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結局篇 八
楚楚在醫生趕到的時候就已經失血過多,而宋綿綿,也心臟病突發,加之身體早已支撐不住,在送到醫院的時候,搶救無效。
長歡默默地看著江少勛的反應,她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沒有想到,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的眼前,居然說死亡就死亡了,這種滋味,真是無法用任何語言來表達。
「你先休息吧,我去將事情處理完畢,然後再回來陪你。」
江少勛說著這話的時候,想伸手輕撫一下長歡的頭髮,但手還沒有碰到長歡的時候,便收了回來,他的手剛剛還碰過血,又怎麼可以用這樣的手去碰長歡的頭髮。
長歡看出了江少勛的退縮,她伸手將江少勛的雙手握在自己的手中,對他笑道:「你去處理好吧,等你回來。」
「謝謝你,長歡。」江少勛是忠心地對長歡說出這句話,長歡的支持,倒是可以讓他去處理完很多事情,只要有她在身邊就好了,剩下的都無所謂。
長歡忽然想起一點事情,便對江少勛說道:「對了,孩子在被綁架的時候,說那個女人曾經帶著他去了一個地方。」
江少勛連忙問道:「去了什麼地方?」
楚楚沒有對丟丟動手,這倒是讓江少勛錯愕和好奇了起來,因為對楚楚而言,她要的只是他的生不如死,而不是其它。
而楚楚到底有沒有對丟丟動手,這也是江少勛不清楚的地方。
長歡想了一會後,對他們這樣的關係有點搞不懂,她對江少勛說道:「丟丟說了,那個女人帶著他去說祭拜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好像是你的二哥來著,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長歡看見江少勛倒吸一口涼氣,便連忙對他擺了擺手:「你先別這麼激動,等孩子醒來后,再問孩子好了。」
江少勛點了點頭,不再嚇到長歡。
「我看這也不早了,你去忙吧,我就先休息了。」長歡說完后,就躺了下來。
江少勛替她掖了掖被子,看見她臉上的傷口,他心裡一疼,便撇開了視線,看著長歡漸漸熟睡了過去,他微微彎腰,在長歡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虔誠的吻。
江少勛吻完后,換上一套衣服后,便離開了卧室。
在江少勛離開卧室后,長歡睜開了眼睛,她根本就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是宋綿綿撲向楚楚的那瞬間,她很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是有什麼愛恨情仇,可腦袋裡的碎片記憶,根本就組成不了連貫的記憶。
長歡輕輕嘆息了一聲,將丟丟摟在自己的懷裡,摟得更加緊了。
江少勛重新回去了一趟醫院,宮澤和傅子遇還有秦晉揚也在,他們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了剩下的交給我們去處理,你好好回去休息么?」
宮澤也是後來才知道長歡的臉頰被毀掉了,也知道聶長歡是在案發現場,現在江少勛應該待在聶長歡身邊,好好陪伴著聶長歡的,而不是在這個地方。
江少勛卻對宮澤搖了搖頭:「我不能將這些事情都丟給你們去處理。」
特別還是因為他有關的事情,醫生走到江少勛身邊,拿了一份協議遞給江少勛,這份協議,是宋綿綿的器官捐獻協議。
宋綿綿在樓頂對他說的那些話,問他是不是還記得曾經的約定,他自然是記得。
以前還是和宋綿綿在一起的時候,她那個時候身體不好,而他則帶著她尋醫問葯了兩年,這兩年裡,她問了無數次如果她先走了怎麼辦。
他每次的回答都讓她不要瞎說。
然而每次宋綿綿還是會這樣問,從來就沒有例外過,江少勛看著醫生遞給他的協議,一字一句往下看,在看到末尾的時候,他輕聲嘆息了一聲。
宋綿綿對他說過了,如果她不小心先走了,他一定要將她有用的器官捐獻,不為別的,只為了可以讓她的一部分留在這個世界上。
如果她的眼角膜捐出去了,那萬一哪天用了她眼角膜的人看見了江少勛,那也可以當做是她看到的。
