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被子彈打破了平靜

走到地里，莉莉家的家人都已經下地幹活。林克和他們都認識，遠遠就和他打招呼。

「嗨，林克。你還好嗎？」莉莉的哥哥德瑞克也是一個小帥哥，一頭金色的頭髮在遮陽帽下邊沿露出來，他挎著籃子站直等林克走近了才小聲說。「聽說你在拉斯維加斯做了很了不起的大事。」

林克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可能瞞得下來，點頭說：「確實給它們一些小教訓。」

「幹得漂亮！夥計。」德瑞克小聲說。「不過你還會去賭嗎？」

斯帕爾家對賭場深惡痛絕，因為德瑞克的伯伯和一個堂哥都是因為賭博欠下高利貸還不起債而喪生的。

德瑞克其實還是一個高中生，馬上就要上大學了，比林克小了五歲左右。但也許是家裡經歷的事多了，他比同齡人要成熟得多。

「我的錢已經足夠多。而且再去賭的話，賭場也許會給我的腦袋送一顆子彈。」林克微笑著搖頭說。

「你很清醒，夥計。」德瑞克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賭場總是賺錢的，聽說金沙集團的老闆曾靠著賭場資產都排到世界第三。我想，賭場總是賺錢的。不是嗎？」

林克笑著說：「你說的沒錯。所以我沒有沉溺其中。」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看了一眼對方的籃子，說。「草莓非常漂亮。」

「是的。今年的草莓收穫會非常不錯。」德瑞克笑著大聲說。

「林克，林克！看，這是我摘的草莓，又紅又大。」一個穿著黃色水洗布連體褲的小女娃提著一個小籃子，跑到他身邊舉著一個草莓大聲叫著。

林克看她仰著的小臉紅撲撲的，一雙藍寶石一半的大眼睛眨著，好像是在等他誇獎。

這丫頭是斯帕爾家的最小的孩子安吉爾，今年才四歲不到。

「讓我看看。」林克蹲了下來和她平視，又看著她籃子里不到十個的草莓，說。「真的是又紅又大。小天使真能幹。」

安吉爾的名字和天使同一個單詞，所以林克總是叫她小天使。安吉爾咧著嘴笑，很是驕傲地從籃子里拿出一個草莓，攤開手掌送到他面前，說：「這一個送給你。一定好吃。」

林克從她手掌上拿起草莓，放到鼻子下嗅了一下，點頭說：「果然又香又甜。謝謝小天使。」

安吉爾看他這麼給面子，咯咯笑著向莉莉和艾莉絲她們跑過去：「莉莉，艾莉絲。我摘的草莓，又紅又大。」

美國的農業基本都是機械化的。草莓也是可機械化收割的，不過那對農場主來說，那會影響總體收益。

草莓的結果期比較長，如果直接機械化收割，那就只能收一次，而且機械收割難免會造成草莓破損。像斯帕爾農場這樣的家庭式農場，種植的草莓，通常都是人手採摘，採摘的季節如果是工作日就雇傭幾個臨時工。如果是周末，則會全家一起出動，如果家裡的孩子請來同學幫忙，也會按照採摘的數量給一定的報酬。而農場的孩子的零用錢主要也是靠幫家裡人做農活賺取。

