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暮暮

這一片兒季長暮原本並不熟悉，兩人相戀的時候害怕遇到熟人，顧輕輕從來沒有帶他來過這裡，真正熟悉起來還是在兩人分手之後的那段時間。

季長暮走遍了他曾經跟在顧輕輕身後走過的所有地方，都沒找到人。

街上零星的行人縮著脖子從他身邊走過，可惜都不是她。

季長暮知道，若是顧輕輕想要躲著自己，她是不可能讓他找到的。

可他還是不肯死心，哪怕找到她之後只是把熱水袋給她也是可以的。

這麼冷的天，她在外面呆那麼久，該凍成什麼樣子？

只是想想，季長暮就心疼的不得了。

如季長暮所想，顧輕輕現在確實是被凍得不輕。

在亭子里坐得久了，顧輕輕回過神來的時候四肢都凍得僵硬起來，即便是揣在兜里的手指也已經麻木。

顧輕輕呵口氣搓搓手，這才縮著脖子往家裡走去，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在樓下徘徊的季長暮。

他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凍得通紅的鼻頭在白皙的面上顯出幾分可愛，倒是把之前的高傲削減了幾分。

眉頭微微皺著，即便是在煩心時也保持著對周圍環境的警覺性。

顧輕輕愣神的工夫，季長暮已經看了過來。

等顧輕輕回過神來的時候，季長暮已經到了眼前，正將手裡的暖手袋往她的手裡塞著。

暖手袋也不知道是被他在哪裡捂著的，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竟還是熱得發燙。凍得發僵的手指接觸到溫暖便不想再放開，將手整個伸進暖手袋的兜里片刻之後就有一股冷熱交加的疼痛從指間傳來。

對面是季長暮關切的目光，「怎麼樣？有沒有暖和點兒？這麼冷的天一個人在外面呆著生病了怎麼辦？」

顧輕輕默不作聲地抵抗著指間的疼痛，對於季長暮的話語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索性季長暮也不在意這些，這段時間他早已習慣了顧輕輕對自己話語的無視，自顧自地接著說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姚姨那裡坐會兒？」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你要是不想去的話我就送你回家。」

看著顧輕輕點頭，季長暮抬手想要拉著她，想到她對自己的排斥，又將手收了回來，「那走吧，我送你回家。」

顧輕輕看他一眼，張了張嘴，卻還是放棄了。

季長暮沒有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輕輕，你剛才去了哪裡？我找遍了附近都沒找到。」

「這附近有家公園，我去那裡面坐了坐。」

季長暮想了想，離這裡最近的公園也有十五分鐘的路程，「青禾公園？這麼冷的天，去公園裡坐什麼？我記得你以前說並不喜歡那裡，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現在喜歡上了，人少，很安靜，冬天的雪景特別美，可以讓人忘了很多煩惱。」

季長暮猛然想起了姚姨說過的話，「是……因為我嗎?」

顧輕輕抬眼看著他，「你去過姚姨那裡了？」

季長暮點點頭，「暖手袋也是姚姨給我的，怕你凍著讓我給你帶過來的。現在的我讓你……很煩惱嗎？」

顧輕輕抬頭認真的看著季長暮，此時的他完全不是之前那個對自己高高在上的人，他看著自己的目光小心又忐忑，似乎自己的話對他來說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再不復之前毫不在意的模樣。

「暮暮，你的態度變化這麼大，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季長暮心裡湧出巨大的喜悅，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你不生我的氣了？」

「剛才聽到姚姨說你的事情，說實話，我的心裡不是不感動的，甚至有那麼一刻，我衝動到想立刻出現在你面前，告訴你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可是等那股衝動過去，感動消散，你知道我想起的是什麼嗎？」

「我想起來我們曾經相戀時候的點點滴滴，想起來你曾經對我的態度。暮暮，你的變化太大了，大到讓我不敢相信，能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嗎？」

季長暮抿抿嘴，避開她的視線，「我……」

顧輕輕等了良久都等不到他的下一句話，看著近在咫尺的家門，笑著說道，「不想說就算了，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直到顧輕輕進了家門，關上大門，季長暮才說出那句噎在嗓子里久久沒能說出的話，「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說……」

顧媽媽坐在客廳里等著她，一看她進來就沒好氣地說道，「呦，大小姐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認識家門了呢。」

顧輕輕在門口換好鞋，站在原地訕訕地笑著討好地說道，「媽~」

「你還知道叫我媽，今天你學長過來，我好說歹說才把人留下來吃頓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讓人家和你熟悉熟悉，以後在學校里好幫著你點兒？」

顧媽媽說著抑制不住自己體內的憤怒，走到顧輕輕面前沒好氣地伸出手指虛點著她，「你倒好，你直接跑出去，連飯都不回來吃！那我留人家在家裡吃飯幹什麼？不為了你，我閑著沒事請人吃飯？折騰那麼一大桌子菜不費功夫？」

顧輕輕討好地笑笑，可憐兮兮地說道，「媽，我餓了。出門的時候沒帶錢，到現在還沒吃飯呢。」

「你還有臉說？連鑰匙都不拿，喊你都聽不見，要不是你學長今天在，我非得追出去揍你不可！現在還沒吃飯？活該！」

顧輕輕心裡默默地腹誹，要不是有那個學長在，我也不至於出門！

身後顧媽媽還在絮叨，顧輕輕已經去廚房翻箱倒櫃地找吃的。

不過一會兒，廚房傳來她驚喜的叫聲，「媽，你竟然給我留了燒雞翅！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顧媽媽面色不虞，「那不是給你留的，那是給你爸爸留的，你爸爸晚上回來要吃的。」

顧輕輕喜滋滋地加熱，順便從廚房探出頭來，說了一句，「騙人，明明留了兩份，我和爸爸都有的。」

等顧輕輕端著加熱好的雞翅出來，將手上的筷子塞進顧媽媽的手裡，顧媽媽還是一副氣得不想理人的樣子。

「母上大人，看在小的餓了一天的份上，您陪小的再吃點兒？」

顧媽媽瞪了她一眼，將筷子放下，「我氣飽了，你自己吃吧！」

起身又去了廚房，不一會兒，端出來一碗拌面，「就著吃，光吃肉算怎麼回事？晚上消化不了。」

「謝謝母上大人，您別生氣了，我剛才在路上見過學長，已經給他道過歉了，真的！」

顧媽媽這才面色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