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想怎麼處理
但現在缺牙根本沒耐心等林菀的回答,他齊眉順眼地給宋斯年道歉。
宋斯年摸了一把山羊鬍子:「江小姐,你想怎麼處理?」
我想了想,既然夜色酒吧是宋斯年的,那再怎麼說這事也因我而起。
這有些擔心他把這事兒說給江汓聽。
江汓或許會笑話我,離開江宅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就淪落到被一群人圍堵在酒吧的下場。
十六歲以前我雖然幾乎沒有出門,但好歹沒受過欺凌,他把我藏得很好。
心裡頭又是一陣拐彎抹角般的難受,好不容易用幾杯酒抑制下去的情緒又翻湧上來。
「謝謝你,宋老闆。」我先道謝,「你讓他們走就成!」
宋斯年雙手放在腰上,山羊鬍把他整個人顯得尤其沉重。
他對他們說:「今天就不留你們了!」
等缺牙和林菀一行人走了之後,宋斯年到酒吧裡面去了。
我趕緊看向陳家堯和周昊:「你倆沒事吧?給你們添麻煩了!我……」
「沒事沒事……這才哪兒跟哪兒啊!這是家常便飯!」陳家堯說著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的周昊,「你說是吧?咱這一身絕世武功要不勤練豈不是白白一統江湖了!」
周昊點頭。
我笑出聲來。
這就是他們的生活么?
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卻讓人如沐春風溫暖備至。
「不過,嫂子,你是怎麼人是宋老闆的?他可不是經常露面的主兒!」陳家堯邊說便往我杯子里倒酒。
不常露面?我都見他第三回了吧這是。
剛才折騰這麼一會兒,肚子里那點酒精早就不頂用了。
我順手也替他倆倒上。
「江汓跟他關係不錯。」我頓了頓,三句話離不開江汓,「我還有一兩個月就高考了,估計下次喝酒又得再等了,今天多喝幾杯。」
蔣蔚然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但出了無用的書生之外,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胖子和瘦子一塊兒祝我金榜題名。
之後也沒喝多少,一箱子酒三個人才喝一半。
倒不是酒量不行,而是他倆不讓我再喝。
結賬的時候,周玥告知說老闆的吩咐,以後只要是我來,一律免單。
我笑起來,託了江汓的福。
沒有多客氣,因為就算我給錢,胖子和瘦子也會搶著買單,還不如賣了宋斯年一個人情,給胖子瘦子省點錢。
他倆用機車把我送到酒店外面,一路上,一個載著我,一個在旁邊護著。
闊別兩年再上機車,穿梭在夜幕下,找不回那個人帶我的感覺。
「那等你考完試,我倆帶你玩兒去!」陳家堯撓了撓後腦勺。
我沖他們點頭,走進酒店大門。
進電梯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一股子落寞湧上心頭。
這是我離開江宅的頭一晚,在陌生的地方,做了陌生的事。
心很慌,但我沒有回頭路。
洗澡的時候,我盯著右手上的念珠,忘了摘下來,它也跟著濕了。
整夜輾轉,外面偶爾有車子路過的聲音,比不得江宅那樣寂靜。
這時時刻刻在提醒我,我已經身在江宅外。
強迫自己入睡,可越強迫越清醒。
以至於睡著的時候外面都隱約有了行人。
一覺醒來,頭有些昏。
我昨天取錢的時候便把原本支票里的錢分成好幾份,有兩份分別在兩張銀行卡上,有小份取現放在箱子里,應該能挺到上大學之前。
所以,我箱子里四分鐘一是錢,二分之一是從江宅帶出來的東西,包括簡單幾樣換洗衣服,還有四分之一是空的。
洗完澡換好衣服出去,直奔之前的學校,在附近買了很多文具和試題資料。
好在高中三年的只是我已經學完,現下只需要埋頭寫題。
抱著書路過前台,正算計著要在酒店住多久,就被前台的姑娘叫住。
「江小姐您好,這是你昨天繳納的房費,現在退還給您,請確認。」她也不等我回答,又笑著說,「請無需顧慮,現在那房間暫屬於您,您願意住多久都可以,有需要隨時吩咐。」
盯著手裡的錢我才覺得不對勁,偏巧旁邊的有任在讓另一個前台給她辦理入住,但她希望有人幫她拎一下行李,卻被那個前台告知,本店沒有這項服務。
「江小姐?」我這邊的前台的輕喚了一聲。
我回過神,說了聲謝謝便進了電梯。
這酒店也是宋斯年的?
不應該啊,哪兒有這麼巧的是,去的酒吧是宋斯年的酒吧,住的酒店是宋斯年的酒店?
大拇指按在筆頭上一聲聲脆響,愣是一道題都看不進去。
……
好不容易寫完一張卷子,門被敲響。
「您好,送餐!」
我抿著嘴,還是去開了門。
這酒店不收費也就算了,還暗石送餐么?
