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琴音入宮

三十、琴音入宮

景歡不得不承認,風月對她真是很好,溫柔體貼,跟戰場中的殘忍,跟外人面前的不羈,又是一個模樣。她有時候會恍惚,從他的眼底表情動作,一點都看不出任何的造作,可是她為什麼一直不安?

他說在他們身上下了情蠱,景歡試圖解開其中的秘密,可風月根本不給她機會,他最近也不上朝,日日就在家裡,與她耳鬢廝磨。但她知道,他偶爾會出神地看著她,那種眼神似乎有些悲傷,景歡盡量裝作不知。心越近,卻覺得悲傷越深。

風月帶景歡去西郊避暑,他抱著她坐在馬上,在夏日的落日中走向美麗的鏡湖,清澈的湖水倒映出他們依偎的身影,風月突然抓住景歡的肩說:「景兒,我不會讓你走的!」那一刻眼底沒有算計,沒有陰謀,卻有一絲不屬於他的痴狂和固執。

景歡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怔怔地看他,半響卻說道:「琴我已經學會流水了。」

風月的手驟然放下,露出一絲嘲諷的笑,「那是時候了。」他牽了她的手,走向密林樹蔭下,「母后最喜歡聽一些佛音,更喜歡琴,你是佛家出身的女子,我教你琴不過為了讓母后喜歡。景兒,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景歡說,「喜歡不喜歡不過隨緣,能不能投太后的緣我哪裡能知道?」「你一定行的。」風月篤定地安慰景歡,聲音似乎越來越遠,「可是。我現在又不想送你去見母后了,我怕……怕她見了你,就不放你出來了。1----6----K小說網」

景歡仰頭看向滿天霞光,眼神飄忽,「半年多了。風月。我被你關在那個小院子七個月了,如果再被關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瘋!」

「你不會。」風月牽著景歡的手一緊,「因為我們是一體地。」他牽著景歡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了嗎?這裡跟你流淌著一樣的律動,我們永遠是一體的。你不能背叛我,我也不會背叛你。」

「是地,我不會背叛你。」景歡茫然地重複著這句話。掩去心底的痛苦。懦弱的女人,情感是第一嗎?可是她就是這樣,可憐可恨。

景歡站在樹蔭下,望著湖光霞光斜陽交織一起,碧綠的水草,清澈的湖水,比人的眼睛乾淨太過。風月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單薄的身軀在樹影下斑斑駁駁,一把擰斷了身邊地一株灌木。景歡似乎沒有聽見,而是一直看著那夕陽。默然不語。

景歡是第一次踏入皇宮,有些緊張,但依舊壓抑住自己好奇的心,乖乖抱著綠殊跟著風月進宮。午後的壽寧宮。遠遠就聽見幾個宮女玩耍的笑聲,眼尖的小太監看見風月就要去稟告,風月對他擺了擺手,小太監會意對風月行禮后,便干自己的事去了。

進了紅漆大門,一眼便看見花影後幾個素衣的宮女蹦跳著踢著毽子,廊檐下躺椅上半躺著的正是太后,她微笑著看小宮女們左蹦又跳。。。臉上的慈祥之色讓人很是安心。

「母后,好雅興!」風月看了片刻,這才從花叢後走出,太后聽見他的笑聲,便更深地笑了,那笑容太多慈祥。飽含了太多地情意。母子的溫馨立馬升溫。太后的鼻翼稍高,不笑的時候有些嚴肅。皇上冷麵地時候有幾分太后的顏色,而風月卻柔和了許多,堅毅的臉上沒有過身的冷寂,多了幾分薄情。

風月扶著太後進屋,宮女們乖巧地沏茶後退了下去,只有當年跟隨太後進宮的明姑姑伺候著。風月對景歡招手,景歡低頭跪了下去。

「咦,那不是你府里的綠殊?居然肯抱進來,撫琴一曲給母后欣賞了?」

「嘻嘻。還是母后英明,兒子可不是想著母後身邊沒個湊趣的人,特意帶來了府中最機靈的丫頭給母后湊湊趣?」

太后卻對風月一哂,問明姑姑,「這可就是今日風傳慶王府那個被慶王爺捧到手心地女子。」明姑姑一笑,「身段倒是不錯,娘娘叫過來仔細看看可不就是了。」

「你過來。」太后盡量放溫柔了聲音,可景歡聽著卻依舊覺得壓迫,這個女人不管從形象,聲音,氣質上來說,都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景歡一直低著頭,聽太后叫喚,依舊猶豫著,直到風月催促,「景兒,母后叫你呢!」這才輕移步子走到太後身側站定。

