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弒主

「鑰匙！這就是利奧弗家族寶庫的鑰匙，我得到它了！」

門窗緊閉著，顯然是為了阻隔其他人的窺視，而屋內人粗重的呼吸卻暴露出他激動的情緒，他剛剛結束了一場交易。

「我們馬瑟爾家族馬上就會成為頂級的勢力，就算是國王也……」

「老爺！」另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狂想，屋內靜了一瞬，口出狂言的人似乎冷靜了下來，隨後屋內的聲音驟然變小，兩人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卻再也聽不清。

奧汀抬頭看了看天空，悄然離開窗邊。

今夜沒有月亮。

風從樹林中穿過，發出唳唳嘯聲，樹影搖動，仿若鬼影幢幢。

一道人影披著夜色從樹叢中穿過，繞開巡邏的護衛。

他沿著圍牆走了一段，突然停下來，踢開牆角做下的標記，利落地翻了過去。

落地之後他絲毫沒有遲疑地快步向目標走去。

「再也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頤指氣使，只要……」房間里亮著燈，裡面的人依然在自言自語。

門縫裡漏出來一束光照在站在門外的人臉上，是奧汀。

聽著房間里的自言自語，他臉上現出一絲似是嘲諷，又好像其它什麼的複雜神色，但是很快，他便將所有表情收斂起來。

推門，進去，關門，這套動作一氣呵成。

直到奧汀站在馬瑟爾老爺面前的時候，這位老爺才反應過來。

他有些驚慌地瞪大眼睛，馬上便喊叫起來：「你是誰！快來人！」

「老爺，您好嗎？」奧汀伸手將兜帽拉下，一雙眼睛直直盯著馬瑟爾老爺。

「奧汀？」馬瑟爾老爺緊緊盯著他，皺起眉頭怒道：「你在這兒幹什麼？我並沒有讓你過來。」

奧汀回答了他的問題，但是卻不再像往常一樣低垂著頭。

他看著馬瑟爾，臉上甚至露出一絲隱約的笑意：「今天晚上是我值班，我巡邏到這裡的時候突然聽到老爺的房間里有聲音，就進來看看。」

「我這裡什麼事也沒有。你不經允許私自闖進來，我要讓西爾塔給你一頓鞭子，看看他是怎麼管教下人的！」馬瑟爾板著臉訓斥著，「快出去！」

面對訓斥，奧汀臉上表情毫無變化，只是手指暗暗劃過藏在衣袖中的匕面。

看到奧汀不為所動，馬瑟爾的心如同一塊拋入湖中的石頭，漸漸沉了下去。

他臉上憤怒的表情變得平靜下來，一隻手悄悄摸向腰間的佩劍。

「奧汀，我記得當初把你買下來的時候你還是個孩子，又瘦又小，幹不了什麼活，當時可沒人願意買下你。」馬瑟爾老爺對奧汀說到。

「是的，我一直都記得，六年了，我一直都記得。」奧汀面色平靜的回答，但是，他的樣子平靜的有些過分。

馬瑟爾立刻便察覺到了這種異樣，他握住劍柄，像是毫無所覺的問道：「當初要不是我買下你，你知道你會是什麼下場嗎？」

他沒有等待奧汀的回答，接著說道：「如果沒有人買下你，那些商人賺不了錢，你就沒有價值了，沒用的商品，就會被銷毀，你知道嗎？」

奧汀沉默了一秒，然後他說：「是的，我知道。」

「我救了你。」

「是的，我知道。」

屋子裡有些安靜，兩人對立著，馬瑟爾挺直了身體，向前走了兩步，微仰著腦袋對奧汀說：「而且你現在是一名護衛了，所以……」

「所以，你認為我該感激你？」奧汀突然打斷了馬瑟爾的話，猛地沖向了他，亮出一直藏在袍袖中的匕首，刀尖直直朝著馬瑟爾的心臟刺過去。

馬瑟爾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他舉起佩劍擋住匕首說：「我就知道你……」

話還沒有說完，馬瑟爾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了驚詫，他看到那把不起眼的匕首輕易的刺斷自己的佩劍，刺穿他的衣服與魔力護甲，然後刺入他的心臟中。

他盯著那把匕首，露出不解的神色。

奧汀用力把匕首往裡推了推，確認匕首已經刺穿了心臟，這才抽出刀身，上面沒有染上一滴血色，依然灰撲撲的，那麼的不起眼。

馬瑟爾捂著胸口倒在地上，依然非常不解。

「你……」

奧汀蹲在他的頭邊，低頭看著他，居高臨下的，就像往常馬瑟爾看著他一樣。

「是的，你買下了我。」他說著，抬起手摸上右邊肩膀。

「然後，把我變成了一個奴隸。」

奧汀的影子覆蓋在馬瑟爾的臉上，他看不清楚奧汀此刻臉上是什麼表情，但他看清了奧汀此刻看著他的眼神，冰冷的、怨恨的，如同地獄的惡鬼般的眼神。

這眼神讓他覺得恐懼。

「為什麼？」馬瑟爾艱難的問出了這幾個字，鮮血這時才開始從他的指縫中滲出。

奧汀沒有理會他，繼續說著話：「從那時起，我就覺得不管是活著也好，死了也好，都沒有什麼關係了。」

他自嘲地一笑：「不是么？一個奴隸，不管是或者還是死了，又有誰會在乎呢？」

說完這些話，他沉默了下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咳、咳……」血開始從馬瑟爾的嘴裡冒出來，他不停地咳嗽著。

奧汀重新把眼神移回到馬瑟爾身上，又接著說到：「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他揮起匕首釘住馬瑟爾的手，從他手中掏出一個小玩意兒，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後笑著說：「製作的很精巧，看來你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然後奧汀用匕首割開馬瑟爾的衣服，在衣兜里摸索著什麼，馬瑟爾瞪大了眼睛，抬起另一隻手想要阻止奧汀的動作，奧汀乾脆砍下了他的兩個手掌。

沒一會兒，奧汀就從馬瑟爾的衣服里找到了他要的東西，然後揣進懷裡。

馬瑟爾的目光從奧汀拿起那個東西時，就一直沒有離開過。

「還、還給……」他費力的對奧汀喊著。

「都快要死了，還不能放下你的貪婪之心嗎。」

然後，奧汀重新舉起了匕首。

「本來不想讓你死的這麼痛快，但是算算時間，那些接收到你發出的求救信號的救兵也快要到了。」

奧汀看著還剩下一口氣的馬瑟爾，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那麼，永別了。」

匕首劃過咽喉，乾脆利落的切斷了一個人所有的生命氣息。

做完這一切后，奧汀離開屋子，左右張望了一番，跑回圍牆底下，又利落的翻了出去，然後向著早已計劃好的路線逃離了。

沒一會兒，馬瑟爾的管家帶著護衛急匆匆趕到。

不久后，這片住地上就充滿了匆忙的腳步聲，驚慌的叫喊聲和驚恐的哭泣聲。

奧汀遠遠地看到那片莊園中閃爍不定的光芒，嘴角向上揚起，然後轉身跑進了前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