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二殿下申目諶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過去了二十一日，太陽升起了二十一次教琴先生也教了黎晚泩有七回。

這七堂課內先生從最最基本技巧教起也行不通，原本以為是因為晚泩眼睛不方便，學琴慢了些也確實情有可原，可現實根本便是晚泩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琴上，就連最簡單的彈法順序也是記不清楚，就像是混日子一般，幾乎一月過去了卻一點點的進展也沒有。

直到第七堂課結束后老先生再也教不動，說起氣話來。

「老夫從未教過如此愚笨的學生，你沒有這天賦老夫不教也罷，也罷！」

端坐在梨花木桌邊喝著茶的維那見老先生如此怒氣，趕緊收起了茶杯站起來替黎晚泩說說好話，這說好話是維那每天都要做的『功課』「先生請勿動氣，這孩子從小被小僧慣的是有刁蠻模樣。待先生走後小僧會好好教訓她的，還請三日後先生可以繼續教晚泩練琴。」

「老夫我認倒霉遇上如此如此不思進取的孩兒。」取人財解人惑，老先生雖嘴上這般有怨言卻無法真的擺脫這個『愚笨』的學生。說著，老先生一甩袖雙手一背，氣囔囔地往外走去。

「小僧送先生。」維那臉上依舊保持著標準式笑臉一路迎著先生出了寺廟。

聽著兩人的腳步聲越發越輕直到走出了廟門黎晚泩才歇了一口氣，每次教琴時間短則半個時辰長則一個時辰，這幾個時辰內先生一口一口茶水喝得讓晚泩直咽口水，這段時間內小晚泩除了被盯著練琴可卻從來沒有時間喝下一口水啊。

她摸著琴身站了起來雙手摸著前方找著了放著茶杯的案桌，剛端起一杯水放在唇邊，便聽見了從廟門口急匆匆趕回來的維那的腳步聲，「維那要教訓泩兒便教訓好了，只是先讓我喝口水再訓，渴死我了…..」說完抬起頭端起茶杯一飲而下，那模樣就像是一個渴了兩日的糙漢子。

「好了，你說吧。」

晚泩知道他要說些什麼，維那不會當真責備自己只是走個過場說自己幾句也算是給自己對先生的承諾有個交代罷了。

泩小心地抹去嘴唇上的水漬，摸著桌邊角蹭著桌面小心地將杯子安安穩穩地放了回去。

「晚泩你也真是的，人家先生也年紀不小了，你這般弔兒郎當的模樣，要是氣著那老先生…」維那將桌案上的琴小心地收了起來，「萬一在廟內先生氣急發病了看住持不教訓你。」

黎晚泩坐在榻邊跪坐著一聲也不吭，對於這些「走過場」式的話晚泩早已經聽多不怪了。

「我最近幾日在集市上聽說老皇帝逝世新帝登基，外面亂的很，現在的世道還能請最好的教琴先生來教你你還不珍惜。」維那感嘆道。

說著維那瞥見了橫躺在屋中央的木琴，邊上有一塊圓形狀的東西。

撿起來一看十一塊玉佩。

維那將玉牌交給了晚泩收拾起琴來「這估摸著是先生玉牌松垮掉落的，今日夜色不早了，三日後我有事不在，你記得交還給先生。」

晚泩伸出手拿過玉佩，摸著那玉佩的面兒，上頭刻著一條不知名的生物，那形狀摸起來起來像是一條蛇卻又不大像，真是奇怪的圖案。

說話間隙維那已經快速地將琴身套上了絨帶安放在角落邊靠著了，剛安置好琴，轉身就遇見了晚泩嘟著臉不高興的神情。

維那心有些軟下來了，這個孩子在自己身邊呆了十幾年了，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晚泩了。雖然心裡不願意卻從來沒有說出口。這孩子原本就如此不幸，如今明明知道她不喜歡彈琴卻硬是要逼著她學…..

維那終於鬆口了，輕微舒了口氣笑著說「既然你如此不喜愛學琴那我兩天後便與住持說說理兒，讓那先生回去。」

「真的嗎？」聽了維那的話黎晚泩忽然嘴角咧開微微笑了起來，滿臉喜悅殷勤的樣子「那就這麼說定了！事成後晚泩買來維那最愛吃的三井頭芝麻燒餅當做謝禮….」

正在晚泩歡喜之餘，維那冷不防地告訴她還是要在三日後的最後一次琴課上裝裝乖巧的樣子，此番一來才能讓自己有機會將那位先生挽退。黎晚泩撅了撅嘴，滿臉雖然十分不情願但最終還是答應了，用三日後一天的痛苦來換以後數月的自由簡直太划算了！

寺廟門外的告示牆邊突然來了兩名官兵，他們拿著手裡的一張告示貼在了告示牆上，離開後周圍攘攘的百姓一下子圍了過來

這確實是一份十分重要的告示，此告示出自皇宮，內容大約是皇帝年歲過大生歸混沌朝夕駕崩在紫宸宮內，新王申子天即將在不久之後舉行登基大典的事情。

這些年來，先王只寵幸皇后一人的事情傳遍了御城的大街小巷，生前膝下只有兩名皇子申子天與申目諶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兩人雖都沒有太子身份但按照慣例新帝應直接大皇子接呈。

百姓們知道這兩位皇子皆是孿生，身高長相皆皆相同，除了已故的帝王與皇后沒人知道他們的出世順序，這樣一來沒有人知道哪一位才是皇長子便無法立刻繼承皇位，沒有想到新帝即位的告示在先王逝世的第二天便立刻粘滿了整個御城。

其中一個屠夫拿著殺豬刀擠在告示最前面，他看著告示揮舞著手裡的殺豬刀「我聽說目諶殿下前幾日去了陽承，如今還未歸來，子天殿下如此快地繼承大統不合規矩吧」

可笑的是就連集市裡的一個屠夫都知道申子天如此做有違常理，可群臣百官沒有一個人敢提出質疑，如今申子天手裡握著大半兵權而另一位至今未歸返都城，哪怕是蠢到極致的人也會選擇閉嘴吧。

而這時剛從陽承騎馬返回御城的申目諶渾然不知都城內發生的事情，此時他們已經到了兩國交界的地域。

在荒野的枯草叢中兩匹駿馬正一前一後由陽承走向御城。

領頭的那匹棕色駿馬上一男子束著簡單的扎邊長發穿著一身長身黑色的錦緞裝束，錦緞布料上綉著精緻的露白色騰雲樣式，領口內露出白色乾淨的內服，腰間的衣帶上綉著十分複雜圖案而衣帶內的衣服上更多系了幾根小衿。

他有著薄薄的唇和一雙深邃的眼睛，唇角處微微下垂著，而他的睫毛輕輕扇著散發出失常的優雅卻讓人無法靠近的冰冷，這個男人從遠處走來，遠遠地像一座冰山更像一幅正在移動的畫。

這便是申子天的孿生弟弟、先王的寵子、御城的皇子，申目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