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子母河水湧起來了
小蠍子又說道:「金蟬哥哥生氣了嗎?你以前從來沒有生過我的氣。你說跟女王是逢場作戲,是不是因為心裡一直有我呀?」
金蟬哥哥卻說道:「施主,你就放過貧僧吧。」
小蠍子很難過,握著金蟬哥哥的手,說道:「金蟬哥哥,你為什麼老是叫我施主啊?你難道真的不記得了嗎?當年為了我,你還頂撞了如來佛祖呢。」小蠍子沉沉地嘆了口氣,說道:「就因為頂撞了那個禿驢,所以他把你打到凡間,受盡這無數的苦楚。」
金蟬哥哥說道:「善哉善哉,不可口出惡言。」
小蠍子說道:「看他把你毒害成什麼樣子了?是他害得你墮入沉淪,你卻要死心塌地地給他取什麼真經。」
金蟬哥哥說道:「你誤會了,不是佛祖讓我去取經,是大唐皇帝讓我去的。」
小蠍子嘆氣道:「唉,金蟬哥哥,五百年了,你雖然不記得我了,但是這善良的天性卻一直沒變,壞人們隨便一句話就可以把你騙得團團轉。我不管,既然你已經到這裡了,我就決不能再讓你走了。」
金蟬哥哥問道:「施主,你要留我在這兒幹什麼?」
小蠍子說道:「金蟬哥哥,你難道一直不知道我的心嗎?五百年前,我就喜歡你,五百年後,我依然喜歡你。我要報答你,給你愛,給你溫暖,還有……」她輕輕地偎依過來,說道:「還有我這身子。」
陳玄奘聞到一股濃濃的脂粉香味,不禁心境蕩漾起來,趕緊正襟危坐,念誦《心經》抵禦誘惑:「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小蠍子卻痴痴地笑了,說道:「金蟬哥哥,你認真誦經的樣子最帥了,五百年前我就是因為這個而愛上你的。」
又說道:「還觀世音菩薩呢?她就是個妒婦。」
陳玄奘繼續念誦:「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小蠍子說道:「金蟬哥哥要誦經,我就不打擾了,我去準備一下,我們今天就洞房花燭。」
「無苦集滅……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陳玄奘繼續誦經。
小蠍子卻笑了,說道:「金蟬哥哥好像動心了。咯咯咯,你先念著,我準備去了。」
小蠍子離開暖閣,坐到花亭中,左右列幾個綵衣綉服的女童。這些女童都是她收伏的蜈蚣、蜘蛛、蜜蜂、蝴蝶、蝗蟲等物,在她手下左右服侍。
一個女童說道:「奶奶,那個唐僧真是標緻啊。」
一個女童說道:「奶奶看上的人物當然非同凡響。」
一個女童嘻嘻笑道:「奶奶馬上就能跟意中人顛鸞倒鳳了。」
又一個女童吟誦起一句詩來:「這正是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小蠍子笑罵道:「就你話多!」
聽著幾個女童的浪言浪語,看著周圍的早春景色,想著自己馬上就能與金蟬哥哥共枕鴛被,小蠍子真是心花怒放。不由得,她又想起了金鼻白毛老鼠精,想當年那個小騷貨也是很喜歡金蟬哥哥的,如今也不知道流落到何方了,或許早已經被靈山剿滅了吧?
