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事未了又轉戰到床上,耳畔似有波濤之聲,隨著那船兒起伏,她仰起頭,享受著他那有規律的起伏,如魚得水宛若有韻律一般。
兩人纏了半夜,這才朦朧睡去。
第二天清晨醒來時,船已經靠岸了,停的穩穩的,昭和睡在船艙里,已然隱隱聽到外頭孩子們的聲音。
身邊是空的,昭和倒是錯愕他今兒怎麼起的這麼早,細聽,原來他一早起來已經在外頭陪著孩子們教他們武功了。
「昭和姐姐呢,我要去找她玩,給她看我的新鮮玩意。」阿吉叫道。
聶縉急忙拉住他:「你姐姐昨晚有點累,今天早晨好好休息一下。」
阿吉撓頭,疑惑的望著他:「累?為什麼?」
聶縉一噎,這話,怎的跟孩子解釋?
他話鋒一轉,道:「阿吉你方才不是想學那螳螂拳,這就教給你去。」
阿吉立即跳起來拍著巴掌:「好,這就學!」
昭和在屋裡聽到外頭的對話,禁不住輕笑起來,起了身披上了衣衫。
春華雖然身體略有不適,不過船挺穩了以後便覺得好多了,聽到屋裡頭的動靜,她推門進來伺候昭和梳洗。
昭和斜眼沒瞧見秋容,問:「秋容人呢?」
春華臉色微僵:「她暈船,身體不舒服。」
昭和略有些詫異:「她昨日還好生生的,怎的就暈船了?也罷,叫她吃點暈船的丸藥。若是待會她有心思去岸上走走,可以稍微在岸上多停留一會。」
春華笑著點頭:「奴婢知道,自會知會秋容知道。」
昭和坐在梳妝鏡前,看鏡中女子眼波流轉臉若春花,帶著桃花般的紅潤澤的很,她唇角勾起微微淺笑,比起從前,這臉上倒是越發的紅潤了。她情不自禁的想起邵陽曾經常說的一句話,女人啊,就是要男人滋潤,否則,怎麼能鮮活漂亮的起來?這話,想起來,也算是話糙理不糙。
她打開抽屜,那抽屜內角落裡放著一個粉彩瓷瓶,她倒了一顆滴溜溜的紅色藥丸到了手心,借著春華端來的熱水吞了下去。
她看看這瓶子內已然剩了幾個藥丸子了,便吩咐春華:「你寫信給府中的陳大夫,讓他再做些紅丸,回去要用的。」
春華點頭:「奴婢曉得,待會上岸了便將信寄出去。」
昭和將裝著紅丸的藥瓶子藏在抽屜的角落裡,道:「這葯別叫聶縉知道是做什麼用的,省的他多想。」
春華點頭:「殿下放心,奴婢絕不會多嘴。」
昭和輕輕一笑:「你我自是放心的,你和秋容兩個打小服侍本宮,這世上本宮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兩個了。」
春華一怔,立即低下了頭。
她忙完之後開了艙門,正要出去,卻瞧著秋容就在艙門邊發愣。
春華拉了拉她的手:「殿下馬上要上岸的,你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準備上岸要用的東西?」
秋容恍然回神,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好,馬上去。」
春華瞧著她的背影,禁不住搖了搖頭,這小妮子,鎮日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果然是,哪個少女不懷春,年紀到了,心思也越發重了起來。她想起公主說的信任,禁不住有些慚愧。
秋容是她的好姐妹,昭和是她的主子,對於要不要把秋容對聶縉的心思說出來,她真的是左右為難。
也許秋容這丫頭能夠忍得住沉得下心也未可知。但是想想又讓人擔心,這朝夕相處不經意就能相見的地方,她能忍多久呢?
