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好1983
1983年5月18日,晴。
早晨6點,王文遠背著小書包走出了對他來說僅存在記憶中的家門,沿著一條記憶中的道路走向記憶中的學校。
一件讓他覺得無比荒誕、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的事情,發生在了他的身上,一個晚上的時間讓他從一個四十歲的老男人變成了一個八歲的小正太。
回憶起剛才睡醒的一瞬間,都讓他這個心如止水的四十歲的老男人顫抖不已,到現在他的心都沒有平靜下來……
時間的指針向前撥動……
睡的迷迷糊糊的王文遠忽然感覺有人在擰自己的耳朵,這讓有起床氣的王文遠怒火中燒,心中怒罵昨天晚上睡的音樂學院的那小妞是不是不想混了,他娘的敢擰自己的耳朵?
閉著眼睛拍開了自己耳朵上的手道:「自己從錢包里拿上錢趕緊滾,別讓爺發火!」
說完這話,王文遠翻了個身打算繼續做之前沒做完的夢,可誰知耳朵再次被擰上了。
鑽心的疼讓他心中的怒火達到了頂點,猛的坐起身吼道:「他媽的你還想不想混了,不知道爺……」
剛罵了半句王文遠楞住了,眼前一臉怒火的女人,恩不應該說是女人,應該是十幾歲的女孩,完全不是那個他花了不少功夫才泡上的音樂學院的那小妞。
對著自己怒目而視的女孩,貌似有十四五歲,甚至感覺更小,她臉上的菜色和枯黃色的頭髮都說明這個女孩子長期處於營養不良狀態,而且她身上並沒有穿文胸,而是一件老舊的七八十年代的碎花小背心。
「尼瑪,這是誰陷害老子!」一瞬間王文遠心中就冒出了這句話,跟未成年女孩發生關係可是會坐牢的,哪怕他有相當強硬的後台能保他無事,可事情一旦被人抖摟出去,也有他的受的,而且他這個公司法人出事兒,很容易引起公司股價的震蕩。
正在想對策的王文遠忽然聽到女孩道:「小六,你這小流氓,別以為有媽護著你,姐就收拾不了你!」
「唉?你說什麼呢?你睡糊塗了?爺……」
王文遠話還沒說完,就見女孩再次伸出了那白白的小手,緊跟著耳朵上再次傳來了劇痛感。
「你還敢在姐姐面前自稱爺,你當這是舊社會呢,我告訴你王文遠,最好給我老實點,小時候你鑽姐姐被窩,姐姐不說什麼,可你現在八歲了,也不知道媽怎麼想的,還讓你跟我和小妹住一屋!」
王文遠心中頓時迷糊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什麼小時候,什麼八歲,這尼瑪怎麼回事兒!
就在王文遠迷糊的時候,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了另一個清脆的女聲道:「二姐,這小流氓就不能慣著他,以後叫他睡地上!哼!」
王文遠順著聲音一回頭,頓時猶如被閃電劈中了一般楞住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讓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面容。
這個清秀的面容在他心裡停留了一輩子,也是這個清秀的面容折磨了他一輩子,這個清秀的面容屬於他的三姐,在他十歲那年為了救他而死去的三姐。
每當深夜想起這張面容時,王文遠就會止不住的流淚,如果不是他那年非要拉著她去水庫游泳,她就不會因為救他而沉入水庫,甚至到最後連屍體都沒找到。
三姐的死,可以說完全是由他一手造成的,這是他心中永遠抹不掉的痛。
「三,三姐?」王文遠顫抖的喊出了他永遠也喊不出口的一個稱呼。
「咦?」王小靜疑惑的看了一眼弟弟,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額頭,奇怪的道:「沒發燒啊,小流氓你怎麼了?居然會叫我三姐?以前你不是總叫我臭丫頭嗎?」
聽到三姐的話,王文遠頓時蒙了,使勁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腿上傳來了清晰的痛楚:「我靠,這麼疼,不是做夢?三姐,你沒死?」
