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525.世界（本卷終章）

「我必須得糾正你一點，雖然把你坑了二十年的那個人確實是早田慎吾郎沒錯。」早田慎吾郎不客氣地說道：「但那個人除了跟我長得一模一樣、順帶起了個一樣的名字之外……跟我半日元的關係都沒有。」

「冤有頭債有主，你大可去找他討個說法……當然，根據我的情報，他現在應該身處於C-1587世界中，用不用我幫你一把，直接傳送到那裡？放心，這一次絕對是實時傳送，不會讓你再耗費二十年的時間了。」

嚴修澤聞言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強笑道：「那還是算了。」

他這輩子打定主意，再也不想去什麼平行世界了。

「其實吧，你這已經算是比較好的結果了。」一旁的托馬斯說道：「不要忘記，既然時間畸變后，兩個參照系的流速不同，那麼也自然可以反過來……你想想，外界過去了二十年，總比你自己老了二十歲來得好一些吧？」

「好了，敘舊到此結束，A-0001世界的早田君確實對此心懷愧疚不假，所以他承諾會給你相應的補償。」早田慎吾郎接話道：「當然，我們現在能夠穿越到各個平行世界，也確實是你佔了很大一部分功勞，所以……經過大部分世界的早田君商討決定，如果以後你有了什麼自身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來東京找『我們』，我們可以免費為你出手一次。」

「那還真是好大的人情呢……」嚴修澤咬牙切齒道。

「反正意思已經到了，你再接不接受，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啦。」早田慎吾郎擺了擺手：「話已經說完，我先回家了……」

隨後，他轉頭看向托馬斯，後者一驚，連忙擺手道：「你自己先走吧，我坐懸浮飛船回去……」

早田點了點頭，右手畫圈，周邊引力劇變，再次憑空出現一個大型黑洞，隨後其一步跨入其中，瞬間便消失不見。

早田走後，嚴修澤轉頭看向了摩拳擦掌，已經準備在這裡蹭一頓飯的托馬斯……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不是其它世界的托馬斯，就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那個。」托馬斯似乎知道嚴修澤想要說什麼，搶先答道：「以及，你別問我關於黑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更猜不出『宇宙的邊界』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你倒是把話都給說完了啊……」嚴修澤眯了眯眼睛，吐槽道。

「反正你不是已經知道我的超能力是什麼了嗎？」托馬斯已經捏起了一隻裹滿了金黃色面衣的炸蝦放在了嘴裡嚼了起來，同時含混不清地說道：「拉普拉斯妖聽起來很玄乎，實際上根本沒辦法百分百精準地預測未來，況且我本身看得還不夠『遠』，更沒辦法斷言很久以後的事情……黑星留給你的謎題，只有你自己去解開了。」

嚴修澤張了張嘴，似乎欲言又止，但終究是沒有把自己接下來的話說出來。

過了一會兒，肖默從一堆應酬中抽出身來，再一次搭上了嚴修澤的肩膀：「喂，修澤，一會兒你要上台講話的。」

「哈？為什麼……」嚴修澤無奈道：「你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把這頓飯吃完嗎？」

「那可不行，今天你是絕對的主角，理應受到全部的關注才是！」肖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快點，時間差不多了，你就隨便講兩句就成，比如什麼『吃好喝好』這種沒營養的敷衍……走個過場也無妨的。」

嚴修澤點了點頭，順著肖默所指的方向，慢慢走到了這個聚會會場最中心的巨大站台上。

啪——

數道粗大的燈光打在了看台，聚焦在了嚴修澤一個人的身上，這種新型燈光的效果並不刺眼，反而相當柔和，且擁有一般燈光所沒有的奇特效果，讓他整個人似乎都變得閃閃發亮起來。

一瞬間，幾乎所有正在交談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地止住了聲音，默契地看向了看台上的嚴修澤。

「各位……我是嚴修澤。」嚴修澤正了正眼前的話筒，緩緩說道：

「首先感謝各位能夠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這個聚會，作為這場聚會名義上的主辦者，我感到非常榮幸。」

「現在在會場的各位，其中有的人是我相交多年的好朋友，有的人可能只是聽過我的名字……但這其實也很正常，相較於那些整整二十年都活躍在這個世界的那些超能者們，一個活在二十年前回憶中的存在，確實不可能、也不應該被稱之為這個時代的主角。」

「曾經有人對我說過，我，嚴修澤，就是一個時代……但我實際上並不認同這種說法，即使是在一開始，那個超能者還很稀少的時間段里，亦是各方英雄群星璀璨、交相輝映，或許我是那個黃金時代第一個揭下其帷幕的序幕者，但絕非是什麼位面中獨一無二的主角，這稱呼對於我來講太過沉重，也太過不切實際了。」

台下的新老超能者們大多會心笑笑，並未想要反駁嚴修澤什麼，他們只當嚴修澤是過於自謙，而並未把他自謙的話放在心上。

能夠到達這個聚會的人，有哪個不是能夠觸及到很多秘密檔案的高許可權者？自然是對於嚴修澤種種的傳奇耳熟能詳，在他們看來，當初的嚴修澤，確實可以算作當之無愧引領世界走勢的掌舵者之一。

但之後嚴修澤的話，卻讓他們有些始料未及了……

「但……在我還沒有回來之前，我並非是這麼想的。」

嚴修澤緩緩道：「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其實都很享受萬眾矚目的感覺，並且……我也認為自己具備相應的責任。」

「事實上，小到維護一個街區的治安，大到粉碎毀滅世界的陰謀……我自認也做到了自己能夠做到的一切，在那段時間裡，我甚至認為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這並非是一種類似於青春期自我意識過剩的情緒作祟，而是一種在絕對理智之下，實實在在的感覺。」

「想象一下，你總是處於一個漩渦的中心，總是遇到各種各樣的危機，還總是能夠解決這些危機……」

「你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你很難不去正視自己對這個世界的重要性。」

「就好像……就好像……這個地球離開了你，真的會停止自轉一樣。」

「以至於當我穿越到平行世界中去之後，幾乎無時無刻不想著趕快回來，已經到了心急如焚的程度。」

「這並非是因為，這個世界有我的朋友、有我在乎的人……更多的則是我害怕。」

「我害怕當我回來的太晚，可能就會失去某些重要的人，可能這個世界會被某些陰謀家毀滅。」

「所以我歸心似箭，但很倒霉的是，由於一些小小的變故，當我火急火燎地回到這個世界中時，時間沒有停下來等我，它往前走了整整二十年。」

「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當我回來后，我發現我在乎的人都過得好好的，我的朋友們結婚了，有了孩子……世界並沒有因為什麼危機而被毀滅，即使有，也被乾脆利落地解決了……太陽照常升起。」

「我也從之前自由者聯盟中無可爭議的最強者變成了一個不那麼強的……當然也還不錯。」

「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並不需要我，或者說……它不需要任何人。」

「也是這時候，我才發現……相比於沒有上限的個人武力，或者是權力、金錢這些東西，能夠稍微影響這個世界的，竟然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思想。」

「但這種思想，卻也並非是某個人所創造出來的東西，而是原本就存在的，等待任何人都可以去完善、印證的東西。」

「而今天，同樣嚮往自由的我們，能夠聚於此處，這是比之任何，都要令人欣喜的事情了。」

「我很高興能夠結識你們這些志同道合的同道中人……更感激這個讓我們相逢的世界。」

「世界或許不需要我，但我很需要這個世界。」

……

……

（《滄海桑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