嗡嗡嗡。
隱隱約約的,她似乎聽到了一陣蜂鳴聲,心下更是開懷,這洞中春風已經引得蜜蜂前來采蜜了。
兩個總角蓬頭女童,捧著兩盤熱騰騰的麵食,走到花亭,說道:「奶奶,一盤是人肉餡的葷饃饃,一盤是鄧沙餡的素饃饃。」
小蠍子笑道:「小的們,攙出唐御弟來。」
幾個綵衣綉服的女童立即走向後房,把陳玄奘扶了出來,小蠍子定睛一看,只見金蟬哥哥面黃唇白,眼紅淚滴,小蠍子趕緊向前,伸出春蔥般的纖纖十指,扯住了金蟬哥哥,說道:「金蟬哥哥,五百年了,你還是喜歡哭鼻子。你放寬心,我這裡雖不是西梁女國的宮殿,沒有她那裡富貴奢華,其實卻也清閑自在,你正好可以在這裡念佛看經清修。我呢,我就陪你誦經,算是跟你做個道伴兒,這就叫百歲和諧呀。」
陳玄奘沉默不語。
小蠍子說道:「我知道輪迴轉世之後,會把前塵往事都忘記,但是我相信你五百年前能喜歡我,五百年後也一定能愛上我。」
陳玄奘不由得看了看小蠍子,饒是他鐵石心腸,遇到這熱情似火的女子,也不由得他不心動,但是重任在肩,他又不能造次,只能說道:「施主,你對我的深情厚誼,貧僧感念在心,但是實在無以為報。只能……只能等來世了。」
小蠍子凄然道:「來世,來世,我已經等了你多少個來世了?五百年了!我還要再等幾個五百年?」
陳玄奘說道:「或許……或許我們無緣,你還是放我去吧。」
「去哪兒?」小蠍子說道:「金蟬哥哥,難道我會眼睜睜看著你跳進靈山那個大火坑嗎?釋迦牟尼那個禿驢,就等著你去送死呢。」
陳玄奘無言以對,只能深深地嘆氣。
小蠍子又說道:「對了,金蟬哥哥,你在女兒國中赴宴的時候,我記得你不曾進得飲食,你吃點壓壓驚吧。「
陳玄奘不由得看了看那兩份包子,他在自己的婚宴上的確沒有吃過東西,此時早已飢腸轆轆了。
小蠍子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故意將白花花的胸部露出一點點來,說道:「我這裡有兩份包子,一份是葷的,一份是素的。」
陳玄奘畢竟是凡人,此時又被飢火勾動,竟忘記了剋制自己,脫口問出,問道:「葷的何如?素的何如?」問完之後,面紅耳熱,心臟直跳,一個勁地默念:「罪過,罪過。」
小蠍子一聽金蟬哥哥問出這話來,不禁笑了,說道:「想不到金蟬哥哥也有忒壞的時候。」說完,便湊到陳玄奘跟前,說道:「這葷的呀,是人肉餡的,素的是鄧沙餡的。」
小蠍子呵氣如蘭,吹到陳玄奘的耳根上,這讓他耳朵更紅了,慌慌忙忙說道:「貧僧吃素。」
小蠍子笑道:「女童,看熱茶來,與你家長爺爺吃素包子。」
一個女童捧著一盞香茶放在陳玄奘面前,小蠍子拿起一個豆沙餡的包子,輕輕地將包子撕開,露出紅色的豆沙來,遞給金蟬哥哥,說道:「包,我已經幫你開了,你吃吧。」
面前美人如此赤裸裸地挑逗,陳玄奘整個心胸都要炸開了,他拿出一個人肉包子來,遞給小蠍子,說道:「你……你也吃吧。」
小蠍子卻笑道:「金蟬哥哥,你怎麼不幫我劈破了呀?」
劈破包子,不就是**的意思嗎?陳玄奘雖是出家人,卻也懂這些人情世故。一個美女發出了這樣的邀請,陳玄奘忍不住伸出手來,去拿小蠍子手中的包子,眼睛卻不由得盯著小蠍子的酥胸看。手伸到中途,他終於開始停下了,趕緊合掌說道:「我是出家人,不敢破葷。」
小蠍子說道:「你出家人不敢破葷,怎麼前日在子母河邊吃水膏,今日又好吃鄧沙餡?」然後羞答答說道:「金蟬哥哥,我這裡也有一條子母河呀。」
