。患難見真情，這個時候才能看出朋友的好處啊！像曉寒和杜興國那幫人，剛放學就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些傢伙怎麼能靠得住啊！「不過秦詩卿的家我知道在哪裡，李可的家就不清楚了……算了，反正她們晚上大概會在咖啡館打工，我們乾脆就把這些東西送到咖啡館去好了。衣服就拜託小虹你了，我來背書包吧。」

立夏把還沒幹透的校服裝進塑料袋裡交給蘇虹，自己背起了三個書包。李可的書包也就罷了，裡面基本是空的，印象中她似乎從不把書包帶回家，秦詩卿的書包就有些可怕了。那個長著狐狸臉的女孩子的書包里除了必須的文具和課本以外，還有大量的打折券、超市優惠商品目錄、印有廣告的餐巾紙、免費發放的報紙雜誌，把不大的書包塞得鼓鼓囊囊的。

曉寒曾經開玩笑地說過，要娶老婆就要娶像秦詩卿那樣會過日子的女孩。不過此刻立夏心裡想的卻是要娶這樣會過日子的女孩，就必須要有強壯的身體——否則光給她拎包就會累死啊！

「叮鈴鈴~」

就在這個時候，從只要一碰就會被撐爆的書包里發出了清脆的電話鈴聲。

手機和電腦一樣，都是非常**的個人物品，所以立夏打算就這麼放著不管。不過打來電話的人似乎非常執著，從她們離開教室一直到走到車站，大約十來分鐘的時間裡電話鈴就壓根沒停過。

「夠了煩死了！」立夏大吼一聲，把秦詩卿的書包丟到公交車站的等車座上開始翻找著裡面的手機。

「還是接一下吧，萬一有什麼事情呢？」蘇虹看到立夏毫不猶豫地就按下了掛斷鍵，有些猶豫地勸道。

「能有什麼事情啊！」立夏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不過她的話音還沒落，手裡的手機就再次響了起來。上面顯示的號碼是「陌生來電」，而且好像和剛才打過來的是同一個固定電話。「……那我就接一下？」

「接吧接吧。」蘇虹看了看遠處，「公交車連影子都沒有呢，接一下也耽誤不了坐車。」

立夏按下了通話鍵。

「您好，我是B市交警大隊的，請問是秦詩卿小姐嗎？」一個低沉的男聲在電話那頭響起，不知道為什麼立夏依稀覺得這個聲音似乎有些耳熟。是錯覺吧，她想。

「呃，這個……」立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交警大隊的人找秦詩卿做什麼？好在電話那邊並沒有詳細追究接電話的到底是誰。

「您的父親陶先生出了車禍，現在正在搶救中，我們是從他的手機卡里找到您的電話號碼的。請儘快帶著現金來醫院，地址是……」

立夏獃獃地拿著電話，反覆地念著剛才交警告訴她的醫院地址和病房。那天和秦詩卿聊起的、關於她的養父的事情立夏還記憶猶新，就是那樣一個將毫無血緣關係的養女撫養長大、為了給她治病連賴以謀生的計程車都賣了的好人，居然就這麼快要死去了？

立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撥通曉寒的電話。

「喂？是我。恩，你現在零花錢還剩下多少？全部借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