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定論
方誠在客棧等了整整兩日，公孫嬰才重新出現。
不過她的臉色有些詭異，看起來格外的疲倦。
顯然，對於一位地仙大能而言，相由心生。
「師尊，你受傷了？」方誠頗有些驚訝。
此前推測公孫嬰此時的修為，距離無劫之境不過是臨門一腳，所以他並不擔心擎天大聖能夠傷到公孫嬰。
「並無大礙，修養幾年就好。」公孫嬰風起雲淡道。
方誠聞言，沉默良久才道：「那擎天大聖已經逃了？」
「嗯，不過他今後千年之內，恐怕都恢復不了元氣，你也無需擔心他會找你。」
「弟子多謝師尊救命之恩！」
「不過一件小事，你今日便和我一同回山吧。」
「是，師尊。不過還有一位師妹在玉蘭谷中等我。」方誠這時打算將長生引薦給她。
公孫嬰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啟動了藏在袖中的鎮派法寶「無量尺」。
只見無量尺散發出一團耀眼的金光，金光將方誠籠罩后猛然一顫，便跨越了時空的界限，瞬間就抵達了玉蘭谷外。
好在方誠已經不是第一次體驗這種時空道術，因此並沒有出醜。
公孫嬰見他劫後餘生卻十分鎮定，心生幾分欣慰。
雖然無塵劍宗不乏天才，也不乏絕世劍仙，但方誠卻是她唯一看不透的那個人。
長生之途路漫漫，唯有一顆強大的道心方能不斷突破自我，去偽存真，證得長生。
而地仙大道之上僅此一點，便篩選了無數驚才艷艷之輩。完全駕馭自身的能力，向死而生的魄力，向來缺一不可。
「師尊，還請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方誠瞬間便以神念鎖定了長生所在。
「去吧」
公孫嬰收了無量尺后，完美地融入了這個世界之中，看起來少了幾分拒人千里之外的氣質。
方誠隨即一步踏入虛空，便趕到了無塵劍宗駐地內，長生的閨房外。
長生原本正在練習書法，這時感覺到身上的金針散發出一陣陣的熱流，便知道是方誠回來了。
她衝出房門之後，果然一眼就看到溫文爾雅的方誠，正站在院子里沖她微微一笑。
看著他的面容，長生幾乎無法自已，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竟無語凝噎。
「長生，我們回山吧。」
「嗯，師兄。」她破涕為笑，努力忍住哽咽。
方誠離開的這些日子，她無數次絕望地想到，自己大概是被拋棄了。
長生也無數次的告訴自己，方誠也許只是因為被什麼事情耽擱了，說不定明天就會出現。
但她等了一個又一個明天，一次次失望后又重新期待明天，終於讓她等到了重逢的這一天。
……
「這是我師尊七妙天君。」方誠將長生帶到公孫嬰身前後，介紹道。
「長生見過天君。」長生有些拘束地看著這個相貌十分驚艷的地仙大能。
她本以為方誠的師傅會是一個奶奶級別的人物，卻沒想到公孫嬰看起來這般年輕貌美，氣質驚人。
公孫嬰只是眨了眨眼算是回應，似乎在她眼中，長生不過是一團空氣。
「師尊，你看長生如何？」
方誠有些忐忑地問道。
毫無疑問，一路上的朝夕相處和同生共死，方誠早已將她視若自己的女兒。
「不錯的資質。」公孫嬰這時才打量了長生一眼，隨後給出了一個十分中肯的評價。
但身為地仙，她早已見證過無數的天才隕落，對於長生這等資質並不算看重。
「那還望師尊將她收入門下。」方誠也知道公孫嬰的脾性，吃軟不吃硬，便趁熱打鐵道。
「我與她之間並無緣分。」公孫嬰卻搖了搖頭，拒絕了這個請求。
長生聞言卻鬆了口氣，心想即便是長生天的仙子，恐怕也不過如此，而她卻是一位充滿了厄運和不幸之人，又如何能夠拜她為師。
「那我便自作主張，收她為落櫻峰弟子。」方誠也知道公孫嬰凡事皆以因果論，便不再強求。
「也好，回山之後你也該上任落櫻峰峰主之位了。」公孫嬰對此並無異議。
「那柳長老？」方誠聞言卻是想起了落櫻峰現任峰主與柳長老之間關係莫逆，師出同門。
「柳尚坤有違人倫，私德不正，我已送他去聽風崖，面壁五百年。」公孫嬰解釋道。
「還真是……惡人有惡報啊。」方誠本想說大快人心，卻意識到有些不妥，便換了符合公孫嬰想法的說辭。
「一切皆有定數。」公孫嬰已然是因果律的忠實堅信者。
不過地仙行事都嚴格遵循本心，因此方誠也十分理解公孫嬰對於因果律的敬畏和喜歡。
「你還有何事要交代。」公孫嬰此刻也看出了他有些不舍。
「沒了，師尊我們走吧。」方誠此刻並不願贅述。
公孫嬰也沒有過多過問，便開闢出一個微型時空錨將長生囊括其中，隨即再一次啟動了無量尺。
僅僅只是一剎那間，四處風景變幻，方誠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洗劍湖畔。
「終於回來了。」環顧四周，發現洗劍湖畔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方誠頗有些感慨道。
這接近十個月的出行，大概會變成他永生難忘的記憶。
而公孫嬰卻沒有開口，只是化虹離去，轉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長生，我帶你去見兮雲師妹。」方誠第一時間便想起了那位來歷神秘的師妹。
興許她會有辦法改變公孫嬰固有的想法，畢竟兮雲算是公孫嬰最親近之人。
「師兄不必為我委屈自己。」長生卻是看出了他的難處。
方誠搖了搖頭：「如師尊所言，你我之間一切皆有定數。」
他已經領悟到了公孫嬰真實的看法，長生便是他的地仙道途中的最後一道涅槃之劫。
若是安然度過了這一劫，對他的未來而言便是一片坦途。
但長生資質有限，恐怕短時間內無法堪破迷霧，自然也無法突破知見障，去偽還真。
他們便不顧沿途眾多同門詫異的目光，一同前往公孫嬰往日修行的那處楓葉林。
短短一柱香后，方誠回山的消息便如同風一樣傳遍了整個無塵劍宗。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一出好戲開鑼，卻不知道身為主角之一的柳尚坤，已經被公孫嬰秘密送上了聽風崖面壁思過。
但無可避免的，關於方誠叛逃歸來的言論，也如同雨後春筍般不斷冒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