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Ⅱ

關雎Ⅱ

余天錫脫罪,顏標處斬,梁雲林不知去向,凌濛初無罪開釋,眼見手裡的王牌一張張丟掉,丁仲元懊惱不已,越覺得牢中的葉端卿礙眼。wWw\只是受了葉水心一場氣,難道就這麼白白放掉?因此只延捱著不肯放人。

方卿在家等了幾天,不斷頭的聽見說哥哥要出獄,卻久久沒有下文,他不放心憶茗一人在家,只得先回蘇州,說好有消息就來。葉水心雖然也十分挂念,但他既恨丁仲元狠毒,又知端卿沒有罪名終要出來的,便不肯再去求丁仲元。丁仲元懷著一腔私憤,越將端卿看的緊了,雖然未曾拷打,卻也嚴令不得探監,林雲浦心疼女婿,瞞著葉水心向丁仲元送了五百兩,十天之後終於開釋出獄。

端卿臨水自照,眼見蓬頭垢面周身遍布傷痕,便沒敢直接回家,先打一轉到了林家,林雲浦見到他,幾乎要落下淚來,只見身上臉上都是剛剛結痂的血痕,仍舊是入獄時穿的青色長衫,早已經零落破碎不成樣子,好在裡面穿著若茗送去的中衣,不至於太破落,頭披散著,許多已經打結,十根手指有五六根都已經扭曲,沾滿了血污,看來丁仲元下手果然狠辣。

林雲浦心中暗罵了一句「王八羔子」,慌忙令林福取衣服端水,將端卿裡外的衣服都換了,梳篦了頭,洗凈了手足,傷疤之上都塗了藥水,收拾完之後,雖然一塊塊疤看去仍是觸目驚心。好歹沒才進門時那樣凄楚可憐。

恰巧此時若茗從葉家回來,聽見端卿來了。三步並作兩步跑進書房,一見端卿便兩淚交流。泣道:「哥哥,終於回來了。」

端卿微笑道:「快別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嗎?剛剛洗漱過的,好容易才將牢房地氣息丟掉。」

若茗哪裡忍得住眼淚,正在難過之際。林雲浦道:「別只顧著哭了,快讓他回去看看爹娘吧。」

若茗答應著,卻又捨不得與他分開,於是一路跟著他來到葉家,到門口方說:「我回去了,明天再來照顧伯

端卿知道她不好意思。便也不挽留,目送她走遠,這才進門。家人一瞧見他,早高聲叫著向內跑去:「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葉水心搶出門來,看見果然是兒子。由不得老淚縱橫,一把抱住哭道:「端兒。你受苦了!」

黃夫人在丫頭的攙扶下也趕了出來,扯住端卿地胳膊哭了不住,又細細向臉上看著,落淚道:「臉上這麼多傷疤!丁仲元收了銀子還打你,老爺,難道咱們就拿他沒有辦法道:「這都是才進去時打的,沒事,已經好多天沒過堂,一直在牢里養著,除了臟點,別地都還好。娘,外面風大,咱們進去說吧。」

黃夫人顫巍巍地扶住兒子。雖然進屋只有幾步路。仍然不住地瞧看。生怕一不留神兒子又不見了蹤影。葉水心在後面跟著。樂地合不攏嘴。

當晚一家三口坐在一處吃飯。說起方卿回來地情形。黃夫人笑道:「我看方兒穿地戴地都是平常。憶茗看起來不甚會打理家事。真讓我不放心。要是能過去照顧著就好

葉水心道:「你又來了。我怎麼看方兒比從前懂事了呢?可見娶了媳婦還是好。再說若茗那麼能幹。憶茗是姐姐。難道還不如她嗎?」

黃夫人笑道:「我不過白說一句。不放心罷了。端兒。你是去過地。你覺得他倆怎麼樣?」

端卿笑道:「他兩個極好。如今方兒種花栽樹。憶茗養雞做飯。都比在家時能幹多道:「果然如此就最好了。如今既已說明白了她倆地親事。乾脆過一陣子就讓他們回來。大大方方地成了親過日子。我也放心。他們諸事也有了依靠。豈不兩全?」

葉水心沉吟道:「再等等吧。畢竟憶茗服喪剛滿一年。萬一有人說三道四。她聽見豈不要難堪。」

一句話說的黃夫人也躊躇起來,蹙眉道:「說到這裡,我還是有些擔心外面的言談,真要是他們回來,肯定免不了有人議論,唉,卻又讓我心煩。」

葉水心道:「由他們去吧!我如今諸事都看開了,我葉家為難至極的時候,遍城地故交只有三四個肯出來說句公道話,真心替咱們打算的,除了二弟就是雲浦,如今咱們扛過來了,難道他們倒又找到話柄來亂嚼嘴不成?誰若在背後議論,我就當面問著他,我落難時你這些仁義道德忘到哪裡去了!」