「抬頭我看看。http://WAP.16k.cN」太后伸手,景歡只得將手伸了過去,任由她牽著,慢慢抬起了頭。

太後端詳著景歡的臉,臉色漸變,掃了一眼風月,卻笑道,「你倒是個有心的。」

風月低眸,「只要母后肯成全,覺得景兒也好,成全了兒子,那就是兒子的福氣。」

太后鬆開景歡的手,嘆氣,「成全你倒是可以地,不過個女子,我沒有攔著地道理。你都這麼大了,連個正妃都沒有,身邊總要有幾個可靠的人伺候著。這孩子說是出身清源何家?身份倒不辱沒了,不過你搶來地法子不對,好端端的大家閨秀怎麼就被你這麼帶入府中了?人看著模樣倒還不錯,不過啊,我倒是還想讓她在宮裡好好伺候我幾天,倒學點規矩,以後少犯點錯。可是怕你捨不得!」

風月倒有幾分小孩子的惱怒般,「母后這是取笑兒子嗎?如果景兒能代替兒子日夜在宮中伺候母后,那可真是兒子的福氣了。」說著風月臉上又有些悲戚之色,「不過兒子長大了,只能幾天來看母后一次,不能日夜服侍母后,這可是兒子最大的遺憾呢!」

太後點頭,「我自然明白。」臉上閃出一絲為難,「那就讓這孩子代你服侍我幾天吧。」

「準備琴案吧。」風月見景歡怔怔地,也不謝恩也不退下,暗自嘆了口氣,眼睛在她越發嬌艷的面龐上半響又離不開。太后一切都看在眼底,心底也再嘆口氣,這兩個親生的兒子啊,從小就不一條心,鬧了幾十年,自己都快閉眼了,可他們依舊不消停。可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怎麼就不能改了這個偏心的毛病呢?小兒子受的委屈的確夠了,多疼點幫點,也未為不可吧!

景歡的琴彈得並不好,不過剛學了一個月,即便她天分再高,也不過學了皮毛,太后聽了片刻,搖頭,「月兒,要納的這個小妾,學了多久的琴了?」

風月替景歡回答,「一個月多,不過倒是兒子手把手教的,怎麼樣?名師出高徒吧?」

太后無奈地砸了下嘴,「天份倒是極高的,能彈到這個地步已經不錯了。我啊,今天鬧得慌,還是月兒給娘彈一首靜心的吧。」

風月稱是,景歡退下,風月輕撥琴弦,月下湖色從指尖流淌成河,瞬間便是一片輕柔春色。景歡拿起早備好的簫,放到嘴邊,琴音簫聲合奏,漸成一首淺淡詩章。太后卧在榻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皇上站在壽寧宮外,已經很久了。剛開始是那滯澀的琴音,不熟練的指法,偶爾出錯的旋律,背對著紗窗的小小身影,與窗外的綠藤相映一起,成了河邊一抹最靚的風景線。記憶中的女子身影也是這樣單薄,卻那樣倔強,不肯聽自己一句解釋,便決然而去。她也曾這樣,自己手把手教著她彈琴,她的天份也極高,一個多月已學的有模有樣,甚至還能自己譜曲清唱幾句。可是那樣的日子怎麼就這麼突然消失了?

風梧靜靜地站著,聽著屋內幾人的調笑,聽著那女孩子特有的清淡聲音,那聲音也似從天籟傳來一般,那般的熟稔,幾乎是熟到自己的心口。驀然,在風月府中見到的那個女子面容在他腦海中出現,他一笑,原來自己抓了這麼久那個模糊的面容,長的就是那個模樣!

他的記憶被打開,想起來的東西就更多,曾經自己在杭州見過一個面色清冷,神色倔強的女孩子,那時他就有種衝動,那個女孩子跟那個她有關係嗎?他第一次魯莽地下令去抓一個毫不認識的女子。可是那件事卻被風月和風起無意給撞破,那個女孩子到底消失。自此,他窮其一生,也無法找到那個朦朧面孔的人了。他以為一生再也沒有機會觸摸。他苦笑,知道她跳河而去的那一刻,其實他就該明白了,那個曾經用命救過自己的女子,已經是一場空夢。

誰誰,不過都是個影子,一個安慰。

他從光影間看著風月目光,那樣的輕柔籠罩著那個低頭撥弄琴弦的女子,瞬間便有了一絲衝動,風月,為什麼總是能得到最溫暖的東西?例如母后溫柔的笑臉,例如父皇無條件的寵愛,例如那個讓自己安心女子的陪伴?

皇上一直聽到琴簫合奏完畢,才提步走了進去,機靈的太監扯著嗓門叫起,「皇上駕到!」

景歡望了一眼風月,只見他臉上笑容更深,卻看不出什麼情緒。景歡低眸,屏息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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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梧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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