陳玄奘臉色登時就紅了,他雖然知道小蠍子說的是「水膏」,卻故意理解成是「水高」,便說道:「水高船去急,沙陷馬行遲。」
小蠍子酥胸半露,說道:「金蟬哥哥,我是不是把你陷住了?既然馬行遲,乾脆就別走了。我這子母河呀,已經為你濕了。」
陳玄奘長嘆一口氣,眼睛垂下淚來,心想:「菩薩呀菩薩,弟子辦不到呀!」可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大叫道:「孽畜無禮!」定睛看去,卻是孫悟空突然現身,也不知道這猴子什麼時候來的,此時他拿著一根哭喪棒,怒目圓瞪,喝道:「你這妖精,痴心妄想!」
小蠍子一見到孫悟空,立即口噴一道煙光,把花亭子罩住,叫道:「小的們,保護御弟!」說罷,她卻拿出一柄三股鋼叉,跳出亭門,罵道:「你這死猴子,實在憊懶!你怎麼敢私入民宅,偷窺我的容貌?不要走,吃老娘一叉!」
孫悟空使鐵棒架住,他本以為這妖怪乃是一介女流之輩,諒她也沒多大本事,卻不曾想,這娘們武藝十分精湛,尤其三股鋼叉十分了得,加之自己是客場作戰,妖怪對琵琶洞地形熟悉,所以他一時不能取勝,只能且戰且退,要把女怪引到洞外。
小蠍子渾然不懼,一路追殺,將孫悟空趕出了琵琶洞,她正得意,卻見一柄九齒釘耙從側面擊來,她側身避開,卻見敵人竟是一頭豬。
原來,師兄弟三人在土地爺的指點下,騰空踏霧,一路尋來,找到這毒敵山琵琶洞前,孫悟空自告奮勇要進去打探虛實,豬八戒和沙和尚在洞口守候。等了半天,突然見到兩人打將出來,豬八戒定睛看去,只見那女子錦繡嬌容,金珠美貌,肌香膚膩,軟玉溫香,他不禁春心大動,立即將白馬牽過來,說道:「沙和尚,你只管看守行李馬匹,等老豬去幫著打兩鈀。」
豬八戒雙手舉鈀,趕上前叫道:「師兄靠後,讓我打這潑賤人!」
小蠍子見豬八戒來,使個手段,呼的一聲,鼻中出火,口內生煙,把身子抖了一抖,三股叉飛舞沖迎。
孫悟空與豬八戒,兩邊攻住,但是黑煙瀰漫,兩人看不真切,也不知那妖怪有幾隻手,只見她沒頭沒臉地滾過來。
小蠍子說道:「孫悟空,你真是不識進退!我認得你,你卻不認得我。你那雷音寺里佛如來,也還怕我哩,量你這兩個毛人,能奈我何?都上來,一個個仔細看打!」
豬八戒問道:「猴哥,毛人是什麼意思?」
孫悟空說道:「我也不懂啊。」
沙和尚高叫道:「她笑話你們身上毛多。」
豬八戒說道:「我身上有個地方毛特別多,你要不要看看?」
小蠍子罵道:「流氓!」
三人又爭鬥到一起,小蠍子威風長,孫悟空氣概興。天蓬元帥爭功績,亂舉釘鈀要顯能。三人斗罷多時,竟是不分勝負。
小蠍子不願與他們糾纏,瞅個空子將身一縱,往琵琶洞跑去。
孫悟空高叫道:「哪裡逃!」追上前去,卻不知為何,那女怪的身體里突然長出一個大鉤子來,直直地戳在孫悟空的額頭上,頓時疼痛難忍,孫悟空叫道:「疼死我啦!」只好敗陣而走。
豬八戒見狀,不明就裡,也不敢追擊,只好拖著鈀徹身而退。
小蠍子嘿嘿一笑,說道:「沒用的毛人!」說完進洞了。
孫悟空抱著頭,皺眉苦面,叫道:「好厲害,好厲害!」
豬八戒到跟前問道:「哥哥,你怎麼正戰到好處,突然叫苦連天地走了?」
孫悟空抱著頭,只管叫:「疼!疼!疼!」
沙和尚問道:「是不是師父想你了,在念緊箍咒?」
孫悟空說道:「不是!不是!」
豬八戒問道:「哥哥,我不曾見你受傷,你為什麼頭疼?」