另外，也有一些附近城市的市民在周末帶著孩子來摘了買回家吃。

雖然那樣更辛苦，但是斯帕爾農場種植草莓的面積其實也不算太大，只有五英畝，所以他們更願意那樣收穫。

安吉爾跟艾莉絲她們炫耀完自己的成果，又跑回林克身邊大聲說：「林克，艾莉絲和莉莉合夥了。我們也合夥，賺的錢平均分，好嗎？我摘的草莓又大又紅。」

小傢伙說的合夥是一起採摘，等最後算報酬再均分。這小傢伙可能是被姐姐嫌棄了，所以又跑到他這裡求合夥。

林克笑著說：「好！我們合夥。」

「太棒了！」安吉爾笑得眼睛眯成縫。「那你一定要摘快點。我們不能比莉莉賺得少。」

德瑞克哈哈笑著說：「狡猾的小傢伙。」

「我不狡猾。我聰明。德瑞克是個壞蛋。我們不理他，林克，對不對？」安吉爾瞪著哥哥。

林克看這小傢伙抱大腿都抱得這麼理直氣壯，失笑說：「對，安吉爾是聰明的小天使。我們不理德瑞克。」

「噢，安吉爾，你讓我傷心了！你不能不理我，因為我是最愛你的哥哥。」德瑞克捂著心口一臉難過。

安吉爾獃獃地想了一下，說：「好吧，德瑞克。我不會不理你，如果你幫我摘一籃子草莓的話。」

德瑞克愣了一下，搖頭說：「你還是別理我吧。」

林克聽了她這話，看著一臉受傷的德瑞克哈哈大笑伸手牽著小傢伙說：「走，我們去那邊摘。」

「嗯，我們摘的草莓一定會比德瑞克更多，還有莉莉。」安吉爾對德瑞克吐了吐舌頭做鬼臉，然後又對林克說。「賺了錢我請你吃冰淇淋，不請德瑞克和莉莉。」

林克牽著這個奶聲奶氣的小傢伙向前走，笑著說「好，我等著小天使的冰淇淋。」

在太陽低下努力工作了兩個半小時之後，林克和安吉爾各自拿到今天上午勞動的報酬：十美元三十三美分。算下來，還不到內達華的最低標準的一半。

林克很淡定地將錢放進錢包。安吉爾卻鬧著要去買冰淇淋，她父母無法，只好允許她跟著林克去買。一起去的還有艾莉絲和莉莉。

卡拉珊德社區比歐弗敦人口還要少，只有不到十幾戶人口，所以這裡根本沒有商店，林克只能開車帶她們會歐弗敦去買。

十美元對於安吉爾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不過林克沒讓這位小富婆花錢。他買了四個冰淇淋，四人就坐在商店外的椅子上吃。

安吉爾坐在林克旁邊的塑料椅上晃著兩條小短腿，一邊舔著冰淇淋，一邊奶聲奶氣和林克說著話。對面兩個女生說著悄悄話，倒是一派溫馨。

等安吉爾吃完最後一口冰淇淋，林克站起來說：「午飯時間到了，我是該送你們回家，還是給我一個榮幸請你們吃午飯？」

「我要吃炸雞翅。」安吉爾舉起小胖手叫著。兩個女孩也已經站起來，向林克的車子走過去。

聽安吉爾提出那樣的要求，莉莉叫回頭對她說：「安吉爾，我會告訴媽媽。」

「莉莉最壞！」安吉爾放下手，對她做了個鬼臉，然後她看著林克「小聲」地說自己姐姐的壞話。「莉莉總是向媽媽告狀。」

林克笑著伸手要將她從椅子里抱出來。他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慄，眼角看到路邊緩緩駛過一輛車。車窗里的司機用什麼東西指著他。他不確定那是什麼。但大腦的直接下意識反應。他身體猛然俯下，將安吉爾護在身下。

莉莉見狀正吃驚，以為林克是摔倒了，擔心會壓傷妹妹正要跑過去。突然她看到安吉爾剛才坐著的椅子后靠被什麼東西擊破三個洞，幾片塑料飛了出去。

她猛然回頭。看到一輛車停在路邊，降下來的車窗里，一個帶著墨鏡和口罩的男人正收起手槍。而車子引擎一陣加力，車子猛然加速逃離了現場。她腦子裡除了「林克被槍擊了」這個念頭之外空白一片。

「林克！」艾莉絲驚叫著想林克跑過去。而這時路邊再次高速馳過一輛車，向槍手那輛車追過去。那正是林克那給本傑明他們買其中一輛車子。

而後另外一輛在商店前的空地急剎車，沃倫從車上下來兩個跨步就走到林克身邊。

林克已經站了起來。

「天啊。你受傷了。」艾莉絲看到林克的手臂和背上正在流血。

沃倫見狀，馬上跑到車那裡，從后尾箱拿了一個藥箱回來說：「我們必須要去醫院，但我們先包紮止血。」

林克臉上有些蒼白。不是流血過多，而是因為內傷口火辣辣的疼。他的手臂被擊穿了。背上也中了彈。

沃倫也沒有想著幫林克醫治。他能做的是減少林克流血，然後儘快送到醫院去。所以他連傷口也沒看，直接將一塊紗布壓在傷口外的衣服上，然後再用繃帶纏緊。

莉莉這時回過神來，哆嗦著腳過來蹲在妹妹身邊摸著，發現她身上沒有損傷心裡才后怕不已。她抬頭顫聲問：「林克，你還好嗎？」

「我沒事。不過我要去一趟醫院。你和艾莉絲還有安吉爾馬上進商店去，然後打電話通知家人來接你們。」

「我陪你去。」莉莉眼裡有淚水滲出，搖頭說。「我一定要去。」

安吉爾好像嚇壞了，只盯著林克手臂上已經被染紅的繃帶。她將自己躲在莉莉懷裡，獃獃地瞪著眼睛望著林克，她帶著哭音說：「莉莉，林克受傷了嗎？為什麼他身上有血？」

莉莉走過去抱住她說：「林克保護了你。所以他受傷了。」

「那林克是英雄嗎？」

「嗯，林克是安吉爾的英雄。」莉莉想到剛才那無聲的子彈擊中的是妹妹坐著的椅子，心跳差點停頓。她是在無法想象，如果沒有林克，妹妹會受到怎麼的傷害。

其實她是心亂得很，如果能清楚考慮一下，就能明白沒有槍手會特地傷害她的妹妹。殺手只能是沖著林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