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又死了嗎？

等等！為什麼是又？

姬樂欣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見的卻是陌生的天花板。

這是，又沒死透？

等等！所以說為什麼是又？

「醒了？」

好聽的女聲傳來，明明從來都沒有聽過，記憶之中也沒有印象，卻莫名的熟悉。

姬樂欣揉著劇痛的腦袋，有些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他感覺腦子亂糟糟的，就像是喝了假酒而且喝的還不少。強忍著頭疼，姬樂欣第一時間看向說話的人。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穿著潔白長裙的女孩，女孩極其淑女的坐著，低頭在看一本厚的像是康熙詞典的書，書的封面純黑，沒有一絲雜色，姬樂欣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覺像是有幾千隻蚊子在耳邊嗡嗡叫一樣，趕忙移開視線。

克拉屠雅從手中的《滅世錄》移開注意，看向了姬樂欣，微微一笑說：「頭疼？」

姬樂欣點點頭，面目有些扭曲的揉著太陽穴。

克拉屠雅不無幸災樂禍的說：「頭疼那就對了，這樣最起碼說明你還活著，你還是個人。」滅世錄有無數本，每一個死去的世界往往都會有一本書，記錄了這個世界的一切，從出生到死亡，叫做創世紀其實也可以。

姬樂欣看著眼前的女孩：柔順的黑色長發垂在身後，身上那一件白色的長裙仔細看其實能夠發現細節部位的金色紋路，像是雲或者風。女孩有一雙漂亮的黑色大眼睛，靈動帶著一絲戲謔，卻不令人討厭，最起碼姬樂欣討厭不起來。

他咀嚼著女孩的話，微微皺眉，忍不住多看了女孩幾眼，問：「那你是死是活？」他隱約的想起了什麼，在那一道柔和的銀光之中，若天使降臨。

也許，是一位天使。

姬樂欣想起了以前看過的神話故事，那是在他還未曾踏足這個世界的陰暗面的時候，從一個朋友那裡聽說的。說是創世神付出了全部的精力開闢鴻蒙創造了世界，接著便陷入了永眠，在臨睡覺之前，偉大的創世神留下來四位天使，以帶來末日的天啟四騎士為名，掌控滅世的權柄。據說當那四位天使聚集，這個世界就走到了她的盡頭，就要毀滅。

姬樂欣有些懷疑克拉屠雅就是一位天使。

戰爭、飢荒、瘟疫、死亡。

在踏入這個世界的陰暗面之後，姬樂欣也曾經有幸目睹過『天使』，那是一種不可名狀的東西，也許至高的威嚴，卻帶著令人惶恐的絕望。曾經姬樂欣直視過那名為『戰爭』的天使，或者說末日騎士——那是一個難以準確描述的龐然大物，像是機械與血肉的融合，足足有幾百米之高，血肉的地方覆蓋著黑紫色的堅硬鱗片，不論是子彈還是超能力都很難造成有效的傷害，而機械的地方直接裸露在外面，銀灰色的齒輪扭轉咬合，無意義的轉動。『戰爭天使』周身散發著領域，所有的活物在靠近一定範圍之後，就會被暴怒和瘋狂所吞沒，歇斯底里的想肉眼所及的一切生物發動攻擊。

那個時候，姬樂欣還是個孩子，只是隔了好幾公里的驚鴻一瞥，就幾乎將姬樂欣的心智吞噬殆盡，值得慶幸的是，那個時候的姬樂欣恰好剛剛覺醒超能力，本就還處於混亂，不知道是不是混亂與混亂相互抵消，最後姬樂欣並沒有迷失自我。

因為曾經目睹過『天使』，所以當面對疑似天使的克拉屠雅的時候，姬樂欣抱著一種好奇的情緒，當然更好奇的是克拉屠雅到底本身就是這樣的模樣，還是只是偽裝，其實本體也是幾百米高的怪物，猙獰而扭曲，卻神聖又威嚴。畢竟姬樂欣只見過一位天使，雖然他曾經有機會翻閱歷史，知道這個世界『天使降臨』有記載的總共三次，已經確認的分別對應了『瘟疫』『飢荒』『戰爭』三位，每一位都帶來了極大的恐慌，毀滅了不知道多少生命。

眼前的這個女孩會不會就是那最後一位，代表了『死亡』的天使？

這樣四位天使也就從某種意義上湊齊了，是不是代表著這個世界要毀滅了？

克拉屠雅感覺姬樂欣的視線有些令人不爽，總感覺是在將她和某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作對比。克拉屠雅說：「你可以認為我早就死了，也可以認為我從未死過。」

「但我不是天使，我是神。」

姬樂欣看著克拉屠雅，下意識的眯起了眼，問：「神經病的神？」

克拉屠雅合上滅世錄，如一隻高傲的貓咪一樣抬起下巴：「沒錯，你可以這麼理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克拉屠雅還真的是個神經病——經歷過一次又一次死亡，卻清楚明確的知道這些死亡不過是短暫的真實的無可避免卻又必然重複的東西，若不是神經足夠粗大，那就是早就變成神經病了。

就像是亞瑟那個傻蛋，一次又一次重複著擋在那個讓他心動的女孩身前，全然不在乎對方是否能夠記得。若不是葉天圖從長久的永眠之中醒來，改變了某些早已註定的東西，也不知道亞瑟是不是還打算一如既往的，在那個世界毀滅之後，存夠小錢錢，再一次復活之後，沿著一樣的軌跡，等待著那個世界再一次於末日之中如煙花絢爛綻放。

一次又一次的重複，一根筋的等著。

姬樂欣看著高傲如貓的克拉屠雅，看著對方高傲的抬起的下巴，下意識的伸出手撓了撓克拉屠雅的下巴。

一時間，就連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克拉屠雅危險的眯眼，看著那張算不上多帥但是看著卻莫名順眼的臉，哼出一道略顯軟萌的鼻音，卻沒有生氣，反倒是有些享受。

姬樂欣卻沒有得寸進尺，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收回手，不論對方到底是不是『天使』，反正他可以百分之一百二十五的肯定，自己打不過對方。那是近乎本能的惶恐，姬樂欣在克拉屠雅的面前近乎戰慄，若不是到現在為止克拉屠雅並沒有釋放殺意，他怕是早就嚇得尿褲子了。

當然，現在的狀態就算不被嚇他也快要尿褲子了，快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