孫悟空哼哼著說道:「了不得!了不得!她身上也不知道是件什麼兵器,在我頭上扎了一下,我就頭疼難禁,所以敗了陣來。」
豬八戒笑道:「你平時常誇口,說你的頭是修鍊過的,卻怎麼就禁不住這一下?」
孫悟空也很疑惑,說道:「我也納悶呢!我這頭自從修鍊成真,盜食了蟠桃仙酒,老子金丹,大鬧天宮時,又被玉帝差大力鬼王、二十八宿,押赴鬥牛宮處處斬,那些神將使刀斧錘劍,雷打火燒,太上老君又把我安於八卦爐中,鍛煉了七七四十九日,也都沒有傷損。今天不知道這婦人用的是什麼兵器,打得我這麼疼。」
沙和尚說道:「你放了手,等我看看,別破了!」
孫悟空說道:「沒破,沒破!」
豬八戒說道:「我去西梁國討個膏藥你貼貼。」
孫悟空說道:「不腫不破,怎麼貼得膏藥?何況,這裡也沒有植入。」
豬八戒笑道:「哥啊,我的胎前產後病倒不曾有,你倒弄了個腦門癰了。」
沙和尚說道:「二哥別取笑了。如今天色已晚,大哥又傷了頭,師父不知死活,這可怎麼辦?」
孫悟空哼哼著說道:「師父倒是沒事。我進去的時候,變作一隻蜜蜂,只見那婦人坐在花亭子上。過了一會兒,有兩個丫鬟捧著兩盤包子,一盤是人肉餡的,一盤是鄧沙餡的。」
豬八戒問道:「哥呀,什麼是鄧沙餡的?聽著就覺得挺好吃的。」
沙和尚說道:「澄沙餡就是豆沙餡。」
豬八戒問道:「那為什麼叫澄鄧沙餡?是鄧天君做的餡嗎?」
沙和尚說道:「跟鄧天君沒關係,是澄清的澄。把豆沙用笊籬過濾、紗布澄洗,這樣得到的豆沙特別細軟,口感極好。」
豬八戒說道:「這妖怪真是會吃啊!猴哥,等我們打殺了妖怪,一定吃她幾個豆沙包。」
孫悟空問道:「你們倆的美食研討會搞完了嗎?」
沙和尚說道:「完了,完了,師兄你繼續。」
孫悟空便繼續說道:「總之呢,那個婦人就各種挑逗師父。」
沙和尚說道:「師父自然是誓死不從。」
孫悟空說道:「唉!師父也是個男人啊!那婦人說她的子母河已經很濕很濕了……「
沙和尚問道:「子母河?她也有子母河?」
豬八戒咽了口唾沫,問道:「然後呢,師父從了嗎?」
孫悟空指著豬八戒,對沙和尚說道:「你看,這個色中惡鬼已經懂了。」
沙和尚懵懵懂懂地問道:「二師兄,你給講講,什麼子母河?」
豬八戒嘿嘿一笑,說道:「正所謂離地三尺一條河,一年四季水長流。不見牛羊來吃草,常有和尚來洗頭。」
沙和尚聽罷哈哈大笑,說道:「好有意思啊,哈哈哈,雖然我還是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孫悟空說道:「師父聽說妖怪子母河已經濕了,便說自己也走不動了。我一看不好,師父這是動了凡心了,於是立即現身,及時阻止了師父在罪惡的深淵繼續滑落。」
豬八戒說道:「老和尚得多恨你啊!」又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也別管什麼黃昏半夜了,且去她門上索戰,嚷嚷鬧鬧,攪她睡不著,可千萬別讓她把師父給霸王硬上弓了。」
孫悟空卻說道:「頭疼,去不得!」
沙和尚說道:「師父是個真僧,絕不會以色空亂性,我們就在這山坡下避風處坐一夜養養精神,待天明再作理會。」
豬八戒喃喃道:「我真是擔心師父啊!」眼神中滿是嚮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