曾經宋綿綿的笑容,還有她所說的那些話,全都在江少勛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著,人死了后,想到的只有她的好,她曾經做過的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好像已經煙消雲散了。
江少勛在沉默了一會後,然後在器官捐獻協議上鄭重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從此以後,這世界上再無宋綿綿,也許他老了的時候,也會在哪天,忽然就想起了宋綿綿這個名字,又或者在尋常的某個夜晚,也會忽然想起宋綿綿。
江少勛將器官捐獻協議遞給了醫生,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然後苦澀一笑。
傅子遇拍了拍江少勛的肩膀,對他淡淡地開口說道:「都過去了。」
這些所發生的一切,全都過去了,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未來還是要往前走的。
傅子遇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將一封信件拿了出來,他將這信件放在了江少勛的手中:「你看看吧,還有你。」
後面一個你,是對宮澤說的。
宮澤也湊過腦袋,望著傅子遇遞給江少勛手中的信件,他不由地吐槽道:「現在這年頭,誰還用信件呀?」
在看見寄件人名字的時候,宮澤頓時一怔,跟見鬼了似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這是楚楚寄過來的,可楚楚現在不是在醫院裡么?
江少勛將信封拆開,裡面靜靜地放著了一封信,這封信很陳舊,看樣子好像是年代已久的樣子,而裡面的字跡,卻是他們所有人中都清楚的字跡。
宮澤在看見這樣字跡的時候,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字跡是二哥,二哥從生死不明后,他的東西基本都被處理掉了,而這封信,看樣子是寄給楚楚的。
不僅宮澤感覺到疑惑,秦晉揚也不解,他問了一句:「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傅子遇淡淡地開口:「楚楚寄給我的,你們看了就知道了。」
信件上的二哥給楚楚說了自己一直在毒梟的身邊當卧底,還告訴楚楚,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情的話,讓她千萬不要去怨恨誰,好好的生活下去,將他忘了。
信件裡面,還有一些話是對江少勛他們說的。
那些話,都像是在交代遺言一樣,而信件寄過來的時期,就是江少勛等人前往毒梟基地去救二哥的那段時期。
也許二哥早就知道自己會有危險,都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只是讓他沒有想到,那個時候宮澤和江少勛會來到他的身邊,以至於發生了後面的事情。
江少勛將信件拿給了宮澤,當初他們年少太輕狂了,做出來的那些事情,都沒有經過深思熟慮,才會讓後面的這些事情發生。
因為楚楚曾帶著丟丟去過了二哥所在的墓地,因此江少勛等人將楚楚葬在了二哥的身邊,這樣,楚楚再不會感覺到寂寞了。
葬禮很簡便,曾經那個和他們一起長大的小女孩,在做過這麼多人神共憤的事情后,卻落到了這樣的下場,江少勛等人無一不嘆息。
沒有對楚楚感覺到可憐,因為她現在做的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江少勛在葬禮完成後,還將宋綿綿海葬,拋灑骨灰的時候,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忍不住疼痛了起來。
宋綿綿說她很想有生之年陪他一起去環遊世界,這個願望是不能實現了,細想起來,他曾經答應過她的許多事情,他都沒有實現。
讓宋綿綿一步一步的走向絕望中,不也是他的責任么。
然而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
江少勛灑完宋綿綿的骨灰后,他站在甲板處很久很久了,天色漸漸變黑,他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轉身準備回去。
