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此情難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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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著那兩位一臉嚴肅的警察,甜甜的笑了:「警察同志,不是要走程序嗎,我們走吧。」
兩位警察看見安寧笑的這麼甜,也不由得一愣,估計是沒見過聽說去警察局還這麼高興的。
安寧已經高高興興的走在前面了,走了幾步,想起林予寧恐怕還得一個人在哪裡和那個他所謂的繼母周旋,甚至連她這個擋箭牌也沒有了,終究還是不忍心。
安寧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檢討了一下自己有時候不分時間地點的過分的善良。
回過頭,對兩個警察再露出一個天真而無辜的笑「警察同志,我第一次去警察局,有點怕,能讓他跟我一起嗎?」
她伸手一指林予寧。
那兩個一臉嚴肅的警察看見她這樣子,也都露出了瞭然的笑,小姑娘這是跟男朋友撒嬌呢,她是報案人,又不是嫌疑人,有沒有規定說不能有人陪同,於是都笑眯眯的點點頭,同意了。
而林予寧低下頭,在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來,他第一次見她時,她也是這樣,說謊話連眼睛都不眨。
安寧沖林予寧點一點頭,意思是還不快走。
他自然知道她這是在替他解圍,他也早已厭倦了在這兒跟王詩韻糾纏。
十七年前就厭倦了。
於是還是那樣看起來真誠卻又漫不經心的笑:「那阿姨,我就先走了?」
看起來是疑問句,可實際上林予寧說完這句話就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只留下王詩韻一個人在原地,恨恨卻又無可奈何。
在警局不過是走個過場,而且這麼晚了,他們都巴不得早點處理完這件案子早些讓他們下班。所以林予寧和安寧很快就辦好了手續出來了。
今天是周五,是林勛規定的所有子女都要回家吃飯的日子。
其實林予寧不知道他爸到底怎麼想的,每周都至少要讓王詩韻看見一次他那一大堆前妻的兒女和私生子。而王詩韻也分外沉得住氣,每隔幾天就要見一次這麼多跟她沒有一點血緣關係還要跟她爭財產的兒女,還是每次都是笑語盈盈的,說話做事滴水不漏。
今天的晚飯其實沒吃成,他爸說了,人到齊才可以開飯,但林澈放學后一直沒回來,王詩韻幾個電話打過去也沒有回信。
所以一家人一直在等著。
等到了八點多鐘,有電話打進來,打給王詩韻的,王詩韻接了后臉色陡然就變了。
等她掛了電話看向林勛的時候,眼裡已經有盈盈的淚光了:「林勛,剛才警局打電話過來說小澈被人打了,現在還在醫院昏迷不醒,要我們過去一趟。」
林勛心臟本來就不好,聽到這個消息更是一口氣提不上來,捂著心口說不出一句話。
坐的離他最近的林清趕快過去扶住他,一臉關切的問:「爸,你怎麼了?」離他稍遠點的林冰也湊過去,也是一臉關切。
林予寧坐在那裡不動聲色的笑了笑。
王詩韻趕快讓家裡的傭人給林勛拿了葯服下。
過了好一會兒,林勛終於緩過來了,趕快對王詩韻擺了擺手:「看我這樣子是去不了了,你趕快過去看看。」
這時林清和林冰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由林冰擺出一張擔憂且為難的臉:「王阿姨,我們也很擔心小澈,但您看爸現在這個樣子,身邊不得有個人照顧……」
王詩韻因為擔心兒子的安危,也懶得再與虛與委蛇:「你們如果想留下,隨意。」
林予安則是冷冷的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要我說,這就是報應。」
剛緩過來的林勛呵斥她:「你給我閉嘴。那是你弟弟。」
林予安用力的將椅子向後挪動,站了起來:「爸,首先那個小雜種不是我弟弟,其次,我一看到這個女人就想起我媽死的時候的樣子,你讓我怎麼閉嘴。」
說完便起身離開,臨走前還把門摔得震天響。
林予寧想了一想,覺得他平時和林澈關係還算不錯,他出事了他也的確應該去看看他。
於是也拿起了外套,對王詩韻說:「王阿姨,我陪你一起,我也很擔心小澈。」
