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7 告狀,弘光帝病重
公儀可姝自盡的一幕,將在場下人都嚇得鴉雀無聲,一時間只能聽到大雨嘩啦啦的聲音。
「小姐!你怎麼這麼傻!你怎麼能走這條絕路啊!」公儀可姝的丫鬟們反應過來,撲到她的屍身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還不快去請大夫!小姐肯定沒死!小姐不會死的!」嬤嬤抖著嗓音對一個侍從喊道。
那侍從抹了把嬤嬤噴在她臉上的口水,站著沒動。他在想側夫人剛才的話,側夫人說將軍跟公儀可姃勾結謀反,這是把整個蒼府往死路上推,他一個奴才也活不成。側夫人這是瘋了,與其救回來再說什麼瘋話,還不如死了算了!
卻也有還算忠心的侍從,拔腿跑進了雨幕中,去找大夫去了。
「小姐,我們怎麼辦?」紅葉也被公儀可姝尋死的行為震住了,隨後就是氣憤,公儀可姝遲早是活不成的,突然來個臨死諫言,往小姐身上背這麼大一口黑鍋,心腸實在太歹毒了!她就不怕整個公儀府包括二房在內,都遭殃嗎!虧二夫人為了救她,甚至以命相搏!
映初神色仍然淡淡的,似乎一點也沒受到影響,「公儀可姝是嫁出去的女兒,早就是蒼府的人了,將她送回蒼府,由蒼府看著辦。」
紅葉有些猶豫:「可是這樣的話,恐怕會有人說閑話。」一些人肯定會嚼舌根,說小姐不近人情之類的。
柳絮冷冷道:「別人愛說就說,公儀可姝那麼污衊小姐,小姐若是管她,也會有人說小姐心虛,還不如不管!」顯然柳絮也動怒了。
紅葉一想也是,不管怎麼做都會有人說閑話,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她於是揚聲下令:「把側夫人抬上馬車,護送回蒼府!」
「不准你們碰小姐!」圍在公儀可姝身邊的丫鬟紅著眼阻攔。
紅葉也只是意思一下,不讓他們動手還樂的輕鬆呢:「那好,你們這麼多人,想來也能照顧好側夫人,我們就不多管閑事了。」
又對下人吩咐道:「把無關人等全部請出去,關上大門!」
下人們將蒼府的人都趕出門外,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外面的一干人都不敢置信,小姐倒在血泊里,大雨還在下個不停,他們不說把小姐抬進去治傷,還把門都關上了,竟然做的這麼絕!
幾個丫鬟怨恨的盯著大門看了片刻,見大門沒有絲毫開啟的意思,其中一人狠狠呸了一聲,道:「我們不稀罕他們憐憫,馬上帶小姐回府!等二夫人醒來,肯定會為小姐討回公道的!」
其他人也沒辦法,只能將公儀可姝抬進馬車裡,迅速趕回蒼府了。
公儀可姝心存死念,直接捅破了自己的心臟,當場就死亡了,只是那些丫鬟不肯相信,仍是請了大夫去看,大夫自然無能為力。
蒼府很快辦起了喪事,隨著公儀可姝的死訊傳開,她臨時之前的那段話也被傳開了,有人覺得公儀可姝是在報復,故意誣陷公儀可姃和秦王,也有人覺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的話很可能是真的,也有人事不關己,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隨便閑談,總之說什麼的人都有。
二夫人清醒之後,得知女兒死訊,哭的肝腸寸斷,不顧二老爺和兒子們的反對,跑到衙門狀告公儀可姃害死自己的女兒。很多人都親眼看見公儀可姝是自殺,衙門自然不受理,她便又跑去皇城外面跪著,求皇上主持公道。
弘光帝一早起床,就覺得有些頭重腳輕,強撐著上完早朝,下朝的路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全三喜急忙將他送回寢殿,召御醫來看。
下朝之後,大臣們才得知公儀可姝臨死前的那番話,有些人便準備去御書房面聖,彈劾秦王,卻被告之皇上身體不適,已回寢殿休息,他們只能無功而返。
跪在皇城外的二夫人,她的狀告之言自然也難以上達天聽,她不死心的在雨地里跪了半天,最後傷寒昏倒,被二老爺帶了回去。
二夫人的一番鬧騰,映初根本沒放在心上,聽到弘光帝突然發病的消息,映初目光閃了閃,對柳絮道:「去秦王府候著,問清宮裡的情況。」
皇上生病,琰諾此時肯定在皇宮侍疾,她想知道皇上突然生病,是意外還是人為。
柳絮去了一個時辰,回來時是與琰諾一起來的,琰諾怕柳絮傳話說不清楚,因此親自來了。
「幾位御醫給皇上的診斷,都是舊疾未愈,又疲勞過度,加重了病情,還需繼續靜養。」秦王道。
映初懷疑道:「果真如此簡單?」
「幾位太醫都如此說,」秦王道,「但這時候皇上病重,實在有些巧合,我觀皇上氣色,也並不像這麼簡單。」
映初問道:「殷貴妃和三皇子有什麼異常沒有?」
秦王道:「他們反應都很正常,殷貴妃和皇后爭著想留下照顧皇上,三皇子也是一副孝子模樣。」
「他們就沒有趁機請皇上下放權力給三皇子,讓他代理朝政?」映初問。
「正是這一點,讓他們所有的正常都變成了反常,」秦王冷笑道,「之前皇上生病,殷貴妃和三皇子都旁敲側擊的爭取好處,這一回卻什麼都沒提。」
映初道:「九皇子離京已經半個多月了,他在南越郡的調查有了不小的進展,無需多少日,便能查到殷家頭上,殷家駐守在南越郡的人卻一直沒有什麼反應,顯然是根本就不怕被查到。殷貴妃和三皇子又是這般反常的話,只能說明……」
映初沒有說下去,但琰諾明白她未盡之言。
兩人神色嚴肅,但並沒有一絲訝色,之前他們就討論過殷家狗急跳牆的可能性,而今九皇子離京,秦王羽翼不夠豐滿,正是三皇子他們起事的好時機。
他們已經做好了應對準備,離京的九皇子也不可能沒有防備,不過三皇子和殷家一旦真的起事,絕對會是一場惡戰。
接下來的時間,皇上的病一直沒有好轉,成天只能躺在龍床上,但儘管如此,仍是每天都要批閱奏摺,他沒有精力看,就讓全三喜念給他聽,只有無關緊要的,才會讓三皇子和秦王一同代勞。
皇上人在病中,疑心非常重,三皇子和秦王代為處理奏摺時,必須在他的寢殿里,而且他們在外的一舉一動,皇上都讓人盯得比以前更緊。
秦王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三皇子表面上勤懇忠誠,心裡卻越發惱恨,若說以前還對篡位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心虛愧疚,現在完全消失的一乾二淨了。他那麼努力的在父皇面前表現,父皇卻一直沒想把皇位傳給他,真是可恨!
