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 怪物

「情況如何了？」

馮初平站在自己的辦公室窗口，通過百葉窗之間的縫隙俯視著腳下的街道。(本書轉載拾陸Κｘｓ文學網)

范經理有些疲憊的聲音，從他背後辦公桌上的電話里傳了過來：「和馮總您想的一樣，現在有好幾隊人跟在目標後面在城裡繞圈呢。真想看到他們追上之後卻發現那只是個假人時的表情。」

「不要大意，我們的對手也不是笨蛋，已經有人潛入了總公司了。雖然已經把他們關進了禁閉室，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援軍。戴蒙艾哲和大道集團的動向如何？」

「都沒有動靜。」

「和預想中一樣。看來B市的地下真有一個龐大的神秘組織存在。也好，我們也並非完全不清楚對手的底細，至少他們那裡有超能力者這個情報是確實的。你那邊再堅持三十分鐘，務必要讓對方儘可能多地分散力量，必要時報警也沒有關係。我這就通知雇傭兵，讓他們立刻動手。」

「是。」

電話被掛斷了，整個房間里充斥著「嘟嘟」的忙音。不過馮初平並沒有介意，他的思緒已經回到了三十五年前，那個晴朗的午後，那個留著黑黑的大辮子的姑娘，正坐在稻草堆上對他微笑……

他緩緩地掏出手機，按下了某個號碼。

「喂？是我。錢的問題不用擔心，不過我有個要求。不要殺掉那些人，他們還是孩子。恩，請儘可能地保留他們的生命。就是這樣。你們可以動手了。」

然後，從大樓的某處，傳來了爆炸的聲音。

「怎麼了？地震了嗎？」

擦乾了眼淚的秦詩卿被地面傳來的震動嚇了一跳。她從地上跳了起來，卻驚恐地發現從牆角邊的通氣孔中發出了「噝噝」的氣流聲。

「遭了！這是什麼啊！」秦詩卿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會是毒氣吧？他們不會打算直接毒死我吧！唔，等一下，怎麼甜絲絲的？」

她不由自主地放開手，深深地吸了兩口，然後又忽然想起這是「毒氣」，趕緊再把手放到了嘴巴上。

「不要緊張，只不過是一氧化亞氮而已。」李可靜靜地說道。

「一氧化亞氮？那是什麼東西？」

「將硝酸銨緩慢加熱，可以得到一氧化亞氮和水。分子式是NH4NO3→N2O+2H2O。在告訴你工業製取方法之前，我建議你先坐下來，最好躺著，否則……」

她的話還沒說完，秦詩卿就「噗通」一聲摔倒在曉寒的身上。

「……否則可能會摔傷。」

「拜託你不要說那麼高深的東西，直接告訴她那是麻醉劑不就好了。」曉寒把少女輕輕地放到身邊。

「這可不是單純的一氧化亞氮，裡面還混雜了三氯乙烯和其他的氣體，所以必須要好好解釋……有人來了。」

感應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李可給曉寒遞了個眼神。不需要更多的交流，曉寒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兩個人幾乎同時癱倒在地上，緊閉雙眼，裝出失去了知覺的樣子。就在那之後不到五秒，鐵門就被從外面打開了。

五名手持衝鋒槍、穿著灰白相間的城市迷彩的男人頭上戴著只露出眼睛的面罩，出現在門外。他們非常謹慎，沒有貿然地衝進來，而是先以門框作為掩體，在確定房間里的人已經昏迷之後才派出一個人走了進來，在檢查過沒有任何武器之後，用手銬將曉寒他們的手腳全部拷了起來。在這個過程內，外面始終有槍口對準著他們，只要稍微一有異動，帕拉貝魯姆彈就會毫不留情地鑽入他們的身體。

最後，三名大漢將他們分別扛在肩膀上，向電梯間走去。整個過程中，這些人行動敏捷、動作熟練，沒有人說話，甚至就連手勢都沒有。這更加體現出他們的可怕——和那些只能偷偷摸摸地買些模擬槍，偶爾去山裡玩玩戰術遊戲的軍事發燒友來說，他們顯然已經是職業化的精銳了。

不過，他們再怎麼強悍也不過是在人類的範疇之內，而曉寒已經完全超越了這個範疇。

五名男子走到電梯間，就在最前方的那個去按電梯按鈕，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電梯上的時候，曉寒動了。

手銬被他輕輕鬆鬆拉成了幾截廢鐵，曉寒順手抓住背著自己的男子的脖子輕輕一擰，脊柱發出了沉悶的「咔嚓」聲，在寂靜的電梯間里清晰可聞。

作為後衛的男子本能地舉起衝鋒槍想要扣動扳機，但是卻因為面前全是自己人而猶豫了一下。然後他就看到了曉寒的鞋底在自己的視野中飛快地變大。

「嘭！」男子狠狠地撞上了後方的牆壁。與此同時，扛著李可和秦詩卿的兩名男子也被擊中了後頸。曉寒並不清楚用多大的力氣才能讓人昏闕，於是那兩個可憐的傢伙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頸部骨折的癥狀。

直到這個時候，去按電梯按鈕的男子才剛剛轉過身舉起槍。在距離不到一米的地方几乎不可能射失，即使因為同伴被擊倒讓男子心中無比憤怒，他還是記起了上面的吩咐，沒有射擊曉寒的要害。

事實上，所謂的消音器，根本就不像電影電視里，能讓槍聲小得聽不見。不過消聲器至少能讓槍聲在電梯間這麼狹小的地方不至於震傷人的耳朵。男子張大了嘴巴，並不是因為要平衡耳內的氣壓防止鼓膜震裂，而是看到曉寒身中數槍卻不僅沒有流血，而且還活蹦亂跳地站在自己面前。

「就算你對我手下留情，我也不會感謝你的哦。」曉寒從破了的校服褲子里掏出還燙手的彈頭隨手丟到一旁。

「怪物……果然是怪物……」男子喃喃自語說道。

「你說什麼？」因為男子的聲音很小，而且隔著一層面罩，曉寒沒聽清楚。

「怪物！你們這群怪物！」男子忽然吼了起來。他再不留情，幾乎都將手裡的衝鋒槍頂到了曉寒的胸口。「怪物！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

「雖然被叫成怪物也沒什麼錯，可是聽起來為什麼那麼讓人不爽呢？」曉寒伸出手，將那支用塑料和金屬做成的衝鋒槍一點一點地揉成團。被子彈擊中胸口的痛苦，和心底某處傳來的痛苦相比，根本就微不足道。「所以……給我閉嘴吧！」

曉寒的右拳重重地擊中了男人的下巴，從對方的嘴裡噴出了鮮血、牙齒和唾液的混合物。他忽然感覺內心裡什麼東西被點燃了，一隻看不見的怪獸在他的心底怒吼著，彷彿要將前面這個男人撕碎。他的左手閃電般地抓住了還飛在空中的男子的咽喉。

背後被子彈擊中延緩了他取走對方生命的動作。曉寒回過頭，看到剛才被自己踢斷了鼻樑骨的男人正一邊從嘴裡噴血，一邊瘋狂地開著槍。現在的曉寒眼睛里，除了鮮血已經看不見別的東西了。他像丟破娃娃一樣丟下手裡的人，向前走去。

男子已經打光了手中衝鋒槍的子彈。他看著緩緩走來的曉寒，把手緩緩伸進懷裡，嘴角露出了殘酷的笑意。

「怪物，」他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上面閃爍著紅色的LED燈。「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