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賊心不死又作祟
?自從滿月宴后劉地主再不曾登過劉大善人家門,但他媳婦地主婆卻成了劉宅的常客。
地主婆的臉皮極厚,才過了幾天就把滿月宴發生的事情自動屏蔽得一乾二淨,打著妯娌之間多親近的旗號再度登門,還把她那流鼻涕的小三兒也帶上。
劉大善人非常厭惡堂兄一家,可他總不好將一個婦人和孩子掃地出門,只得避開讓馬氏出面招待。
馬氏是個綿軟的婦人,聽了地主婆幾句心不對口的道歉就原諒了對方。畢竟她從小接受的婦德教育便是要尊敬夫家,妯娌和睦。何況她是個沒有娘家的外鄉人,想要真正融入劉氏,還是得和劉氏族人多親近才好。
地主婆眼睛抽抽,歉意地說道:「上次不小心傷到囡囡,我特意備了兩個熟雞蛋給囡囡敷敷。」轉頭向兒子要雞蛋,卻見兒子正把最後一個雞蛋塞進嘴裡,手上只剩一堆蛋殼,氣得地主婆七竅生煙,一巴掌拍在兒子頭上,「你咋沒點眼色呢?」
「哇!」劉三兒張嘴就嚎,鼻涕、唾液和噴出的蛋黃黏在一起,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一家子都是極品啊!劉秀英腹里翻騰,差點沒把昨天喝的奶嘔出來。
總不好讓別人的孩子在自己家裡哭鬧,馬氏叫人端來瓜果點心。
劉三兒立刻停止乾嚎,抓起點心往嘴裡塞,狼吞虎咽,噎得直翻白眼。
地主婆的速度不比兒子慢,邊吃邊罵,「瞧你這慫樣,待會讓你嬸子給裝幾塊回去。」
馬氏遞過一杯熱茶,善意地笑道:「三哥兒可能餓著了。我瞧著三哥兒能吃能喝,身體肯定壯實。」
地主婆賊心不死,馬上介面道:「那倒是,我這兒子從來不害病,吃得多睡得好,是個有福氣的娃,將來娶了媳婦也能把媳婦養得白白胖胖。弟妹啊,你看咱都知根知底,何必把秀英嫁給外人呢?你再跟小叔說叨說叨?」
馬氏知道丈夫的心思,不敢鬆口,「秀英的婚事是她爹做主,我哪裡說得上話。」
沒出息的女人!地主婆眼裡閃過一絲鄙夷和失望,很快重振旗鼓,吩咐兒子去跟劉秀英玩耍,打算先培養出青梅竹馬的感情。
劉三兒趁馬氏不注意,端起劉秀英的羊乳偷偷喝掉一大口,喝完還衝劉秀英惡狠狠地呲牙警告。
劉秀英怎麼可能和劉三兒親近,這個熊孩子品性太糟糕,連嬰兒的東西都搶,搶了還恐嚇人。劉秀英見他企圖靠近當即咧嘴大哭,一邊哭一邊把鼻涕眼淚掉進羊乳里,這些東西就是糟蹋了也不願意給劉三兒。
劉三兒還來不及心疼羊乳,劉大善人風一般的衝進來,虎著臉責備馬氏,「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又把閨女弄哭了?你不知道咱閨女不喜歡外人接近嗎,特別是一些心術不正的傢伙。」
劉秀英差點笑出聲,敢情老爹一直在門外聽動靜啊。
「小叔,你這話說的,誰是心術不正的傢伙?」地主婆不樂意了,劉大善人這話分明是在打她臉。
劉大善人毫不留情地揭穿劉三兒的小動作,「我剛才看到你兒子偷喝我閨女的羊乳。你家沒羊?讓你兒子上我家來喝?」
劉秀英徹底拜服老爹,原來老爹不僅聽還要看,這幾個時辰老爹杵在門口是咋熬過來的啊!
劉三兒縮在地主婆背後,全無先前威脅劉秀英的兇狠樣。
「咳咳……弟妹啊,沒事多帶孩子出來走動走動。」地主婆見兒子被逮了個正著,哪裡還坐得住,紅著臉說了兩句話就找借口離去。
「老爺是在怪我嗎,可是堂嫂不算外人啊……」馬氏莫名挨了一頓責備,眼圈都紅了。她是劉大善人金盆洗手回鄉后才娶進門的,並不知道劉氏族人以前怎麼苛刻劉大善人,也不知道劉大善人曾經吃的苦和做過劫匪勾當。
「總之你和她少來往,那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劉大善人撓撓頭皮,他大男人思想很強,不想低頭對馬氏道歉,也不屑給馬氏講他以前的生活經歷。
劉秀英急得快跳腳,娘有白內障嗎,那麼壞的一家人都看不清楚。爹嘴巴上鎖了嗎,敢不敢給娘好好解釋兩句啊。
馬氏得了丈夫的警告,從不主動和地主婆親近。
偏偏地主婆惦記著劉家的點心隔三差五就往劉宅竄,強大的抗打擊能力讓她對劉大善人的冷臉和嘲諷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十次有九次空手上門,白吃白喝不說還把馬氏用來招待的瓜果點心往家裡捎帶。
劉大善人氣得不準僕人再備吃食,可是一杯涼水還是擋不住地主婆的到訪。這次吃不到點心的地主婆非常生氣,居然假意抱起劉秀英逗哄,趁馬氏不注意偷偷用長長的指甲使勁掐劉秀英的屁股。
