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六）鏡月潭
鈴蘭略有遲疑，「可這畢竟只是傳說罷了，真假難辨。」
「原本我也是不大信鬼神一說，但既然你我連那傳說之中的靈妖的相貌都見過了，那關於潭水的部分，也不一定就全都是憑空捏造的了。」
鈴蘭一愣，「我怎麼可能會見過？」
「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四弟是因何而出的宮？」衛胤宸問道。
「當時不是王爺和夏卿雲設計……」鈴蘭回憶起當時的情境。
記得那時在衛胤熙的千秋節宴之上，不知是誰送了衛胤熙一枚紅翡玉雕，自那之後，衛胤熙便對其愛不釋手，而對那紅翡玉雕背後的傳說也幾乎達到了痴迷的地步。而後化名丘正攸的岳延修入宮之，正巧就替衛胤熙解答了心中的謎團。
「那副畫？你說這個傳說和那個傳說竟是同一個傳說？這個靈妖就是那個紅狐仙？」
衛胤宸點了點頭。
「可、可那不是你們編纂出來為了騙衛胤熙出宮的嗎？」
「我知道四弟好奇心重，的確是想了這個法子誘他出宮。當時以為，這一切都不過是明德上皇知道四弟當時正沉迷於那枚狐形的紅翡玉雕，而胡謅出來為了糊弄四弟的。
但是，當我聽了那樵夫所說的，竟發覺傳說當中的那個靈妖，跟明德上皇當時所描述的那紅衣女子的體貌特徵驚人般的相似。
這也證明了，這一切都或許不止是一個傳說。而我四弟當時抱著滿心的好奇來到此地，必定四處打聽與之相關的傳聞。極有可能，他那時來到此地，便已經按照傳說中所描述的，找到了那個通往山岩之中靈妖住所的入口。而今，他便又將靖承君藏匿在了那處，也不是沒有可能。
且若是我猜測的這一切成立，那麼靖承君這一連幾日，便正是通過這鏡月潭的潮起汐落，才得以將這些碎衣料送往外界，希望有人能夠發現。」
「但是，若君上既然能連續幾日都向外傳遞消息，那衛胤熙應該是單獨將他困住，且其行動還是不受制衡的。那他明知道這潭水通可往外界，為何不趁夜浮水出來？」
「關於這一點，我也想過。
四弟對於靖承君心中也存著怨懟，以他的性格，即便不會危害靖承君的性命，但肯定也想要藉此機會，尋他出口惡氣的。
我想靖承君應該是被什麼牽制住了，所以雖知水路可通，卻沒辦法出來。」
鈴蘭聽聞衛胤宸所言，心覺營救夏卿雲一事有望，便忙說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今夜便趁汐落之時前去。」
「我們？
……不行。我自認熟習水性，也不敢確保夜潛萬無一失，更何況是你了。」
鈴蘭聞言，沉吟片刻。
「若是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讓王爺只身前往了。」
……
午夜子時
月牙潭邊
衛胤宸從背囊中取出了一隻約兩拃長鐵杆，將尖細的一頭用力鑿入了潭邊的一顆樹上。隨後將手裡提著的羊角燈籠，掛在了鐵杆一端的掛鉤上。
高燈下亮，潭邊一帶才有了些光亮。
騰開手來，衛胤宸又從背囊中摸出了一柄可供手持的琉璃燈。
這琉璃燈十分精緻小巧，用火褶將其中燈芯兒點燃后，透過琉璃燈罩的折射，很是聚光。
隨即，衛胤宸回過身來望向鈴蘭，明顯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蘭兒，要不你還是留在岸邊吧。這深山之中的潭水，深淺難測，且這鏡月潭不僅雙潭互通，還是活水潭，潭底必有暗河，水流莫測，絕不同於一般河流溪渠。
而潭成月牙形，圍抱山岩，縱觀約達十丈、橫有三十丈的樣子。若真一切如傳聞之中所言，那麼鏡像而對的那一汪潭水，也該是一樣的大小。鏡像的兩潭圍抱成一個正圓形，那麼其縱深應也有三十丈左右。
外觀縱十丈，內潭應也有十丈，由此計算，延伸于山岩之內，形成聯通兩潭的岩洞，應也足有十丈之多。」
鈴蘭聞言一怔，「你……什麼時候量過的？」
「倒是沒有準確的測量過，只是之前巡山的時候留意到此處，便就拿步子大約丈量了一下。之前只想著是自己一人過來，自然不成問題，所以也未細細計算過。
而今想來，這一來一去，只怕你……」
這邊還不待衛胤宸將話說完，鈴蘭便寬解下外袍和身上的一切飾物，將其堆疊整齊，放在了脫下的繡鞋之上。
「不要緊的，王爺可以，我就可以。」說著，鈴蘭便徑自往潭邊去了。
衛胤宸見狀，心知事已至此，怕是再勸無用，且他也沒有立場攔阻。便只得隨著也褪去了外袍鞋襪，解下冠飾重物，往潭邊去了。
起先鈴蘭站在潭邊向下望去，只見黑洞洞的一片，什麼也看不仔細。
待衛胤宸舉著手中的琉璃燈靠了過來，照亮了眼前這一片，鈴蘭才真正看清楚了些。
由潭壁邊水位線的痕迹可判，這潭水汐落近有六、七尺之多。
而再沿潭邊岩壁細細而觀，見岩壁之上竟鑿有階梯。
衛胤宸見狀，將手中琉璃燈遞與鈴蘭。讓其在此靜候，自行下去一探虛實。
其順石階而下，直至身子完全浮在水裡，腳下卻再也踩不實了。衛胤宸深吸一口氣，隨即整個人潛入了潭水之中。待片刻之後，才又浮上水面。
「這潭水恐怕比我想象之中的要深得多，方才一口氣下去，竟還觸不到底。」
隨即，衛胤宸又叫鈴蘭將琉璃燈沿他手指的方向照亮。「蘭兒，你往那邊照一照，好叫我瞧清楚一些。」
聞言，鈴蘭便將琉璃燈所聚之光，朝著衛胤宸所指向之處照去。
隱約可見，岩壁之上似是有一處半露在水面的洞穴。
「那個就岩洞的入口？」
「沒錯，該就是那兒了。」衛胤宸言語稍稍一頓，「蘭兒，你先在此候著，我先行去查探清楚再說。」
還不待鈴蘭應聲，衛胤宸便划水往那岩洞方向去了。
沒成想，這岩洞直徑不足六尺，竟是可以踩得到底的。而衛胤宸直身腳下踩實，水只沒過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