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略八斗
山韓的使團回自己的住所商議去了,大奉的官員就可以回到各自的府衙或者是若是沒有公務也可以回家裡,畢竟如果要是那邊沒有算明白可能下午也談不了。忠國公叫尹慶之去了鴻臚寺的偏廳,尹慶之向李崇德告了假就跟忠國公去了偏廳。一進屋就看勇國公已經坐在那裡了,忠國公迫不及待的開口說:「老楊,把你壺裡的樹葉子扔了,小友我聽英湘說你那又有了新茶,拿出來嘗嘗吧。」
屋裡的鐵壺熱水茶具都是現成的,看樣子這老爺子是早打定主意了。尹慶之無奈,只得叫來小吏讓他去把馬車裡的茶葉拿出來。勇國公端起杯子聞了聞香氣喝了一口,緩緩道:「歸泊侯,前幾日小女跟我說了你在東林詩會上的事,怎的今日就把這巍峨大氅披在了身上啊?」
「起初只是受人之託,沒曾想這大氅還有這等講究。」雖然這話說出來尹慶之自己都不信,可怎麼能告訴人家,我剛睡了人家不好意思穿起褲子不認人吧。
「你不認得也算情有可原,畢竟這大氅有二十多年沒現過身了。只是今日你的舉止不出半日就會傳遍京城,天下皆知尹家家主要扛起靠山王的大旗。看來你那軍鎮里也少不了那背嵬軍了,要不也讓英沐也去你那蹭個功名?」忠國公的語氣到是輕鬆不少。
「他將來是要襲爵的,要這功名何用?你還不如讓英湘去得了,沒準還能封個女將。反正我也是讓她在大營待著,不用她上前線。」尹慶之反問道。
「算了吧,我就這麼一個乖女兒,那地方她那性子指不定受多大氣呢!」忠國公搖搖頭喝了一口茶,又問道:「你說這次山韓答應那個條件的面大?」
「第二個,雖然他們今天身後也有高人能看出來肯定是第二項的實際損失更大,可是他們現在跟北方對峙是拿不出那麼多銀子的,他們只能選這個。」尹慶之笑道。
「要是他們破罐子破摔直接放棄抵抗呢?今日其實老夫也擔心兩邊直接撕破臉皮,那邊要是倒向狼帳咱們就麻煩了。」忠國公想想對剛才發生的事現在還心有餘悸。
「老爺子又要考我?那好吧,我就說說。其一,那邊既然提前了幾天到說明他們對和親停戰是很迫切的,說不定現在公主都到了關外了。而且恭親王在朝上已經為此事背書了,說不定那邊已經交過底了。其二,山韓雖然是百家爭鳴可也是儒家治國,各國的大儒名流哪有對那些草原人有半句誇獎之詞,若是降了他們很容易背上罵名不說沒準好撈下個天下共討之的下場,兄弟鬩牆外御其侮才是主流思想。其三,還是我說那句話,臣到哪裡都是臣,可是君就不是君了。你說那韓逾會降嗎?」尹慶之說完就給兩位國公到了一杯茶。
「我們哪裡敢考你,只是想問問你心裡有沒有數把了,不說了,喝茶喝茶。」忠國公又叫來小吏讓他去秋鳴樓用尹慶之的名義要了幾盒現成的糕點。尹慶之只得苦笑了下,對小吏說道:「你把話帶給我的車夫就好了,不用那麼麻煩。」
侯婉兒又在府中兩個時辰感覺好些了才出府,她沒有去鴻臚而是坐著馬車去了秋鳴樓。進了包間就看見張小續已經坐在那裡了,張小續待她坐下才道:「尚公主此時不應該在鴻臚寺嗎?怎麼有時間來找小續商量事情?」
侯婉兒笑道:「那種光面堂皇的大事讓男人們去就好了,我這婦道人家還是說些瑣碎的事情好。」
張小續正要詢問門外進來了一個侍衛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張小續又看了幾眼侯婉兒的髮鬢,輕聲道:「今日一見,公主名不虛傳。」
「妹妹見笑了,婉兒就算再頑劣也不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還不是那些臭男人心急。」侯婉兒笑道。
「尚公主,您還是直接開門見山吧,我雖是女子可也粗枝大葉的,別誤了您的事。」張小續的興緻似乎不大高,可是好像又不好駁了侯婉兒的面子。
「聽說崑崙軍鎮耗資不菲,兩家已是力有不逮。我看不如讓我們侯家也參合一下,正好背嵬軍在關內訓練也練不出什麼,畢竟不是用來內耗的。」侯婉兒說完就給張小續倒了一杯茶。