王詩韻看見他,便覺得莫名的煩躁,一句「你是擔心他不能快點死吧」差一點就要說出口,但當著林勛的面,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說這樣的話,於是草草的點點頭,算是應允了。
他們坐同一輛車去的醫院,開車的是林家的司機。林予寧的車留在了林家。
等到林予寧和安寧去警局坐的是警車,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所以安寧站在路旁等了半天出租都沒見蹤影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好像要走回去。
不過也沒關係,這裡離她家其實挺近的。就這樣走,應該二十多分鐘就可以走到。
身旁的林予寧見她準備回去,連擺手說再見的姿勢都準備好了,卻被安寧兇狠的吼了回去:「這麼晚了,我一個女孩子家,你就忍心讓我自己一個人走回去?」
林予寧明知道她是想讓他送她回去,心裡有點不屑又有點好笑,所以故意氣她:「要不,我們再等會兒,說不定會有出租經過的。」
安寧知道他是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也不生氣,只是笑眯眯的跟他挑明了:「不,我的意思是你送我回去。」
說完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他的袖子,拖著他往前走。
林予寧看著她這個想要他陪還略帶嫌棄的動作,挑了挑眉,然後把她的手拿開。
但人卻已經朝安寧指的那個方向走去。畢竟她也算是幫了他,不不管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這個小小的要求他還是要答應的。
走了兩步,回頭一看安寧還愣在原地,又走回來,一把抓住她的手,扯著她往前走。
安寧掙了一下,沒掙開,也就隨他去,只是心裡有一點彆扭。
她不太喜歡和別人有肢體接觸,所以剛才才扯著他的袖子的。
北方城市大多喜歡在道路兩旁種植高大的法國梧桐,一到秋天,兩旁的人行道上經常會落滿金黃色的樹葉,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
現在已經進入十月,梧桐樹的葉子也開始陸陸續續的落了,但還未到深秋,葉子經常是一片一片的掉,遠不能形成一地金毯那樣的壯觀景象。
安寧現在就在低著頭看腳下路上的葉子,只往落葉子的地方走,一腳踩上去,碎掉一個,下一腳再踩上去,再碎掉一個,樂此不疲。
本來是林予寧抓著她的手腕,兩個人並排走的,但走著走著就變成了安寧在前,林予寧在後。
林予寧在她身後看著她與年齡嚴重不符的幼稚行為,臉上終於不再是那種懶洋洋的漫不經心的笑,他開口,聲音里有一點無奈:「你怎麼跟個小孩兒似的。」
安寧停下腳步,然後回過頭看他,她身後是一盞路燈,她這樣轉過身來,剛好使她的面容逆著光,明明暗暗,虛虛實實的看不清。
「覺得不像是嗎?你是不是見我第一面就覺得我是那種心眼兒多的數不清,每天算計完這個算計那個,真實的情緒永遠不會寫在臉上,在別人面前所有的表情只有一個笑,見到有錢的男人就會貼上去,除了錢什麼都不愛的女的。」
聽安寧的語氣像是很認真的樣子,可林予寧就是忍不住想笑,那種沒有負擔的真正開心的笑:「沒你說的這麼誇張,不過……也差不多。」
安寧是逆著光的,所以路燈的光剛好打在正對著她的林予寧的臉上,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林予寧這個笑怎樣勾人心魄。
他平常也經常笑,但那一雙深邃的眼總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緒,現在他的一雙眼睛也笑起來,就像一直平靜的大海一下子起了波瀾,成了漩渦,硬生生想要把人的魂魄都勾進去。
太危險。
安寧忍不住偷偷的退了一步,同時心跳也漏了一拍。她再一次站定,竟然有一些驚魂未定的感覺。安寧連忙在心裡告誡自己:以後要離這個人遠一點,萬一有一天自己就陷進了這個笑里可怎麼辦。
但現在,逃離了那個笑的蠱惑后,安寧發現自己也是開心的,因為林予寧的開心而開心。
她是真的善良,儘管看起來不像,但她確實是那種會為了別人的開心而開心的人。所以她才會在醫院裡看到林予寧對他繼母的盤問不耐煩時找借口讓他陪自己出來,才會死乞白賴非讓他送自己回家。
哪怕其實這條路她更願意一個人走的,她是喜歡獨處的安靜的,哪怕會覺得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