王小靜一聽王文遠的話,頓時怒了,也學著二姐那樣伸手擰著王文遠的耳朵惡狠狠的道:「你這小流氓,說什麼胡話呢!不就是拿了你錢罐里五分錢,你就咒我死?」
沒有理會耳朵上傳來的痛感,王文遠這會兒已經開始思考這突然出現的怪異現象,並且他已經注意到了自己縮小的身體,愣怔了半晌之後王文遠忽然爆了一句粗口:「我操,這是怎麼回事兒?誰來告訴我怎麼回事兒?」
話音一落,王文遠腦袋上就挨了一巴掌,緊跟著身後的二姐道:「你這小流氓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學會罵人了,看我不跟媽說,叫媽看看她的好兒子都在學校里學了什麼!」
「還有小流氓,你最好快點穿衣服,不然上學遲到了可就慘了,老師可不會和媽那樣慣著你,手心被打腫了,姐姐看你怎麼哭鼻子的!」二姐王小麗說完和三姐王小靜對視一眼,咯咯笑著開始穿衣服。
王文遠一下子懵了,這什麼情況?眼前的這個是三姐,那麼背後的那個是他二姐王小麗?怎麼回事兒?難道是做夢?做夢的時候掐自己也會痛?做夢不是不會感到痛嗎?想到這裡王文遠摸了摸被兩個姐姐擰的彤紅的耳朵。
就在王文遠糾結的時候,二姐和三姐兩人已經穿好了衣服出了卧室。
王文遠坐在床上看著自己小了無數號的身體愣愣的發獃,過了好一會兒聽見卧室外頭二姐叫自己出去吃飯的聲音,這才漸漸的清醒過來。
小了無數號的身體,以及狹小的卧室、那無比陳舊的擺設,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訴說著一個讓他不得不接受的事實,他重生了,雖然他不看小說,但是他也從電視上看過不少的粗製爛造的重生電視劇,所以他知道他真的是重生了。
清醒過來的王文遠,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可眼中卻綻放出了一抹奇特的光亮。
自己重生了,而且重生到了那個讓他非常尷尬的時間段,因為這個時間段里全家五口人都擠在一個五十平米的小房子里。
雖然住的很緊巴,可這即使這樣,在這八十年代初期,在齊州這座小小的縣城裡,也被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羨慕著,畢竟這是樓房,而且是兩居室的房子。
爸媽睡在小卧室里,他和他的兩個姐姐擠在大卧室里,因為王文遠是家裡的老小,而且備受老媽寵愛,三歲了才斷奶,六歲了才不跟爸媽一起睡。
即使老媽如此的寵愛他,可家裡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卧室讓王文遠去單獨住,所以他只能搬到了兩個姐姐住的卧室里,哪怕是八歲了,他依舊和大他兩歲的三姐王小靜以及大他四歲的二姐王小麗擠在一個卧室里。
為此他的兩個姐姐跟他老媽抗議過無數次了,可誰叫王文遠是家裡唯一的兒子呢?可誰叫老媽就明目張胆的偏袒他這個兒子呢?所以二姐和三姐抗議的時候,王文遠總是聽到老媽說,他是你親弟弟,才八歲,和你們睡一屋怎麼了,不想睡一屋也行,你們姐妹倆睡客廳。
王文遠從小就有個壞毛病,就是睡覺不老實,而且睡著睡著就鑽別人被窩裡了,以前不是鑽老媽被窩就是鑽老爸的被窩,搬姐姐卧室以後,這毛病依舊,不是鑽二姐被窩就鑽三姐被窩裡,被二姐和三姐擰過無數次耳朵了,可就是改不過來,所以在二姐和三姐口中小流氓這三個字就取代了他的名字。
王文遠今天被擰耳朵也是因為他睡著睡著就鑽了二姐的被窩,也正式因為這毛病,王文遠嘴角才會勾起了一抹苦笑,畢竟他不是真正的八歲,而是一個靈魂四十歲的老男人了。
閃爍在王文遠眼中的那一抹光亮,不是代表著他思想的骯髒,而是代表著他重生了有了一次從頭再來的機會,那麼他給三姐帶來的悲慘命運絕對絕對不會再重演。
壓在他心頭的那份沉重的讓他直不起身子的怨念,將會隨著重生慢慢的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