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血債

梅花點點嫣紅，白衣如雪飄零。

白靜緩緩地抬起纖纖玉手，試圖擦拭東方祭的眼角，蒼白的臉龐露出笑容：「東方，不哭。」

聽見白靜如蚊蠅一般微弱的聲音，東方祭感覺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一般，飛在空中的他一手緊緊地握住白靜的玉手，眼淚掙扎著從他的雙眼奪眶而出，心如同萬箭穿心一般，疼痛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此時，那山谷之中，劍雨落地，化作一片廢墟。而那些活著的人，狼狽地站起身子，看著周圍凄慘的場景，心中彷彿多了幾分後悔。君子劍已經朝著東方祭遁走的方向飛去，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光影。

有一人開口道：「還要不要追？」

「追不上了，算了，回去再做計較吧。」

「此時若不斬草除根，怕是後患無窮啊！」

「怕什麼！就怕此事不能鬧大，這東方祭與妖族為伍是事實，玄天宗自認為是修真第一大派，正道之首，此事都開面上無光，他們若不鬧，我們便一旁點過。看他青玄老兒能做怎樣。」

「雖是這樣，但若青玄子和紫雲等人報復，會大張旗鼓嗎？」

「哼，杞人憂天，所有矛頭都指向玄天宗，若此時報復，起步更容易暴露遭人口舌？」

「趕緊恢復一下修為吧，沒想到東方祭這一劍威力竟然如此之大，修真大派的底蘊果然不能小覷。咳咳…」

「這一仗真是真是傷敵三千，自損八百啊。」

活下來的那十數位老道，一陣唏噓，在咳嗽聲中，盤腿打坐，還是修復傷勢，在咳嗽聲中恢復修為。

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東方祭正抱著白靜，踩著君子劍一路疾馳，東方祭將能用的丹藥都餵給了白靜，不停地催動功法為其療傷。

原本，以東方祭的修為，從那些人手中逃脫並非難事，但與那地龍一戰修為大損，只恢復了一半的修為，勉強從那些人手中逃脫，身體已經岌岌可危，此時不顧一切地透支身體，燃燒壽命為白靜療傷，使得強弩之末中的東方祭一路不停地從口中噴出鮮血。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終於出現玄天宗的影子，他急忙拍了拍懷中的白靜，嘴中興奮的喊道：「靜兒，靜兒，你看，這就玄天宗，你有救了！」

一陣急促的叫喚聲，並沒有收到回應。東方祭急忙低頭看向懷中如同置身於風中，燭火隨時毀滅的白靜，喊道：「靜兒！靜兒！」

白靜吃力的睜開雙眼，並沒有算話，她微微一笑，頭緊緊地貼近東方祭的胸膛，或許她已經知道，即使大羅神仙也回天乏力，她好想在僅有的這一點時間內，就這般貼著他的胸膛，聆聽者他那有力動聽的心跳聲。

當經過玄天峰時，東方祭忽然身體搖晃支持不住，白靜脫手，隨著東方祭從飛劍上跌了下去，君子劍似乎有靈性一般，劍身光芒頓漲，迅速飛到東方祭身體下方，托住了他。東方祭側眼見白靜從他一側落下，急忙神識催動君子劍拖住了白靜，緩緩朝著地面飛去。

而此時的東方祭，看著上方的白靜，神色終於舒展，欣慰的一笑，便閉上了雙眼。

就在東方祭落地那霎那間，一道身影忽然出現，托住了他的身體。東方祭睜開雙眼，發現原來是他的六師弟「真武劍」端遙。

端遙將東方祭輕輕的放在地上，順手一招，白靜和君子劍落地。他急忙朝著東方祭輸入真氣，帶著哭腔問道：「大師兄，發生了什麼？誰將你打成重傷！」

此時，「太極劍」何風、「流觴劍」品良、「純陽劍」李慕白、「瀟湘劍」沈憶絕、「風行劍」竹清塵、「寂滅劍」燕歸、「冷血劍」洛風、「文萱劍」鳳歌和「畫沙劍」賀蘭辭身影紛紛出現，見到東方祭此時如同一個血人一般躺在地上，生死垂危，頓時一驚，不假思索閃身到東方祭身旁，急忙催動真氣為其修復傷勢。

「快，快救靜……靜兒！」東方祭斷斷續續的說。

眾人眼角垂淚，仍然不停的朝著東方祭輸入真氣，雙眼不離開他的身體一分。

「快，快就她……我……我大限……已……已至。」東方祭側頭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向白靜，焦急的說。、

「大師兄，可你怎麼辦？」何風看見東方祭這般，心如刀割。

「大師兄！」眾人見東方祭從口中又噴出一口鮮血，頓驚失色。

「誰幹的！」竹清塵如同瘋了一般吼道。

「快就她！」東方祭迴光返照一般，打斷了眾人的真氣輸入。

何風、李慕白、品良、沈憶絕連忙來到白靜身旁，李慕白拿出一粒九轉還魂丹滴入白靜的嘴中，幾人連忙催動功法，真氣入體，幫助她輸入療養傷勢。端遙、竹清塵等五人繼續幫助東方祭修復傷勢。

