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後果
「今晨,隆山郡公的孫女馮雨煙突然得了急病,隆山郡公焦急不已,差人請老夫為馮雨煙瞧病!」
「啊?雨煙姐姐病了?什麼病?要緊嗎?」張天健急切地問道。
「馮姑娘的病倒不打緊,只是急火攻心,老夫已經為她開了湯藥,歇息兩日便無大礙了。」
「哦!」張天健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在我離開之時,馮姑娘悄悄塞給我一張字條,告訴我事關生死,讓我務必轉交於張小郎君!無奈之下,我只有假冒奉了太后懿旨,這才進得宮來!」
「什麼字條,快給我!」
姚僧垣不緊不慢地從袖中取出一個紙卷交於張天健。
張天健看罷,不禁目瞪口呆。
好半晌,她才醒過神來,強作鎮定對姚僧垣道:「有勞大將軍了,你先回去吧!」
姚僧垣向二人告辭離去之後,叱奴太后贊道:「想不到連馮遷的孫女都成了你的細作,看來你這些日子沒有白忙活!」
「今日多虧了雨煙姐姐,不然事情可就糟了!」張天健心有餘悸道。
「怎麼了?」叱奴太后問道。
張天健將手中的字條遞於叱奴太后,叱奴太后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幾行雋秀的小字:宇文護已做防備,今日出席酒宴的將是替身,馮府埋伏有甲士,我無法脫身,特告知。
叱奴太后看罷嘆道:「果不出所料!」
「太后,你的意思是說宇文護已經發現我的計劃了?」張天健有些氣餒。
叱奴太后搖頭道:「那倒未必,宇文護向來謹慎,他此舉只是行事小心以防萬一罷了,若真是知道了你的計劃,以他心狠手辣的性子,你還能好好地坐在這裡與我說話嗎?」
張天健起身道:「不行,我要去阻止他們,讓他們停止刺殺行動!」
叱奴太后突然問道:「你是計劃如何刺殺的?」
「我與我大哥後梁太子蕭琮同去,到時候以我的手勢為號,他們數人同時出手刺殺宇文護!」
叱奴太后皺眉道:「也就是說,你必須要在場了?若你不在場,將會如何?」
「恐怕他們會自行出手!」
叱奴太后搖頭道:「天健,你又失算了,這男人過壽女眷一般是不上桌的。」
「我又不是女眷!」張天健道。
叱奴太后啞然失笑:「你雖不是女眷,可你想想你才多大,就算你隨蕭琮去了,以你現在的身份和年紀,也只能在馮遷的內宅由家眷陪著,根本是上不了酒席,你又如何能為那幾人發出號令?若你不在場,那後果……」
張天健再次怔住了,來自後世的他壓根就沒想到這一茬。
「這可如何是好?」張天健頓時急了。
叱奴太後起身道:「看來,只有哀家親自出馬了。」
「太后,您的意思是……」
「哀家親自去給馮遷這老東西祝壽,他肯定會讓哀家坐在酒宴的正席。而你作為我的侍從,自然要陪伴在我的左右,剩下的事情就是你的了!」
張天健聽罷,又驚又喜:「天健謝過太后。」
……
六月初七夜晚,宇文邕一行人返回長安。
候莫陳崇心裡覺得很奇怪,憑藉在官場上的敏銳直覺,他對親信常升說:「我過去聽占卜的說,大冢宰今年不利。皇上的車駕今天突然從夜裡歸來,只不過是大冢宰要死了。」
這個預言經過多人傳播,傳到了宇文邕和宇文護的耳朵里。
宇文邕想:難道,我的計劃讓這個老傢伙知道了?不可能呀!怎麼會走漏消息呢?
宇文護想:大膽,候莫陳崇居然敢說我死!我怎麼也能活到九十多歲!
一個處在暗處的矛盾被候莫陳崇的預言暴露在陽光下,他的「預言」像捅了馬蜂窩,朝廷上下一片嘩然。
在怎麼平息這場風波的處理上,宇文邕和宇文護表現出驚人的一致。陳崇的「預言」被定性為「謠言」,而他本人也被定為挑撥宇文邕和宇文護堂兄弟情。於是,為了恢復朝堂上往日的「風平浪靜」,維護皇家的內部團結,展現宇文邕和宇文護的感情,宇文邕在朝堂上對陳崇嚴加訓斥。
候莫陳崇惶恐謝罪,但為時已晚。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
最終的處理結果由宇文護做出:賜死。
當晚,宇文護就派使者帶兵到陳崇家,逼他自殺。
陳崇最終死於自己的「多嘴」。
陳崇的死,是宇文邕與宇文護奪權的一個小插曲,但也給了張天健一個警醒:周朝廷政治奪權是殘酷的,稍有一慎便會全盤皆輸。
……
宇文邕與叱奴太后聊著家常,突然感慨道:「上次之事天健都與我說了,若不是太后關鍵時刻出手,估計最後死的就不是一個候莫陳崇了!」
叱奴太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後意味深長地問道:「邕兒,你覺得張天健這人怎麼樣?」
宇文邕以為叱奴太后對張天健不滿,趕忙解釋道:「母后,張小郎君這次……」
叱奴太后擺擺手道:「這次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雖然有些小小的紕漏,但總體上還是不錯的!我問你的是你對他這個人怎麼看?」
宇文邕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他沉吟片刻道:「他很聰明,經常可以洞察人心,還有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世故與老練,這與他的年齡很不相符。」
叱奴太後點點頭道:「邕兒,你說的沒錯,這孩子年紀雖小,讓許多成年男子都不及。若能得到他的幫助,對你極有益處。可是你想過沒有,將來他長大了,會不會對我大周不利。若真到了那一天,你可得有準備呀!」
宇文邕聽罷心頭一震,叱奴太后的話中之意他怎會聽不出來,他趕忙道:「天健不會的。」
「阿娘也是提醒你多個心眼!」
宇文邕點點頭:「阿娘,我知道了!」
……
張天健從第一次刺殺失敗中汲取了教訓,他並沒有氣餒,而是更加周密地策劃著自己第二次的行動。
如今,一切就緒,就差一個合適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