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時文兒
?葉齊光雖然纏著白布,可還是勉強能夠說話,他也「吼吼」的笑著,含混不清的說:「被這鷹爪子認出真身,只好換個模樣,這名字也要換成新的。以後,葉齊光就死了,只剩下時文兒了。」
這「變色鬼」的能耐,是幫人易容,不是暫時易容,而是永久的變了個模樣。這葉齊光被孫飛魚認出,只好來找變色鬼,讓他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已經死了的,舅舅家的兄弟。
剩下的二鬼,長著一模一樣的大腦門,面色慘白,嘴唇的顏色也是慘白的,眼珠發黃,一頭黃髮如枯草。他們兩個,一個叫牛頭鬼,一個叫馬面鬼。只因這二人醫術太高了,高到只要這個人有一口氣在,他就能保住這個人不死,前提是他們願意讓這個人不死。狀如閻王殿里的牛頭和馬面。
這三人身懷異能,卻不能離開地下,是以世人有求於他們時,要找他們在地上的代理人,這個代理人就是葉齊光。
葉齊光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認識的這三個老鬼,好像從他記事起,他的師父就是這三個老鬼的代理人,師父在時他們三人是老鬼,到現在師父死了,他們三人還是老鬼,甚至連模樣都沒有變過。
「三位老哥哥不準備收徒弟嗎?你們這本事如果失傳,可就太可惜了。」
變色鬼搖搖頭,道:「不是我們不想收徒弟,而是沒有人能在那冰崖上苦修啊,這需要很特別的體質,不是能吃苦就能做到的。再說,」他苦笑,「誰願意變成我們這樣啊,不能見到陽光,白天只能在地下呆著,和鬼有什麼區別?賺再多的錢也用不上。」
牛頭鬼和馬面鬼嘆息說:「這麼多年,我們只能待在地下,原是為人逆天改命所得的報應。縱有這許多本領,又有何益?若不是有你這位小友,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幫我們幾個建起地宮,我們連棲身之所都沒有。現如今我們有一個提議,想與師兄商議。」
變色鬼好奇的看著牛頭馬面鬼,馬面鬼繼續說:「我們二人想,既然我們不可能有傳人,那我們每人拿出各人絕技中那不違反天理的招式出來,傳給葉老弟,如何?」
葉齊光連連擺手,說道:「那怎麼行?葉某也沒有做什麼,為各位做經紀,也是有抽成的,現在等於無功受祿,不妥不妥。」
變色鬼笑道:「葉老弟不用顧忌,所謂不違反天意的招式,就是幾招保命招式,葉老弟是有大志向的人,這些招式還是有些用處。」他指指自己,「比如我,我能教你的招式是給人易容,不過水一洗就沒有了。
馬面鬼用他彷彿冰渣子般的聲音說:「我們二人只能教你救本來就陽壽未盡之人,」他說到這裡,又笑一聲,「還能給你一種葯的配方,吃了能昏迷不醒,一直到你讓他醒過來為止。」
葉齊光不由心嚮往之,雖然每一項都是皮毛,但難得的是他能學會三項技能啊。
變色鬼一層層的揭開葉齊光臉上的白布。葉齊光拿著鏡子,等著最後的石刻,他相信變色鬼的能耐,所以心情特別平靜。
第一塊麵皮露出來時,他還是有些吃驚,他第一次擁有這麼白皙的皮膚。等到終於揭開全臉,他驚訝的發現,連他自己都把眼前的男子認成了慘遭橫死的表弟。他差點愛上了眼前的男子,不由得做了一個親吻的動作,自己向自己打招呼:「你來了,時文兒。」
花揚濤坐在窗邊心不在焉的讀書,這兩天天氣特別的冷,窗戶上掛滿了冰凌,外面的土路上也是空無一人。
這時,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花揚濤一驚,本能的想抖肩震開那隻手,幸好他很快鎮定下來,暗暗的把自己的這股力卸掉,毫不反抗,一臉無辜的,懵懂的看向他的身後。
一個內穿白袍,外披墨綠色披風的男子站在他的身後。這名男子皮膚白皙,眉長入鬢,目似秋水,一頭烏黑髮亮的頭髮,整齊的梳在頭頂,盤成一個道髻,以竹簪固定。
這男子看起來很友善,一抹微笑一直掛在他好看的嘴角,可花揚濤確定他不認識這名男子。
「公子,請問您找誰?」
「呵呵呵呵,」男子笑起來,「在下時文兒,想見見花老爺子,不知小哥能否給通傳?」
他的聲音是斯文優雅的,低沉悅耳。花揚濤不覺對他充滿了好感。可惜,花揚濤傷心的說:「公子,您來晚了,花老爺子隨朱公子一起被流放嶺南了。」
時文兒的笑容接著沒有了,「朱公子,哪個朱公子?」
花揚濤奇怪的看著他:「公子是剛到京城的嗎?現在,朱家只剩下朱二公子了。其他的年滿十六歲男丁都被殺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時文兒終於忍不住,不再壓著嗓子說話,焦急的問。
花揚濤的眼睛瞪得老大,驚喜的喊著:「葉大哥!原來是你!你變成這個樣子了?」
時文兒煩躁不安的點點頭,說:「揚濤,以後叫時大哥。你爺爺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花揚濤說:「算起來兩個多月了,朱二公子還帶著剛出生的小公子。梅太后和木娘娘,都沒了。」
時文兒沒有聽他後面的關於梅太后和木娘娘之死的絮叨,一轉身出了門。裹挾著風聲,「土行孫」轉眼不見了蹤影。
朱雷伊一行人已經在路上走了兩個多月,兒子朱樂安三個月大了。現在被放在一個背簍里,由父親背著,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群衣衫襤褸的人。
「越過前面那座山,咱們就到了嶺南道了。」花辰良用帶著枷的手指著前面那座蒼翠的高山,對幾乎沒有出過門的朱雷伊說。
朱雷伊默默地點點頭,他明白花辰良這句話什麼意思。嶺南道節度使,是由李岳旭的弟弟,允親王李岳華擔任。李岳華年輕時曾經做過花辰良的學生,花辰良覺得,李岳華至少會看在他的面子上,對這些幾乎全是老弱婦孺的朱家流放犯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