此時，各峰一道道流光劃破雲彩，紛紛降落於此，只見青玄子、定陽真人、靜華仙子和百草真人紛紛來到東方祭身前，百草真人上前探查了一下東方祭身體，搖了搖頭，面露悲傷，開口說：「祭兒，重傷未復，傷上加傷，壽命燃盡。」

與此同時，青玄子、定陽真人和靜華仙子連忙運轉功法幫助東方祭續命，端遙等人退到一旁，緊張的看著東方祭。

「師叔，你快救救靜兒吧！」東方祭不知哪來的力氣，見百草真人出現在眼前，連忙說。

百草真人看著東方祭目光注視的方向，見有一名女子，他上前查看，心有不甘的搖了搖頭：「全身經脈盡斷，五臟六腑破碎，紫府被毀，回天乏術。」

「不！」東方祭痛苦的吶喊一聲，朝著白靜爬來，「師叔，求你救救她，求你救救她。」他驚慌失措，雙眼血絲密布，眼淚不停的滑落。

百草真人無力的搖了搖頭，忽然他的面前出現一片生機盎然的綠葉，他雙手合印，一道道綠色的真氣注入到綠葉之中，綠葉頓時光芒大甚，不消片刻間化作兩滴晶瑩剔透的水滴，分別飛向東方祭和白靜的身體之中。

「祭兒，師叔也只能做到如此了。」百草真人沉痛的嘆了一口氣。

東方祭和白靜全身綠光浮現，不消片刻間隱沒身體之中。東方祭急忙將白靜摟在懷裡，溫柔的說：「靜兒，你怎麼樣了？」

白靜睜開雙眼，朝著東方祭舒顏一笑，對著百草真人說：「多謝前輩相救！」

百草真人微微嘆一口氣，青玄子此時問道：「祭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東方祭似乎沒有聽到一般，抱著白靜，眼神溫柔的看著她。而白靜此時則開口說：「這一切，都因我而起。」

白靜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悉數道來，原來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的掌門，暗地合謀要對雲霄十二劍出手，於是設立了一個圈套。凌雲閣閣主凌不凡心生一計，以白靜母親的性命作為要挾，命其對東方祭施以美人計，白靜本是九尾狐，這樣便能給東方祭冠上「與妖族為伍」的名頭，所以才有了東方祭與白靜相遇的一幕。但令凌不凡沒有料到的是，東方祭和白靜一直深入壓龍洞最後一層，與地龍相遇，本以為東方祭和白靜香消玉殞，計謀失敗，但怎料到東方祭盡然能夠在地龍和雷劫的雙重攻擊下，雖負傷在身，但終全身而退。

於是他又命令白靜陪著東方祭療傷，想方設法獲取東方祭的信任，隨他一起回玄天宗。然而，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十年相處中，白靜早已深深愛上了東方祭，原本她就心地善良，在與東方祭相處的日子裡，她曾多次試圖一個人偷偷離去，但要麼是被凌不凡安排的哨探給堵截，要麼就是擔心她離去之後，東方祭會直接招到凌不凡等人施以毒手，如此這般使她進退兩難。

「東方，應該早就發現我並非人族吧。」白靜話頭一轉，看著東方祭說。

東方祭點了點頭，開口說：「其實，我早就之道靜兒是妖族，但我喜歡的是靜兒，與她是否是妖族又有何關係。」

或許正是因為東方祭發現白靜是妖族一事被凌不凡等人知曉，於是他們便聯合起來對二人出手了。

青玄子等人聽完二人的話，紛紛面怒怒色，而何風等人此時更是悲憤填膺，瞋目裂眥，竹清塵和燕歸此時更是要準備去找凌不凡等人為東方祭報仇。

青玄子憤怒的說：「居然敢算計到我玄天宗頭上，哼！」

定陽真人說：「掌門師兄，你看此時該如何處理？」

靜華仙子看著眼前從小看到大的東方祭，心中亦是一痛，怫然作色，她說：「掌門師兄，此事還能如何處理！你我直接殺上他們宗地，給祭兒報仇！」

各峰的弟子，此時同仇敵愾的說：「血債血償！為東方師兄報仇！」

「噗」的一聲，忽然白靜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東方祭連忙哭喊道：「靜兒！靜兒！」

白靜伸出顫抖的玉手，輕輕擦拭了東方祭眼角的淚痕，雙眉如月，微微一笑，她輕輕地說：「東方，遇到你真好。若有來世，願我化作日月星辰，陪你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說完，她那輕撫著東方祭臉龐的玉手垂落在東方祭的左臂上，合上雙眼，面露出幸福的笑容。

「靜兒！靜兒！」東方祭抱著白靜，肝腸寸斷，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白靜的臉上多了幾朵血花，東方祭連忙用衣袖輕輕的將其擦拭乾凈，他悲痛欲絕，噙著血淚，對眼前的幾位師弟說：「師弟，替我照顧師傅，恕弟子不笑，不能盡孝。」

說完，他抬起右手一掌拍向自己的腦袋。

眾人驚呼，「不要！」，但為時已晚，那一掌已經拍到東方祭的腦袋之上。

東方祭七竅流血，他朝著眼前痛苦的師弟們收：「不要為我報仇。」說完他眼光看向懷中的白靜，「靜兒，我來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