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想家的時候
?葉大夫帶著些許得意說:「我的這些工具怎麼樣?是不是很實用?」
袁方撇撇嘴輕蔑說:「拉倒吧,這些破爛也就能湊合著用而已。」
葉大夫不怒反喜:「你的意思你們那有更好的?」
袁方一臉的傲然:「當然了,我們那的手術器械基本都是用無菌碳化不鏽鋼做的,啥是不鏽鋼?說了你也不懂,就是一種金屬......」
袁方好一番炫耀和吹噓,聽得葉大夫雲里霧裡,最後一句話把袁方直接踹入谷底:「就算你說的真有那麼好又有什麼用?這裡是東聖帝國,不是你的那個什麼球(地球)。」袁方啞口無言,無言以對。
葉大夫大袖一揮憤然離去,留下袁方一個人發獃,沒一會,一個竹簍丟了進來,葉大夫的聲音響起:「走,跟我上山採藥。」葉大夫積攢的草藥基本都在無為村用掉了,現在急需補充,以備不時之需。
袁方不情不願的背著竹簍帶上柴刀跟著葉大夫出了門,先是找到村正打聽昨天送來的倭人俘虜的事,得知已經被送往縣署,才和葉大夫出了村子直奔遠處的天峰山。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無為村的風波逐漸平息,日子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葉大夫有時外出採藥,袁方就留在家裡坐診,漸漸的,袁方在村裡的名氣不斷攀升,尤其是治療外傷方面,更是被所有人稱讚,隱隱有壓過葉大夫一頭的趨勢,當然,也只是治療外傷方面而已,其他的就遠遠不如了。
這段時間,袁方也沒閑著,可能是被葉大夫那天的話刺激到了,袁方暗中謀划,經常往村裡的鐵匠那跑,想要做一套適合自己的手術工具。
經過與鐵匠幾天的探討,袁方失望了,鐵匠的手藝行不行先不說,按照袁方有些苛刻的要求,所需的材料就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承受的,據鐵警說,那種不會生鏽又堅韌的精鋼價格不是一般的高,就算用的不多,一套下來沒有十幾兩銀子想都別想。
十幾兩銀子,那是個文數字,袁方之前還想著從葉大夫那騙點,可聽到這個價格就果斷的放棄了,葉大夫行醫多年,大多都是免費診治,沒有什麼積蓄,勉強維持生活而已,別說十幾兩銀子,估計就算一兩銀子都不一定能拿得出來。
袁方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葉大夫收留自己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他不想再麻煩葉大夫,於是袁方決定自給自足,空閑的時候就和王鐵勝、趙二寶幾人去河裡抓魚賣,分了錢攢起來,等存夠了就先找鐵匠打個手術刀和彎針,其他的再以後再一點點逐步完善。
這天,袁方和王鐵勝的收穫不多,漁網還破了個大洞,鬱悶的袁方剛上岸沒多久,遠處一女子款款而來。
渾身濕漉漉的袁方只穿了個大褲頭(肋褲剪掉褲腿),弔兒郎當嬉皮笑臉的湊上去說:「二妞,又去隔壁村會情郎?今兒個要不要買條魚帶去?你看看,這都是剛抓的,還都活著呢,保證新鮮,你要買的話哥給你便宜點。」二妞是村裡趙獵戶家的二丫頭,今年十六歲,長得不錯,是村裡最漂亮的一個,也是最害羞的一個,袁方每次見到都忍不住調戲一番。
二妞瞪了袁方一眼:「哼,我是去看錶哥,才不是你說的那樣。」說完,紅著臉跑了。
袁方大呼小叫:「喂,別走啊,不要錢了,哥送你條最大的咋樣?」
二妞頭頭也不回:「我才不要你的東西呢。」接著有小聲嘀咕:「還讀書人呢,這麼不知羞,穿的那麼少,真是的。」二丫越說臉越紅,腳步也快了幾分。
王鐵勝游到岸邊,笑呵呵的說:「咋地,看上二丫了?」
袁方翻著白眼說:「扯淡,你可別亂說,我這歲數都能做她叔了。」
王鐵勝不以為意:「那算啥,百家溝的趙老三比你還大呢,人家不也娶了個十六七的大姑娘嗎。」接著擠眉弄眼說:「你要真有那意思,老哥我可以幫你和趙獵戶說說,憑你的本事,再多給點聘禮的話估計趙獵戶應該能答應。」
男人都是好色的,袁方也不例外,面對那麼可人個大姑娘要說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但袁方有自知之明,先不說能不能回去,他現在跟葉大夫混飯吃還湊合,要是想自立門戶賺錢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袁方不懂東醫,沒有葉大夫的成藥他的醫術根本無法施展,就更別說賺錢了。沒錢就沒有聘禮,沒錢就沒有房子,那還娶個屁的老婆?