想想,讓人揪著心放不下啊。
第一個停靠的是渝州城,渝州城距離京城已有幾百里的路,越往南邊,天氣越發的和暖。
正月十五已過,不過似乎節日的氣氛還未散去,街面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尚有一些花燈掛著來不及收起來。
因為忙著出行的準備,阿吉又不能出門,一年一度的元宵節阿吉都不能好生的過一過。
昭和到了街上瞧見蓮花燈,便帶著幾個小傢伙走了過去。
阿吉第一次出門逛街,一雙眼睛完全轉不過來,他從未想過外面的世界這般熱鬧好玩,開心的彷彿做夢一般。
「糖葫蘆--,糖葫蘆--」
「木偶人--,木偶人--」
「八鮮餛飩--,八鮮餛飩--」
他這也要瞧瞧那也要看看,腳底仿似粘著地面一般走的不快。
好容易到了花燈的攤子前,他好奇的望著各色的花燈,只見那花燈五顏六色煞是漂亮。
「我要那個!」阿吉卻不要蓮花燈,瞧著一個孫猴子的花燈眼睛瞪得圓圓的,「我要那個!」
昭和微微一笑,讓春華付了錢,拿了孫猴子花燈給他。
蕊兒扯扯她的袖子,滿含期待的問:「殿下,我可以要一個鯉魚燈嗎?」
昭和點頭,又叫文光選,文光選了一盞走馬燈,幾個孩子都如了願,興高采烈的提著自己的花燈樂的合不攏嘴。
昭和轉身向前走去,她身後,聶縉跟攤主付了幾個銅板,提了一盞蓮花燈,轉到了她的跟前。
「拿著!」粉紅色的蓮花燈遞到了手邊,昭和一愣,看了聶縉一眼,輕笑道:「元宵都過了,他們是孩子,我一個大人拿著這燈算什麼?」
聶縉道:「方才瞧見你看的眼珠都不轉了,便知道你肯定喜歡這蓮花了,雖然元宵過了,你卻沒能好好過節,誰規定孩子能提燈,大人不行?」
昭和聽著心裡甜甜的,嘴角漾起笑意,伸手接了花燈過來,拎在手裡,越瞧,越覺得這燈兒好看,只等晚上點上燭火掛在屋裡,更有趣味。
走了一程,孩子們都累了,便叫了馬車,聶縉陪著昭和坐在馬車上,和阿吉一起,春華和秋容帶著文光和蕊兒坐在後面的馬車上,肖遠帶著侍衛跟著馬車步行。
阿吉開始還笑著鬧著,隨著馬車的晃動,嘴巴里打著呵欠,漸漸的安靜下來,昭和一瞧,原來是伏在馬車上開始打瞌睡呢。
昭和笑笑,將阿吉抱來靠在懷中,自己靠在聶縉的身邊。他的肩膀寬厚而堅實,溫暖而有力,昭和靠在他身邊,透過紗窗街邊的景色如同走馬燈般的掠過。
她輕聲道:「倘若可以,我還真願意做個什麼事都不管的富貴閑人呢。」
聶縉握住她的手,低頭看著她,眼底是滿滿的溫存:「有何不可?」
昭和想起宮裡頭的明爭暗鬥,想起這些時候的紛紛擾擾,搖搖頭:「那可不行,還有很多事要做呢。倘若到了真的可以功成身退的那一日,我和你一起……」
她清朗的明眸看著他:「一起寄情山水可好?」
男子一笑,同她十指交握:「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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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縈宮中,一人高的銅鏡前,身著碧螺曳地錦衫的女子對鏡自照,她撫了撫自己的眼角,那裡已經出現了隱隱的一絲細紋。
「來人!」她喝道:「將那奶脂玫瑰膏拿來,給本宮細細的塗上。」
侍女們見貴妃心情不好,立即斂氣低聲小心翼翼的拿來了香脂膏。
她躺在貴妃椅上,侍女紫冉細細的替她塗抹了一邊,一面贊道:「貴妃娘娘肌若凝脂光彩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