「尚公主真是看得起小續,這件事您跟侯爺商量一下就得了,哪裡用得著您親自來跟我說,說來這前因後果的,您想必也清楚,只要侯爺哪兒點頭小續自當支持。」張小續敲了敲桌,謝了這杯茶。
「他的意思是兩家合作還是要尊重一下對方的意見,這不,我就趕緊把妹妹約出來聊聊這個事。」侯婉兒頓了頓又道:「再說,那男人的心思我雖然知道可是也不能逆了他不是,我雖在深閨可也是久聞妹妹大名,對妹妹我還是信得過的。」
「公主信得過小續是小續的榮幸,還是依先前所言,小續就靜候公主佳音。籌建軍鎮雜事頗多就先告辭了,公主若是不妨多歇一會兒在此看看景兒。」張小續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說完就要起身離開。
「聽聞妹妹一身好武藝,不如也試試?再說反正也是閑著,莫要便宜了外人。」侯婉兒卻絲毫不以為意反問道。
「公主是知道小續的,好意心領了。」張小續說完就離開了包間。
侯婉兒端起茶杯聞了聞后一飲而盡只覺回甘猛烈,又吃了塊甜而不膩的鳳梨酥,看著窗外走遠的張小續,她嘴角微微一笑。剛要起身一用力還是一痛,侯婉兒有些惱怒的對領班吩咐道:「你把今日吃的點心,以後每日都往靠山王府上送去兩份。」那領班剛告罪說東家有令不讓接受預定了,管事就進來狠狠地訓斥了領班一番,偷瞄了一眼侯婉兒的髮髻后拱手道:「公主放心,在下自會安排妥當。」
侯婉兒雖然有些惱怒,可她自持身份有哪裡會與這些人墨跡,便讓他們都退下了,又過了半個時辰感覺下身一些之後才坐馬車回了王府。
張小續一進府里便著人去尋郭傾,不一會兒郭傾就過來問道:「小姐,何事如此著急啊?」
「侯婉兒勾搭上了尹慶之,今天找我去是想要背嵬軍也駐紮軍鎮里。我原以為尹慶之是個心思堅毅之輩,哪想到也是個管不住自己的蠢物。」張小續憤恨道。
「小姐為何事擔憂啊?」郭傾好似沒有聽明白張小續的話。
「本來軍鎮一事的決定權都在河西,可是如今這靠山王府也參合進來,怕是在河西引起非議啊。再說,我也怕將來尾大不掉。」張小續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小姐,當咱們家自建崑崙軍鎮起,便已經算是自立門戶了。再說,那太武軍鎮中京城的勛貴少了?今時不同往日了,劉家不也是在向那幾家示好?」郭傾嘿嘿笑道,站起身看著窗外的槐樹道:「靠山王這一桿大旗在朝中辦事無往不利,願意靠過來是好事。而且,以咱家目前的財力來看,一家獨大就不是好事了。」
「您說,尹慶之對此事做何感想?」就在這時,下人敲門說秋鳴樓送來幾樣糕點要給小姐品嘗,問小姐如何回復。張小續允了,下人就端了進來,打開食盒一看秋鳴樓有名的點心一樣送來一份,上面還放著一張紙條寫道:「同心協力,共御外侮。聊表存心,不成敬意,」
郭傾吃了塊糕點,又看了看張小續遞過來的紙條說道:「那位?只要不擋他的路,他才懶得理會別的事。」他嘆了一口氣,正色說道:「平心而論,那位侯爺若是只論大略在這一代人中可以說是獨佔鰲頭的人物。那天他在御書房的策論我後來看了下,非是我小覷天下英雄,估計你們這代人大部分人是看不懂的,就是我們這一代又有幾個老狐狸能解其中奧秘呢?」
「有什麼用?不還是管不住自己的褲襠嗎?大略獨佔八斗,可惜小計便上不了檯面了。再說,為了女人就跟劉家、袁家那種龐然大物做對,這大略也不怎麼樣啊。」張小續卻是不怎麼認同郭傾。
「當年劉家不過是江河日下的小門閥,大哥不也只是個馬場的都尉。昔日鹽城的飯館掌柜連坐下一起喝杯酒都不願意,現在若是能讓你們在人前隨口一提便是莫大的榮幸。莫欺少年窮,再說那位有哪裡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窮小子。而且,皇上已經指婚了,既然早晚都要如此那又何必忍著呢?」郭傾又拿起一塊糕點道:「好了,小姐既然事已至此,咱們就靜觀其變吧。」說完放入嘴中。
張小續點了點頭沒有答話,看著手中的糕點心裡想到:「這才多大點功夫,就耍起少奶奶的威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