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夢想
聽到笑聲的顧輕輕錯愕地抬眼望去，卻在看到季長暮時微微一怔，他身上穿的……
無論是衣領處手藝拙劣的藍色刺繡，還是襯衫紐扣上的花紋，那都是她記憶里極為熟悉的東西。
手藝拙劣的藍色刺繡，是她熬夜一針一線親手綉上去的，紐扣也是她精心挑選的，然後重新替換的，就連紐扣後面隱晦的字，也是她一點一點刻上去的。
顧輕輕不自覺地摸了摸食指指腹關節處，那裡有一道誰都不知道的傷疤，因為手掌顏色的關係，並不顯眼，位置又極為隱蔽，除了自己，誰都不知道。
一如那件襯衫上的秘密，除了自己，沒有一個人知道。
顧輕輕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襯衫上一共九個紐扣，每個紐扣的背後都是自己手上一點點的傷疤，曾經深夜裡希冀又甜蜜的心情，她現在仍舊記憶如新。
可惜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夢想罷了，不可對人訴的，幾乎快要熄滅的夢想。
趙一注眼看著威脅自己的顧輕輕盯著季長暮直愣愣的發獃，暗自感嘆今天果然沒有叫錯人。
過往經驗告訴他，顧輕輕絕對不是好惹的，可惜一年多不見，他竟然忘了當初的教訓。
看著顧輕輕的愣神，他低下頭開始默默地扒飯，心裡祈禱著讓她忘記之前的那一茬兒。
「輕輕。」
季長暮輕聲喚道，還在神遊的顧輕輕愣愣地抬頭，就陷進他那專註寵溺的眼神中。
看著這樣呆到可愛的顧輕輕眼中只有自己，就像是從前一樣滿心信任他，季長暮的心瞬間盈滿，柔聲說道，「這件襯衫，我很喜歡。」
顧輕輕眨眨眼，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猛地收回視線，故作鎮靜地點頭，客氣而又疏離地說了句，「不客氣。」
面無表情地吃飯，心中的漣漪卻漸漸擴散，原本將要熄滅的火苗似乎又有了養料似的，漸漸燃燒起來。
原來他一直保留著當初的那件襯衫？
可是下一刻，顧輕輕又有些茫然。
兩人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他現在這樣又是何必呢？
當初送給季長暮襯衫的時候，卻被他一句，「我不喜歡穿襯衫」給頂了回來，硬塞到他手裡之後自己便紅著臉跑掉了，如今卻是發現，那件本以為被他扔到垃圾桶里的襯衫竟然還留著。
他為什麼沒和自己說過？
難道真的如他所說，他暗戀了自己兩年？
顧輕輕搖搖頭，不對，如果真的暗戀自己的話，怎麼可能在自己追求他的時候，那麼果斷地拒絕她？
要知道季長暮可是她追了半年時間才追下來的！
顧輕輕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季長暮比自己喜歡他，還要早。
眼前這個問題明顯是無解的，顧輕輕也不想再和季長暮扯上關係，將注意力硬生生的從這件事上扯開，看向旁邊安靜地進食，不時抬頭痴迷地看一眼趙一注的葉遙，冷冷地開口，「你如果打算這樣追的話，估計等你追到七老八十也追不上他。」
顧輕輕實在不明白，葉遙之前明顯是對趙一注勢在必得，為什麼現在的態度如此詭異，在面對他的時候這麼沉默？
如果葉遙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怎麼可能連把趙一注約出來這樣的事情都需要借著自己的名號，現在看來，葉遙根本就沒打算把趙一注追到手！
葉遙低頭扒飯，對顧輕輕的回話沉默以對，額前細碎的劉海將眼底的洶湧遮住。
顧輕輕皺著眉頭轉而看向趙一注，「她最近一直都是這麼追你的？」
趙一注愣了愣，苦著臉點點頭。
顧輕輕若有所思地看向葉遙，總覺得她有事瞞著自己。
幾人各懷心思地吃完飯，顧輕輕直接拉著葉遙離開，「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剩下的兩個男人目送她們離開面面相覷。
季長暮問道，「你真的不打算和她在一起了？」
趙一注橫他一眼，「怎麼可能？」
「那你現在一直這樣按兵不動，是有什麼打算？」
「現在還不到時候，她有事情瞞著我。她和顧輕輕不一樣，放心，我有打算。」
季長暮聳聳肩也不再管他，如果輕輕同意和他在一起，全都瞞著他他都願意。
橫了一眼面前這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朋友，季長暮直接轉身離開，只留下目光深沉盯著葉遙座位的趙一注。
夏天的雨總是不打一聲招呼，說來就來。
拉著葉遙出門的顧輕輕看著明顯剛剛開始的雨勢，無奈地對沒精打採的葉遙說道，「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好好聊聊。」
兩人趁著雨還沒大，來到不遠的咖啡屋，點了兩杯飲品。
顧輕輕看著垂頭不語的葉遙，沉默許久之後問道，「真的不打算告訴我？」
看著她現在的狀況，顧輕輕實在放不下心。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從上了大學之後，她忙著躲季長暮，寫小說的事情，竟然已經許久沒有和葉遙見面。
葉遙抬頭看著她，欲言又止，「輕輕……」
顧輕輕很有耐心地等著她的話，她知道葉遙想要說出來需要很大的勇氣，能讓葉遙這麼傻獃獃的守著趙一注卻不採取措施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輕輕，我明年要出國了。」
饒是顧輕輕已經做了足夠的心裡準備，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驚呼聲脫口而出，「為什麼？你怎麼突然要去國外？」
看著葉遙忍耐的痛苦表情，顧輕輕終於找回自己的理智，「葉叔叔決定的？他知道趙一注的事情了？」
葉遙點點頭，「爸爸他……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
揉著腦袋，顧輕輕梳理著自己混亂的思緒，「葉叔叔怎麼會知道你和趙一注的事情？你沒有告訴他，你們已經分手了嗎？」
說出了最重要的事情，葉遙再開口時已經沒有那麼艱難，「是開學之後知道的，我剛入學的時候追趙一注追的很緊，爸爸來找我的時候看到了。」
「就算看到又怎樣？趙一注長得挺帥，成績也不錯，看起來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葉叔叔為什麼不同意？」
葉遙喝了杯飲料，嘆口氣，「爸爸說，我有未婚夫，指腹為婚的。他給我一年的時間處理，大二我就要去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