在他的計劃里,皇上會病的越來越虛弱,然後苟延殘喘上七八天便會一命嗚呼。然而事實上皇上除了下不了床之外,並沒有要斷氣的樣子,三皇子哪能不明白,定是秦王從公儀可姃那裡弄來了好葯,一直給皇上吊著命呢。
如此過了十幾天,三皇子和殷丞相都有些不耐煩了,他們原想偽造聖旨,在弘光帝駕崩之後,宣布由三皇子繼位,屆時有任何人敢不服,就暴力鎮壓,但弘光帝一直不死,他們的計劃就無法實施。
這天殷丞相收到南越郡傳來的迷信,九皇子已經掌握了殷家勾結水匪的證據,已經啟程回京了。殷丞相立刻便去找三皇子,兩人一商量,決定不再拖延,馬上就進行宮變。
當天晚上,由秦王和秦王妃留在宮中侍疾,弘光帝已經疲憊的睡下,秦王在燈下翻閱奏摺,殷清漪就坐在一旁陪伴。
殷清漪的目光一直不離秦王的側臉,眼中滿是濃濃的深情。自從百里菲菲的事之後,秦王就再也沒去過她房裡,她找各種借口去見他,他都避而不見,託了皇上的福,她才能像這樣陪在秦王身邊,她心裡暗暗期盼著皇上能病的更久一些才好。
一個宮女輕步走進殿內,低聲道:「王爺,王妃,皇上的葯熬好了。」
殷清漪從自己的思緒里回神,道:「皇上睡著了,先把葯放在桌子上吧。」
宮女道:「可是太醫囑咐過,葯必須趁熱喝,放冷了藥效就會流失的。」
殷清漪皺了皺眉,待要再說什麼,裡面就傳來弘光帝的咳嗽聲。
秦王放下奏摺,和殷清漪一起走進內殿,宮女也端著葯跟了進去。
「皇爺爺,您才睡了一小會兒,怎麼又醒了?還磕的這麼厲害。」秦王給弘光帝順氣,滿臉都是擔心。
「一天里大半時間都在睡覺,哪能睡的多久,」弘光帝嘆氣道,「朕這身體,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秦王忙道:「皇爺爺說的哪裡話,皇爺爺可是萬歲之軀,區區一點小病,養養就能好了,若不是皇爺爺不聽太醫的話,一直操勞國事,定然早就休養好了。」
弘光帝笑了笑,這話他聽得多了,耳朵都要生繭了。他的身體他自己知道,這一回的病怕是不容易好。
殷清漪道:「皇爺爺,葯已經熬好了,您快趁熱喝了吧。」
「每天喝的葯比朕吃的飯還多,」弘光帝嘆了口氣,「把葯端過來吧。」
殷清漪接過宮女手中的葯,端到弘光帝面前。
「等一下,」秦王伸手摸了摸碗壁,「溫度還有點熱,皇爺爺小心燙嘴。」
弘光帝點了點頭,拒絕了讓他們喂葯,自己端著葯湯吹了吹,三兩口便喝完了。
殷清漪把空碗接過去,又捧了茶給弘光帝漱口,然後道:「皇爺爺再睡一會兒吧,吃完葯睡一覺,藥效能發揮的更好。」
「朕睡不著了,」弘光帝道,「把奏摺拿過來,朕……」他話還沒說完,突然面色一變,張口噴出一口血來,向後倒在了龍床上。
在場的人頓時都嚇住了:「皇上!快傳太醫!快傳太醫!」
殷清漪一把抓住秦王的胳膊,慌張道:「王爺,這、這該怎麼辦啊?皇上怎麼會突然吐血呢,皇上不會有事吧!」
秦王將袖子從她手中扯出來,沒有理會她的問話,只轉過身,臉色沉凝的望著門口,殿外正有很多腳步聲快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