袁方感慨輕語:「馬行無力皆因瘦,人不風流只為貧。」鬱悶的擺擺手:「你就別扯犢子了,趕緊收拾一下,趁晚飯前趕緊回去,要不這些魚又賣不掉了。」
晾乾身子,王鐵勝穿好衣服,見袁方將長袍搭在肩上,忍不住勸說:「我說袁大夫,你咋就不喜歡穿衣服呢,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見到你就跑,這樣下去你還咋找媳婦啊?」
袁方扯了扯褲頭梗著脖子說:「這不是衣服嗎?我又沒光屁股耍流氓。」
王鐵勝苦笑,小聲嘀咕說:「這和耍流氓也沒啥區別了。」
回到玉樹村,兩人連吆喝再喊的轉了整整一大圈,才算勉強把幾條大一點的魚以低到不能再低的價錢賣掉,每人分了幾個銅板,袁方提著一串小魚回家熬湯。
第二天陰雲密布,一大早二妞就急匆匆趕了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壞消息,昨天有人出海打魚,遠遠的看到大片倭人的黑帆船隊,而且還聽說倭人和州軍已經在海灘打起來了,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
就在村正於慶招呼人手保衛玉樹村的時候,縣理派人來通知於慶組織村民儘快撤離到郡城,這次倭人來了很多,州軍抵擋不了多長時間。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整個村子亂成一鍋粥,剛剛組織起來的青壯四散離去,各自回家收拾行裝。
村正於慶處變不驚,鎮定的指揮引導,逐漸恢復秩序,將村民分成兩撥,老弱婦孺和一部分青壯第一批離開趕往郡城,剩下的負責斷後,同時毀掉一些帶不走的東西,比如鐵匠爐和一些帶不走的藥材,絕對不給倭人留下一點有用的東西。
於慶心思細膩,做事果斷,從之前的縣理的命令分析出,這次恐怕要離家很久,或者說官署已經放棄了這些村子甚至縣城,不然也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老弱離開不到半天,遠處海灘方向隱隱傳來喊殺聲,於慶果斷下令撤離,帶著剩下的青壯離開了這個生活了一輩子的村莊。
鄉路還算平整,馬車並不太顛簸,車夫抱怨說:「他媽的,也不知道那些當官的是咋想的,咱們這撇家舍業的以後可咋辦。」
村正於慶臉色有些難看,他和別人一樣,充滿了對未來的擔憂:「行了王麻子,你就別抱怨了,縣理大人已經很不錯了,還提前通知咱們,不然倭人打過來你應該知道後果。」
王麻子嘆氣說:「俺對縣理大人沒啥不滿意的,就是覺得心裡憋屈,咋還沒打就逃了呢,咱們東聖帝國就這麼好欺負?咱們不是有那麼多軍隊嗎?」
於慶有些怒了:「你給我閉嘴。」深吸了口氣,平復心緒:「以後這種話可千萬別亂說。」王麻子委屈說:「俺知道輕重,就是發發牢騷。」
一路顛簸,直到半夜拉車的馬走不動了才停下休息。此時烏雲已經散去,月亮爬上樹梢,袁方靠坐在樹下仰頭看著天空孤零零的月亮發獃,他想家了。
人的情感很複雜,如果保持開心,也許會樂不思蜀,可一旦受到挫折就會懷念以往的安逸和平淡,袁方也不例外,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漸漸的有了些許歸屬感,如今被迫離開,袁方和其他人一樣不甘心。
葉大夫走到袁方身邊坐下:「想家了?」袁方違心的搖搖頭。
葉大夫遞給袁方一張粗面大餅說:「累了一天了,吃點東西吧。」幾口乾掉一張餅,袁方看了看葉大夫空空如也的雙手,沒有要求再來一張什麼的,他很清楚糧食的寶貴和這種時期的重要性,能有一張餅吃已經很不錯了。
接過水囊灌了幾大口,用袖子擦了擦嘴,見其他人圍坐在不遠處沒有過來打擾的意思,袁方忍不住壓低聲音問出自己的疑惑,袁大夫年輕時遊歷帝國,可謂是見識廣博,對於袁方的問題知無不言一一解答。
玉樹村位於東聖帝國南州古水郡,映月縣和澳雨縣的交界處,整個東聖帝國共有五州之地,分別是東、南、西、北四州以及中州,中州有東屏、南屏、西屏、北屏四郡,拱衛帝都中京,也是帝國佔地面積最大最繁華的一州。
東聖帝國地理環境優越,西南地區雨量充沛、氣候溫和、土地肥沃,農桑耕織極為發達;西北地區水草肥美,草原廣闊,畜牧業興旺;南部地區沿海,有著豐富的海洋資源,也是海外貿易的大門;北部多為丘陵森林山嶺地帶,是天然的軍事屏障;中部、東部皆為平原,地勢平坦開闊,水源充***通便利,商農繁榮,礦產極為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