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2 你恨我嗎

房間里熱氣氤氳，光線柔和，頭頂的燈光照射在鋥光瓦亮的餐具上，反射出別樣的韻味。這時候，我才仔細觀察曾經愛過的女人。比起以前的青澀，身上多了些風塵氣息，體現到每一細微之處。

她底子很好，五官談不上喬菲那樣精緻，但很大氣，具有北方女人的豪邁和直爽。來自山西大同的她每次和我聊天時就說他們那裡出過多少皇后妃子。我和她回去過，那邊的確美女如雲，個個身材高挑，清新靚麗。地處黃土高原的大同為何盛產美女，這與所處的位置和多民族融合是分不開的。

在眾人眼裡，對山西存有刻板偏見，不管見了誰，只要是山西人，都覺得是煤老闆。那時候同學們還調侃我，找了個煤二代，其實不然。她家就是普通的家庭，父親在煤礦上工作，母親是一名教師，還有一個弟弟，條件只能說一般。我和她談戀愛從來沒想過這些，何況我的家庭還不如她家。

除去精緻的妝容，她身上穿的戴的都體現著貴婦般的奢華生活。無名指上金光閃閃鵝蛋大的鑽戒十分耀眼，刺的都睜不開眼睛。誰能想到，短短几年內就實現了她的人生願望。

她被我的眼神有些慌亂不安，刻意將手中的戒指遮擋起來道：「你還好嗎？」

我收起眼神道：「還行吧，馬馬虎虎。」

「還在藍天集團？」

「辭職了。」

「哦，那現在在什麼公司？」

「失業了。」

於影面露赧色，試探性地問道：「前段時間你還不是在倫敦出差嗎？」

「回來就辭職了。」

「哦，那沒關係，以你的能力到那都是搶著要。怎麼樣，打算來上海發展嗎？要是的話我可能能幫上忙，我一朋友開著家化妝品公司……」

我微微一笑擺手道：「謝謝了，暫時還沒來上海的打算。這次來主要是……主要是見個朋友，明天就走了。」

被我拒絕，於影多多少少有些尷尬，而且她也知道不可能答應她的請求。捋了捋頭髮輕嘆道：「時間過得真快，一晃都四五年過去了。前段時間他們還在群里說，打算今年搞同學聚會，要是組織的話，你回去嗎？」

「到時候再看吧。」

一問一答的聊天方式只有一個結果，到了最後無話可聊。好在飯菜上桌，暫時化解了尷尬。

於影興奮地道：「我都點了你最愛吃的，魚香茄子煲，糖醋紅燒排骨，還有清蒸武昌魚，娃娃菜燉豆腐……快嘗嘗！」

她不停地往餐盤中夾著，我連忙道：「夠了夠了，謝謝了，我自己來吧。」

看到飯菜，勾起了很多往事。她抿嘴一笑道：「還記得上大學那會，咱倆最喜歡吃的菜就是茄子炒肉，點一個菜要吃掉三碗米飯，我的天哪，都不敢想象我那時候多能吃，呵呵。」

她笑了起來，而我沒有笑，低頭漫不經心夾著菜，就是再好的菜也找不回當年的感覺。

又一次被無情的拒絕，於影咬著嘴唇道：「徐朗，你恨我嗎？」

我抬頭斜視著她道：「為什麼要恨你，別胡思亂想。」

「我明明在你眼神里看到了恨。而且從今晚見面，你一直就心不在焉，對我很拒絕。我知道，當年我不該丟下你獨自來了上海，可你當初要是再勸說我，說不定我就不會走，跟你回雲陽。」

我淡然一笑，拿起桌子上的煙點燃，看著她道：「我這人從來不會後悔做過的每個決定，哪怕是錯了，那就將錯就錯，一錯到底。明明知道你心裡想要什麼樣的生活，而我卻百般阻攔，即便是和我回了雲陽，我想我們也不會走長久。時至今日，我依然是窮光蛋一個，可能這輩子再努力，也買不起你手上戴著的鑽戒。」

於影匆忙將鑽戒摘下塞到包里，眼神憂鬱地道：「你錯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是，我確實想過很物質的生活，但我更看重我們的感情。即便是現在，時常想起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特別幸福滿足。如果有可能，老天重新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絕對會跟你走。」

我彈了彈煙灰冷笑道：「時光會倒流嗎，不可能的。回憶固然是美好的，但不要過於留戀。我們現在完全是兩個生活軌跡的人，沒必要沉寂在過去，不是嗎？」

於影眼眶濕潤，緊張地摳著指甲道：「徐朗，其實我這些年過得並不開心。他對我很好，可以滿足我的一切，唯獨感情的事無法滿足。我知道，你肯定對我的做法嗤之以鼻，甚至覺得噁心。可我有什麼辦法，一個無依無靠的人想要在上海站穩腳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上位。另外，我是愛他的……」

我攔著道：「於影，我從來沒覺得你的生活方式有任何不妥，你有選擇生活的自由和權利，所以，沒必要和我說這些。」

「不，我要說！要讓你知道我的真實所想。」

於影拿起紙巾擦掉眼淚道：「當時我真的很絕望，因為不小心弄壞了顧客的一個水杯，就被酒店辭退了。屋漏偏逢連夜雨，房租也到期了，父親又得了一場病，那時候的我差點就崩潰了，一個人走在黃浦江上，差點就跳下去。」

「我恍恍惚惚來到一家酒吧，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醒來就酒店房間里，後來才知道是他把我送回來的。我們就這樣認識了。他很優秀，而且很會疼人。每天都過來開導我，很慷慨地給了我十萬讓我讓父親看病，還介紹到他的公司上班。認識了他，我的生活徹底改變。」

「你知道嗎，一個人落魄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關心，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話都讓你心存感激，何況他幫了我那麼大的忙。最開始時，我們一直以普通朋友交往，直到有一天說喜歡我。他已經告訴了我有家室，可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愛上了他。我知道這樣做是不道德的，但在愛情面前，可以奮不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