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震動與妥協！（中）

塵土四濺，宛如荒墟的庭院內，林樊淵立在當場，聽著蕭山所說的話，不禁長嘆了一聲。

蕭山聽到那句滿懷不解和嘲諷的「你有病嗎」卻並未生氣，只是冷哼了一聲。

「呵呵……林樊淵，要是你知道這少年做了什麼，你就該明白我這樣說的理由是什麼了！」

「那好，你說吧——這少年是年僅十二就成為了預備武者呢？還是直接越級戰勝了一個真武者呢？又或者是他將基本六技修鍊到了傳聞中出現過的存意境？說吧，不管說什麼我都不驚訝！」

林樊淵咧了咧嘴，嘿然冷笑道。然而下一刻從通訊儀里傳來的笑聲卻讓他一下子跳了起來！

「哈哈！你不是已經說出來了嗎？那小子——他把基本六技修鍊到了存意境！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你也該記得上一個有確鑿證據將這一套基本戰技練到存意境界的人是誰吧！」

林樊淵牙痛似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靠……這還真讓你撿到一個寶了！沒想到你到瀾城這種鄉下都能撞上這種天才！不過蕭蠻子——你就這樣空口白話，不會以為我真的會信吧！」

林樊淵有些懷疑地眯起眼睛，然而蕭山隨即便自通道：

「就知道你這廝會這麼說！看好了，我馬上就把他跟我對戰時的錄像發過來！你應該會有分辨他是不是踏入存意境的眼力吧？」

面對蕭山狀似不懷好意的問詢聲，林樊淵只是冷笑了一下：

「哼……你快閉嘴——把錄像發過來。」

然後錄像便傳了過來。

將與蕭山之間的通話暫時擱置一旁，點開那段錄像，從少年人最初的那一擋，一撲開始。陳尋逐漸入神的姿態，越發行雲流水的進攻，宛如出手之間任意揮灑，如丹青妙手塗抹山河的意味，都讓林樊淵的目光越發凝重，而他的眉頭也皺得越發緊來。

通訊儀上，當陳尋那終於打破桎梏的一擊落入林樊淵眼中時，他明顯地震動了一下：

「果然是存意境……」

林樊淵一時默然，心中嘆息了一兩聲。但旋即他的注意力忽然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這少年打了這麼久，體力卻始終不見底——單以持久論，恐怕也堪比真正的真武者了……這是我的錯覺嗎？」

林樊淵目光凝了起來，開始思考著某些東西。

然而這時，通訊儀忽然又震動了起來，立刻打斷了他的思緒。有些厭煩地選擇了接聽，果不其然，一下子落入耳中的，便是蕭山的那道得意洋洋震耳欲聾的粗豪聲音：

「哈哈！怎麼樣！你應該已經看到那少年踏入存意境的場面了吧！是不是很震撼？現在覺得一個特級精英的資格值得嗎？」

林樊淵的臉上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苦笑起來，同意了蕭山的觀點：

「確實天資橫溢，而且看起來在戰技上的天賦足可稱超凡脫俗，再加上未滿十八就進入基礎九重的修鍊天賦，一個特級精英的資格足夠了。只不過……」

想起了什麼似得，林樊淵停頓了起來。

「只不過什麼？」

到剛才為止，一直都顯得胸有成竹，哪怕被嘲諷了一下也未動怒的蕭山終於發現了某些不對的跡象，於是他的口氣也開始顯得冷峻了起來。

「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林樊淵皺著眉頭觀看著投影上陳尋的戰鬥影像，好像有些牙痛一般微微咧了咧嘴：

「……就在一個月前，在雲州區的武道協會會議上，這三年的特級精英名額已經給了另外一人了。」

「給了誰？就算給了，我記得名額報備上去，依然有兩個月的確定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我們完全可以更改的！」

蕭山語調微微上揚，即使隔著通訊儀，林樊淵都能想象出來那個男人桀驁而凜然的目光，就是因為這種目光，因為這股誰也不服的脾氣，那個男人才從聯邦總會淪落到了一個附屬城的會長地位。當年那一屆同輩之中，只有這個叫蕭山的男人最為天才，甚至得到過武神召見。但誰也沒想到，他卻遠遠落到了自己的後面，哪怕和自己同為衍化級的存在，但自己就能成為一個地區的武道總會的掌權者，而那個男人卻只能淪為下僚。

「你怎麼吃了那麼多教訓都不改改自己的脾氣呢？明明當年你極有可能成為一個大區的觀察使的，卻偏要硬著脖子頂撞那位——到最後，甚至到了一座小城裡駐紮下去……你真以為自己是那些可以無視規則的王級強者嗎！」

林樊淵苦笑著，心中不禁這樣想到。

緩緩地搖了搖頭，他平鋪直敘道：

「這沒可能的……」

「怎麼沒可能？一個還在預備武者階段，十八歲之前就領悟到基本六技的存意境，還有誰能比他更天才？」

依然搖著頭，林樊淵平靜道：

「我在剛才的錄像中看見了他的胸標……瀾城的南北分區那麼聲名昭著，他應該是個平民吧？不，甚至不用管他是不是個平民，整個瀾城裡的所有人物，想必都沒有幾個可稱為家族的存在吧？」

「但是，你應該也知道那個被推舉為特級精英的是誰——雲州陸家，陸長風。十六歲進入真武者的天才，而且今年未及二十，卻已經將一套頂級戰技練到了大成境界。」

「呵……」然而聽到他的話后，蕭山冷哼一聲，立刻就笑了起來：

「十六成真武者，快到二十歲都還沒進入鎮守級。這輩子恐怕成就王級很難了。四年——不如果加上預備武者的時間段，那麼可能用了五到六年的時間修鍊一套頂級戰技，都才剛到大成——這種廢物也配成為特級精英？林樊淵，你也是在總會裡待過的人，你應該明白總會裡對武者潛力是如何計算的吧？像這種廢物的潛力最多不到二百，放到武神宮裡的那些怪物里不過只是一個垃圾貨色，但那個叫陳尋的少年，光是存意境的基本六技，就足夠把他的潛力點數提升到五百以上！這才是真正能在武神宮中脫穎而出的天才！」

「——東玄明大人也曾經說過：武神宮不需要常理意義上的天才，而需要那些能夠超越常人想象，有著開創性潛質的未來的中流砥柱！何為砥柱？唯有王級！陳尋成為王級的潛力可比那個姓陸的廢物大多了！」

「是啊……潛力點數……」

林樊淵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但是——蕭蠻子，你得明白。陸長風背後有著整個陸家作為支撐，是整個雲州區上層家族的眾望所歸。那個叫陳尋的少年，他的身後呢？」

「這些年裡，損失在大家族手中的平民天才，難道還少了么？」

林樊淵冷笑一聲，雙目中隱隱泛起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