端卿笑道:「我已經出來了,父親何苦跟他們計較?人們凡事先顧忌自己安危也是常情,再說丁仲元如此歹毒,他們自然畏懼害怕不敢上前。」

葉水心嘆道:「端兒倒比我想的明白。說起婚事,你是哥哥,原該你先娶親地,哪知道陰差陽錯,倒讓方兒搶了先。端兒,經過這一回事,我想通了許多道理,若茗是個極好的孩子,難得你們一心,又難得雲浦和我如此相好,從前是我太迂腐,如今你回來了,不如明天就去她家把你們地婚事定下來吧!」

端卿既已知道若茗心意,此時自然大喜,只不好說出口,黃夫人笑道:「極好,我一直盼著若茗過門呢!就是明天吧,如今也別講究什麼黃道吉日了,端兒能回來,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翌日一早,葉水心和黃夫人穿戴了,叫上二老爺做媒人,套上車子鄭重趕往林家,並不像往日那般自己進門,而是將車馬停在外面,吩咐門房通報。林雲浦得了消息,早已猜到事出有因,慌忙攜黃杏娘一同出迎,葉水心老遠就笑道:「今天老夫攜家眷親自上門提親,雲浦不怪我簡薄

林雲浦忙笑道:「豈敢,你我通家之好,還論這些做什麼,快請進吧!」

此時合宅都已得了消息,劉桃兒兀自疑惑道:「大姑娘地親事不是那天已經定了嗎,怎麼今天又來?難道是說那天不夠隆重,所以特地再送庚帖?」喬鶯兒猜道:「是不是那天沒有媒人,所以今天補一次?」

唯有若茗猜到是怎麼回事,歡喜中透著羞澀,躲在房裡不肯出來。

剛一落座,葉水心便笑道:「兩個孩子的事咱們原來就商議過,庚帖也換過,我今日帶著舍弟權作媒人,把這事敲定了,好商議一個好日子過文定。」

林雲浦笑不攏嘴,只說:「都看你們地意思,哪天都好!」

黃夫人含笑道:「近來家裡遭了難,親家也是知道的,聘禮我們一定儘力置辦,只怕還是簡薄,你們多擔待

黃杏娘忙謙道:「咱們兩家不論這個,只要孩子們好就行。」

這裡談笑風生,一邊遣人通知內宅,三個姨娘聽見,個個都說應該,卻又有些疑惑:兩兄弟娶兩姊妹,親上做親倒是不錯,只是這次序又不對,該誰先嫁誰后嫁呢?

五日之後,葉家隆而重之的下聘,雖然家道不比從前,葉水心仍是極力置辦,林雲浦一再說隨意便好,然而葉水心想到林家諸多好處,仍從所剩不多的積蓄中提出一大筆,大吹大打、風風光光地把事情辦葉水心又親自登門,要與林雲浦一醉方休。兩人都將客人交給夫人接待,在書房中支開洋漆小几,自斟自飲,好不自在。葉水心便道:「端兒的事情辦過,再把憶茗跟方兒的事重新辦一次。只是消息傳出去難免有人背後議論。論理我卻不怕他們,只怕憶茗聽見了心裡難過,親家可有什麼法子嗎?」

林雲浦早已想過多時,此時娓娓道來:「經過端兒這一樁事,我一直覺得只要丁仲元不走,崑山便沒法待。你們倆已經結下冤讎,難保以後他生個什麼名目暗地裡整治你,依我說不如先去外面過幾年舒心日子,每年只過來收收租子,橫豎那混賬東西任滿了是要滾蛋的,到時候再回來豈不是好?正好也躲開這些閑人的議論,咱們耳根清凈。」

葉水心笑道:「我也有這個念頭,只是往哪裡去才好?」

「不然就去方兒那裡?聽若茗說那邊甚是清凈,住的都是讀書種子,也不辱沒你。再說從周順昌一事看來,蘇州人都是有血性的漢子,比咱們這裡人情厚密多了,想來去那兒無不合心的。」

林雲浦想了一會兒,笑道:「倒是個好主意,我回去跟內人商量一下,她一直惦記著方兒,聽見這消息肯定高興,只是你的書坊怎麼辦?」

「一挪過去唄,在鄉下開書坊,豈不還省些租金?我早想好了,你我年紀大了,若茗嫁過去還得操持家務,今後書坊就得仰仗端兒了,修竹堂已經兩個多月沒有生意,再辦起來諸事困難,不如咱兩家合夥在蘇州另開一家,原有的工人願意跟去的就跟著,不願意的算清工錢走人,一應傢伙都是現成的,帶過去就行,豈不更合式?你我也可以歇歇,安靜養老。」

葉水心獨力張羅過幾天書坊,早有甩手之心,此時極口說好,只等回家跟黃夫人商量。當下兩人飲到梅梢月上,葉水心醉醺醺地扶著端卿回去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章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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