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偽世的惡魔

上條當麻撐開那彷彿無窮盡般的黑暗蟲海，那一顆顆如同小孩拳頭般大小的地獄蟲攀附著他的身體，尖銳的腳爪也在這混亂的摩擦中在他的身上劃開無數道猩紅色紋路，露出那皮膚表面下的紅色肌肉和淡黃色脂肪。

漂浮在數千英尺高空處的『伯利恆之星』在這不可逆轉的黑暗侵蝕中逐漸失卻那種代指『十字教奇迹』的能力，那些組成儀式場的十字教文明痕迹正在逐漸消退，唯有立身於石橋頂峰的右方之火此刻正緊閉雙眼，以他的右手為核心，鮮紅而又充滿神聖的光輝就如同神話中那照亮黑暗世界的『救世主』一般直射到宇宙……

如此可笑，發動了第三次世界大戰，致使無數人流離失所受到戰亂襲擊的傢伙成為了『救世主』，而那個雖然有些木訥，嘴上雖然不說，但心底里卻是會為無辜者的生死而奮戰的魔法師，此刻卻成為了『人類惡意的承載體』，變成了終該被毀掉的惡魔。

荒唐，可笑！

龐大的衝擊波從那粘稠混沌的個體體表擴散出來，無數惡意化作的衝擊波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的朝四面八方散開。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這種無聊的幻想成為現實啊！」

上條當麻終究是個普通人，他能感覺到身體的力氣正在以一股難以想象的速度流失，他拚命壓榨自己，想從骨髓中擠出最後的一份力氣，就這樣的，把方宏從那坨粘稠黑暗中拉出來，拯救出來，讓右方之火那可笑的拯救方案失去效用，讓那個故作深沉的魔法師少年重新露出笑臉。

這個世界本就該如此，不是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能這樣，刺蝟頭少年咬緊牙關，借著右手手腕斷面露出來的光芒破開地獄蟲群所在的前方，那如同液體般扭曲的魔法師就在前方，上條彎下腰，努力向前探著身子，但是，最後的那段距離，就只有不足一拳寬的那段距離，對於失去了右手的刺蝟頭少年來說，卻彷彿如同天塹一樣遙遠……

真像那傢伙所說的那樣，如果我是主角的話，為什麼不給我力量，最起碼，給我拯救他的力量啊！

轟隆隆

整個伯利恆之星都在搖晃，原本因為儀式場的構建而組合合成的龐大天體，就在這惡意與『救世主』誕生的魔力衝擊下，開始了自我解體，若是乘戰鬥機從儀式場外部觀看的話，應該能看到，那漂浮在天空中的巨大島嶼，已經從邊緣開始逐漸潰散，落下了泥土和雜物的雨……

就像是電壓不穩時候的燈泡那樣，全身散發出神聖光輝的紅色少年那溫柔純粹的神情猛然凝固，與此同時，那漂浮在方宏頭頂上空呈現出無數變化情境的黑色皮質魔法書『啟示錄·地獄篇』突然散發出一股明亮純凈的潔白光芒。

那光芒雖然微弱，但依舊堅定不移，它們才是破開夜空的第一縷光輝，上條當麻怔怔的看著那溫暖的潔白光亮，恍惚間，他能夠感覺到，那光芒中是千萬名有著同樣面貌的少女，她們抱住雙手，原本在上條印象中那有些黯淡的茶色瞳孔此刻卻閃爍著靈動和希冀……

是妹妹們。

在「量產型能力者計劃「和「絕對能力者進化計劃「兩個階段經歷了那樣痛苦和死亡的她們，本應該是對世界抱有最大惡意的她們，哪怕她們本身化作惡魔在上條當麻看來都是理所應當的。昧心自問，如果有一天別人告訴自己，自己的一生都不過是為了某些實驗的消耗品，他是絕對無法承受這樣現實的……

但是，她們卻原諒了一切。

這是右方之火都沒有想象到的意外，不，應該說是就連作為她們『姐姐大人』的御坂美琴都沒有想象到的，這來自『御坂網路』中名為『善意』的因子，破開覆蓋在方宏體表那如同泥漿般的黑霧，將裡面的人影照了出來。

上條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某種東西綻開了，拳頭緊握的感覺重新回歸了身體，是了，已經失去了的『幻想殺手』在這一系列的變故中重新回到了身上，但是此刻的刺蝟頭少年卻來不及感慨失而復得的情感，他伸張手掌，能感覺到某種如同玻璃一般的東西破滅的觸感，緊接著，他便將內里的人影拽離『地獄篇』所影響的範圍……

厚重的黑皮魔法書失去了支撐點，沉重的摔在地上。

上條看著身上依舊纏繞著泥濘的方宏，雖然身體已經失去了力量，但他還是舉著拳頭，對準了睜開雙眼的右方之火。

「結束了，方宏君被我救出來，伯利恆之星也已經在崩潰消失，你那完全走歪了的『拯救世界』辦法，失敗了。」

「確實如此。」

右方之火注視著那已經連站起身來都無法做到的刺蝟頭少年，卻沒有想象中那樣抓狂，反而露出那樣溫和的笑意。

「那『御坂網路』出現變故確實出乎了我的意料，用以激發出『神聖之右』真實力量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不過，就現在的他，想來應該也已經足夠了吧。」

天空中金色光芒上猛然綻開新層次的黑暗，被『幻想殺手』從『地獄篇』影響下拯救出來的方宏並沒有恢復原來的神志，六對十二道漆黑光流從祂的身後延伸出來，就像是那天使所擁有的的羽翼一般，不過流向是呈放射狀。

黑暗皮膜覆蓋了眼球，原本已經足夠高大的方宏體型再度生長，看上去至少得有兩米的身高，原本還有些稜角分明的臉龐此刻竟然有些分不清是男是女，皮膚蒼白而又細膩，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發披散著搭在小腿彎處，在頭髮的映襯下，更是顯得膚色白皙嬌嫩……

如果不是純黑色的眼球看上去過於嚇人，說現在的方宏是一個美女都有人信。

「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就跟亞雷斯塔老師一模一樣呢。」

方宏伸出手，打量著自己那已經過分白皙的皮膚，完美無瑕的臉上露出一絲帶著幾分嘲弄的笑意，祂絲毫沒有在意不遠處那如同火炬一般散發金色光輝的右方之火，就像是在看待一塊路邊隨處可見的垃圾一樣，完全不值得關注。

御坂美琴捏著手中的雷光，她已經完全被腳下的方宏變化所吸引了，就連自己現在正處於交戰過程中都險些忘記。

眼看那如同小巨人一般的加百列手持冰晶長劍就要刺穿茶色頭髮少女身體的時候，惡魔神情不變，修長纖細的手指輕輕彈出一顆豌豆大小的黑色球體，加百列的腹部便破開了巨大的缺口，險些被瞬間腰斬……

「御坂同學，戰鬥過程中走神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學什麼不好，幹嘛跟本體學這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