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默契
眾人這麼說著,無非是想告訴秦奕,大夏如今的政局,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麼簡單。在一切都還未明朗的條件下,誰也不清楚黨爭的背後,究竟蘊藏著怎麼樣的陰謀。
也正是因為如此,不論是文官勢力,還是武將一派,亦或者是京城之中的各個世家聯盟,都想拉攏秦奕這個名聲在外的公眾人物。
「諸位,明日在下還有朝會,就不多留各位了,各位請回吧!」
秦奕這是下了逐客令,他已經對很多人表明過自己的心思,這種心思不是別人能夠勸得了的。
事實上,熟悉秦奕的人都明白,一旦秦奕決定做什麼事情的話,哪怕是十頭壯牛也未必能夠扳的回來。
眾人聽見秦奕所說,只得嘆息一聲,他們知道這一趟算是白來了。
天色已然暗淡下來,眾人紛紛離開。
「相公,你這樣做,怕是不妥吧?」衛子衿轉過屋角,手掌一盞明燈,照亮了十尺範圍,「京城世家,畢竟是一方勢力,倘若得罪了他們,恐怕……」
「無妨,既來之,則安之,我想他們大概不會出什麼陰招來對付我,畢竟中間派這樣的勢力,最為穩妥。更何況,以我的威望,他們要是敢對我動手,那也得考慮一下後果。」
秦奕打斷了衛子衿的話,從她手中接過明燈,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隨即,屋內明燈閃爍,燈火不息,秦奕坐了下來,攤開帛書,開始書寫奏章。晚間的時刻,他已經接受到了命令,要去參與明天的朝議。
既然是朝議,那就得有事情可以議。近幾年,虞世番的改革等等諸多事情,早已經是議的不能再議了,最終都是落得個待議的結局。
若是論起來,秦奕當屬於一個改革派,更加傾向於武將的勢力。
《民國書》。
這是帛書上的三個字,那也是秦奕所要寫的東西。
當這三個字,映入大夏皇帝夏昶的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晨間了。
金鑾殿上,秦奕作為太學生代表,站在正中央,抬頭望著龍椅上的夏昶。這一刻,他彷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眼前的皇帝,就是他的同父異母的兄弟,可他並不敢將這個秘密說出來。
鬼都執之行,讓他明白,大夏背後洶湧的暗流,可能跟這個有關。
「太學生秦奕,參見吾皇。」
「免禮。」夏昶抬手示意,他手中已經拿到了秦奕的奏摺,「今日愛卿的奏章,朕看過了,著御前太監當眾讀誦!」
話音落下,便是有太監從夏昶手中接過秦奕的奏摺。
這是朝議的慣例,但凡有奏摺,便是要當眾朗誦出來,以方便眾臣議論。
「民國書,聖人云,無民不成國,故而,民乃國之根本。」
第一句話,平淡無奇,但聽在眾多臣官的耳中,卻是又是另一番諷刺的意味。一些官員,似乎嗅到了什麼氣氛一樣,不禁臉色陰沉下來,竇竇碎碎的聲音,逐漸響起。
「臣本布衣,躬耕於西寧,后入科舉,因而通曉環宇,國之地理人文,諸多百事盡聞之。外者,北匈、西域、東瀛、南蠻四方不寧,直至數年前西域之戰;內有民變,起義,黨爭,如此眾多,故而國力不盛。蓋因弊政諸多,在於冗官,民不為本也!」
這一段話剛說完,金鑾殿中便是有人站了出來,道:「啟稟陛下,如此太平盛世,秦奕竟敢妄言四方不寧,環宇不凈,這分明是在誹謗朝廷!請陛下下旨,革除秦奕的功名,誅殺其人,以儆效尤!」
此話一出,朝堂上便是炸開了鍋。
「張大人,此言差矣,益州的民變,還未平定,怎麼說太平盛世呢?」
「張大人,國庫如今沒有任何的存銀,你知道為什麼嗎?那都是因為國庫里的銀子,都拿出去賑災平叛了!」
「呦呵?合著國庫里沒銀子,就不是太平盛世了嗎?你看看,現在的薊州城中,天子腳下,哪一家不是安居樂業的?」
秦奕聽到這裡,眉頭不禁皺起來,往前踏出了一步,道:「陛下,你終日在這深宮之中,未曾出去看過老百姓一眼,也沒有實事求是的去了解,薊州城的民眾到底是安居樂業,還是路有餓殍的?一切,不過是奏摺之上粉飾出來的太平罷了!」
「嘶——」
眾多臣官聞言,不禁倒吸了一口氣,這個秦奕,竟敢將這種大實話說了出來,難道他不怕在場的眾多官員找他的麻煩嗎?
「民乃是國之本!」
秦奕繼續說了下去,這一句話說的鏗鏘有力。
大殿之上的夏昶,眉頭也皺了起來,不由得厲聲道:「朝議,就應該有的議!御前官,繼續!」
「是!」待得眾人安靜了下來,御前太監方才繼續,「民,乃國之本。若無民,何來國?眾民一國,故而上令當以民為先。」
「其一,廢民稅。國富民強,在於民先富,民若不富,國必不富。大夏之民,稅共計三十餘種,民稅為最。一民一年三兩紋銀,多乎!」
御前太監開始讀到秦奕的具體措施。
大夏從立國到現在,對民眾施加的賦稅多種多樣,足有三十餘種。這些賦稅的根本說法,是為了充實國庫,可實際上,這些銀子,國庫中收到的僅有百分之一,具體到那哪裡,自然是被下面的官員貪污了。
什麼是民稅?就是一個人必須要交的稅,不管你有沒有錢,都得交。大夏之中,男女老幼,只要是個人,他就得交這種被叫做民稅的稅,而且必須是三兩銀子。
有時候,窮苦人家,一年到頭,收入也不會超過三兩。正因為如此,這種稅收,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大夏勞動力的發展。
這種不合理的稅收,自然要被廢除,否則的話,民變將會愈演愈烈。
這樣的措施被御前太監剛一說出口,秦奕便是聽見一些人嘆息了起來,這彷彿是在贊同秦奕的這條舉措。亦或者說是一種不明顯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