然而在爆炸現場,腦袋留下來的疼痛忽然襲來,他頭一昏,無邊無際的黑暗瞬間朝著他襲了過來。
江少勛往甲板處倒了下去,聽到宋恆的呼喊聲,他用著最後一絲力氣,對宋恆說道:「不要讓歡歡知道。」
早在腦袋裡疼痛不停地傳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腦袋裡的東西不容忽視,現在這樣的疼痛是終於來了,在留下這句話后,江少勛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江少勛在處理宋綿綿後事的時候,長歡一直在江家等待著他的回來。
然而等了一天,兩天,三天,一周……兩周……她都沒有等到江少勛的回來。
她想,他是需要靜一靜的,然後調整好自己的心情,用自己最好的一面來和他們一起生活下去。
她也沒有刻意去算江少勛離開她身邊多長時間了,只知道自己的腹部漸漸地隆了起來,這種孕育孩子的奇妙感受,倒讓她從無盡的思念江少勛的情況中走了出來。
「丟丟,書包背了嗎?」
江家,傳來長歡清脆又好聽的嗓音,接著就傳來了丟丟的應答聲:「媽咪,我來了。」
丟丟已經很久沒有去學校了,鑒於丟丟在家,都已經將小學的知識給學完了,但長歡還是帶著丟丟去了一趟小玲瓏所在的小學。
因為丟丟的目的一直都是想見見小玲瓏,想和小玲瓏和好。
在長歡帶著丟丟去了學校之後,丟丟坐在車子上,屢次問聶長歡:「媽咪,我的髮型有沒有亂掉?」
「媽咪,我臉上有沒有髒東西?」
「媽咪,我這衣服怎麼樣?會不會太幼稚了?」
「媽咪,我第一面見到小玲瓏的時候,我要說什麼?小玲瓏會不會不理我呀?」
聽到自己兒子的這些問話,長歡唇角上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她伸手朝著丟丟的頭髮揉了揉,溫柔對丟丟說道:「傻孩子,你用最平常的姿態去面對小玲瓏就行了。」
丟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丟丟低頭輕撫了一下長歡的腹部,對著長歡肚子里的孩子說道:「弟弟妹妹,哥哥去上課了,回來再給你們講故事。」
「真乖,好好和小玲瓏說說話,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知道么?」
丟丟點了點頭,對聶長歡笑道:「媽咪,我知道了。」
聶長歡看著丟丟背著自己的書包走向了學校門口,她眸子有著前所未有的溫柔,可下一秒,卻又變成了無邊無際的對江少勛的思念中。
她將手放在自己的胸膛處,這裡傳來一陣窒息的疼痛,這樣的疼痛讓她幾乎要暈厥過去。
尹管家在副駕駛座上關心地問道:「少夫人,你還好吧?」
「嗯,我沒事。」長歡虛弱笑了笑,「走吧,回去。」
尹管家看見這般堅強的聶長歡,心裡嘆息了一聲,江家所有人都瞞著聶長歡,現在江少勛還在醫院。
當初在葉臻臻婚禮現場,爆炸的碎片進入了江少勛的腦袋裡,而江少勛一直都忍著那樣的疼痛,也沒有去檢查。
若是早一些檢查,那醫生還可以制定出拿出碎片的解決方案,可那碎片在江少勛的腦袋裡待了不短的時間,早已「遊走」到更加拿出的地方。
若是做手術,稍有不慎,就會讓他全身癱瘓。
這也是江少勛為什麼一直沒有回來,對聶長歡的解釋也只是說想要去散散心,讓她不要擔心。
長歡輕撫自己的腹部,在車子經過醫院的時候,她忽然喊了一聲:「去醫院。」
尹管家那一瞬間還以為聶長歡是知道了江少勛在醫院中,他結結巴巴地問道:「去醫院?少夫人,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長歡不由笑了,這個肚子里還真是寶貝,現在她被江家上下供著,生怕她不小心摔了還是碰了,以至於她很想江少勛,想到想哭,都不能將這樣的情緒給展示出來。
長歡溫聲說道:「我哥哥這不是在醫院中么,我想去看看他。」
「哦,哦,好。」尹管家還伸手擦了擦自己的額頭,他還真以為聶長歡是聽到了一些風聲。
長歡在踏下車子的時候,她的心不由地劇烈地跳動了起來,總感覺這裡好像是有自己熟悉的人,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這怕是錯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