午飯我是在學校附近吃的,晚飯他們倒是送來得及時。
在我看來,就算我換了酒店,也一樣是這結果。
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月。
有天我買了新的卷子,剛到前台,電梯里出來兩個人。
我頓時立在那裡動不了了。
男的我很熟悉,女的也並不陌生。
已經是春末夏初,他只穿了一件淺色襯衫,乾淨清爽。
在外他喜歡穿黑色,但在家他的穿著相對偏好淺色。
我對色彩有一點淺顯的見解,在我看來,黑色傲慢,慵懶嚴謹而神秘,構架出不願被人滋擾的氣場。
他在外面剛好便是這樣,言簡意賅卻字字有力。
淺色就相對柔和,緩衝了他與生俱來煞氣。
此刻,他在外面,穿的確實淺色襯衫。
傅瑤在他旁邊低眉順眼。
他應該就喜歡這種女人,有個性,但在他面前卻不張揚,大方,但在他面前卻不浪蕩,脾氣好,不像我一樣隨時有可能張牙舞爪。
白姨說過,我屬獅子,但一見江汓就成了貓。
發獃之際,他們已經從我身邊路過。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看見我。
這裡是酒店,他們竟然同進同出。
想到那晚和他做的事,總是無法接受這種事他會跟別的人做。
腦子又是一陣悶。
踏進電梯,剛好是他們剛才出來的那個。
裡面似乎還有傅瑤身上的香味。
香味么?
為什麼從我的嗅覺判斷,就這樣刺鼻呢?
那天我一口氣做了五套卷子,一查答案,正確率挺高。
洗完澡歇下來的時候,我突然想喝酒了。
盯著右手上的念珠,如果蔣蔚然在,他會不會笑話我沒出息。
這事兒在我心坎兒轉悠好些日子,或者是江汓覺得我在江宅礙他眼,耽誤他跟傅瑤,所以才耿直又爽快地讓我滾?
一周之後,我買的卷子又已經寫完,琢磨著不食人間煙火已經一個月,乾脆溜達到了夜色。
巧的是,這次沒有拜託周玥聯繫胖子他們,他們就已經在了。
不過,我怎麼也沒想到,許彥文也在。
他身上的衣服倒是乾乾淨淨,頭髮也短些了,只是臉上依舊沒有氣色,帶著點慘白。
「大嫂,你來了?」陳家堯站起來,臉上露著笑。
我不知道哪兒來的性子,坐在他們那桌:「以後別這麼叫我!」
他和周昊對視一眼沒說話,也沒答應。
我拿杯子的時候,再次看到右手上的念珠。
「小蘼,他們說你要高考了?」許彥文開口跟我講話。
我點頭,心裡悶悶的。
其實最近什麼都來得不順,從江宅出來之後,我的情緒欺負倒是不大,就是持續低落。
他沉默一會兒,趁著胖子瘦子去隔壁桌跟熟人敬酒的功夫,跟我說:「還有錢么?再給我點!」
長這麼大,從來沒人問我要過錢,他是第一個。
我盯了他好久,想到他和許叔被關在那屋裡整兩年,心軟,從包里拿錢出來。
我包里現金不少,並且沒有錢包,就一整疊放在裡面。
所有現金給了他一半:「照顧好大伯。」
說完我背著包去到洗手間,遠遠看到一個女人背對著我,手裡夾著煙,那發色我再熟悉不過。
傅瑤。
剛轉身準備回去,一個男人竄出來將她摟住。
我看不清那男人的臉,只聽到他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在說:「現在江家那小丫頭人走了,你是不是離江太太又緊了一步?」
心中擂鼓,久久不肯轉身。
只聽傅瑤輕笑:「你以為江汓是什麼?風箏飛了,線可還在他手裡拽著呢!」
這句話我倒是聽不懂,唯一能聽懂的就是江汓二字。
「可那丫頭最近不是在酒店好好兒的么!」
傅瑤的雙手攀上那男人的脖子:「你懂什麼,上次他還專程去酒店看她……」
我耳朵都是懵的。
那之前我看到江汓,他也看到我了?
可是……
為什麼是跟傅瑤一起去?
我回到酒桌上,胖子瘦子他們也回來了,一臉高興:「得嘞,今天有大嫂在,這就酒錢也省了!」
知道他們是在開玩笑,我悶悶的直接灌了三杯酒進肚裡。
「別看著我,快考試了,壓力大!」
抗住,一定要抗住!
考了大學,我就可以離開G市,就不會再碰到江汓,就不會再想他,就不會再難過。
可是,捏緊拳頭的半瞬,我頭越來越重,直接撞到桌上……
耳畔,是他們急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