劉秀英痛得想罵娘,滿月宴她陷害地主婆就用的這招,現在報應不爽,人家真用這招對付她了。無奈她還不能完整地說出句子,只能嚎啕大哭,除了把鼻涕、眼淚蹭到地主婆光鮮的衣服上,還在上面留了一泡新鮮出爐、熱氣騰騰的液體。
劉大善人聽見閨女的哭聲,心痛至極,不顧男女之防搶過閨女連聲問道:「又怎麼了?又怎麼了?」
馬氏茫茫然,「堂嫂正在逗閨女玩,不知閨女怎麼就哭了。」
地主婆惡人先告狀,跳起來抖面料,「這孩子可能不舒服,你看尿到處亂撒,唉,我新制的衣服啊。」
你全家才不舒服呢!不滿周歲的劉秀英愈發哭得傷心,呀呀的捂住小屁股,發著單音指證地主婆的惡行,「痛,痛……」
馬氏急忙掀開閨女的小襖褲,白嫩嫩的屁股上面赫然有一個青紫的指甲印,夫妻倆頓時不善地望向地主婆。
地主婆轉著眼珠詭辯,「哎呀,可能是我不小心把秀英磕著了。乖囡囡,嬸給你揉揉。」
劉秀英哪肯讓地主婆再接近,攥緊劉大善人的衣領指著她,「壞,壞……」
劉大善人目光陰沉,當即就下逐客令,「我閨女不舒服,我夫妻二人要照顧閨女可能會怠慢堂嫂,堂嫂以後別來了。」
別看劉大善人掛了個善名,畢竟是殺過人的,真厲害起來自有一股煞氣,唬得地主婆臉色蒼白,腿腳打顫,瞪了一眼壞事的劉秀英,屁滾尿流地跑掉了。
待地主婆走後,劉大善人厲聲責備馬氏,「都說了以後少讓她來咱家,你還讓她上門,你看又把閨女弄哭。這才多大點個娃,她都下得了手,心都被狗叼了。」
劉秀英附和地猛點頭。吃了她家的點心還掐她,地主婆真是狼心狗肺、喪心病狂。
馬氏怯怯地泣道:「我不知道堂嫂是那樣的人,她要來,我也不能攔著啊。堂嫂說咱家無父無母,她做嫂嫂的不幫襯咱們還有誰幫襯咱們,親戚之間就要多走動。」
劉大善人忍不住爆粗口,「幫襯個屁!當初爹娘仙逝,族裡沒一個人幫襯咱家,還是我把田地賣了才換些出門錢。現在日子好過一點,這些吸血鬼就貼上來。他家三番五次登門為的啥,不就是圖我賺了些銀子。還指望著我把閨女嫁進他家,以為我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鬼主意。我將來就是給秀英找個上門女婿也不會把人送進他家那個火坑,何況我閨女是啥命,只怕將來嚇死他們。」
劉秀英差點拍手叫好,原來英明神武的老爹早就察覺劉地主一家心懷叵測!再瞧瞧默默抹眼淚的馬氏,不由無聲地嘆息:笨笨娘親別怕,女兒長大了保護你!
光陰似箭,呱呱墜地的劉秀英一天天成長,她終於不用再當任人擺布的奶娃娃。迫不及待找回主動權的她進行了一次跨越性的轉變,一歲就能邁開小短腿四處飛奔,一歲半就能清楚流利地說出長串句子。
好在劉大善人夫妻倆都當閨女是星神轉世,對此倒不驚奇,反而認為她天生就應該比普通人聰慧。其實夫妻倆不知這已經是劉秀英刻意低調后的現象。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后,地主婆的行為稍微收斂了一些,她出現的頻率逐漸減少,但偶爾仍會厚顏無恥地上門打秋風。怕再被劉大善人趕出門,她還特意找了幾個族裡的媳婦子打著看望侄女的借口一起登門。
現在劉秀英已經有了對付地主婆的辦法,看到地主婆就保持三米距離,堅決不給地主婆靠近的機會。每當瓜果小吃擺上桌,劉秀英就會搶先撲上去,口水漣漣弄得滿盤都是。反正她是小孩子,別人也不能說她有錯。
地主婆厭惡地看著滿盤口水,無處下手。幾個媳婦子搓著雙手,十分尷尬。
馬氏麵皮淺,覺得不好意思,提出要留地主婆和媳婦子吃飯。
「正好和弟妹多說說話……」地主婆笑得眉不見眼,就要答應。
未等地主婆說完,劉秀英已經滿地打滾哭鬧開來,一會肚子疼一會頭疼。
馬氏要照顧劉秀英,哪還有心思待客。
劉大善人倒是十分樂意送客。
說來也奇怪,只要地主婆前腳離開,劉秀英馬上會自動好轉。而當其他客人光臨時劉秀英從不鬧彆扭,總是顯得彬彬有禮、乖巧懂事。
這樣的次數多了,馬氏也看出究竟,原來這孩子和她爹在變著法趕地主婆呢。馬氏雖然有些難為情,但閨女終歸是自己的親骨肉,加上丈夫也不喜地主婆登門,於是便裝聾作啞配合閨女的表演。
連著被劉秀英作弄幾次,地主婆再傻也反映過來,明白劉家除了馬氏是個面瓜,其他兩人都不是善茬。她對劉地主抱怨道:「我不想去他家了,現在登門連口涼水都喝不上。那死丫頭這麼小就知道使壞,將來指不定是個禍害,咱還是別給三兒找這樣的惡媳婦。」
「那狗崽子的家財我們一定要搞到手,將來把他女兒賣到窯子去!」劉地主陰測測地說著,他絕不會放過堂弟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