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0章 鴻蒙篇76
冰夷河內的漩渦慢慢匯聚在一起，河水的顏色以極快的速度變黑，只剩下一個個叫人壓抑的黑色旋渦高懸空中，彷彿隨時能將人吸入進去攪碎般。
「好強大的威壓。」還沒接觸這些漩渦，姒天只覺得手中的金盾被狠狠的壓住。
「河面在下落嗎？」蕭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細細一看，河面確實在落下，大吼：「姒天，小心。」
姒天下意識的朝頭頂望去，只覺眼前一黑，整條冰夷河迅速的坍塌了下來。
河中黑氣兇猛泛濫，落下之時的重量和腐蝕能力足以毀天滅地。
咔嚓咔嚓之聲，那是金盾一點點碎裂的聲音。
仙兵仙將，魔兵魔將一個個都抬頭仰望，他們的頭頂是魔盾，魔盾的外面則是天帝的金盾，金光璀璨，代表著世間最至高無上的光芒，此時的光芒被河水之力沖得有了裂痕，但很快裂痕又被修復，天帝無邊的法力在抵擋中不斷的輸出靈氣修補金盾的損傷。
終於，冰夷河的河水一點點朝四周散開，金盾迅速的恢復了其光芒，再看向周圍，所有的地域都被冰夷河水覆蓋，就連忘川河也被淹沒。
「糟糕，要是冰夷河的河水順著重天連接點流至下界，別說重天遭殃，就連人間也會毀了。」視線所及，到處是洶湧狂奔的河水，姒天聲音無比沉重。
「人間？」蕭真喃喃，重天受難，人間難免遭殃。
一陳悶雷聲突然從頭頂響起，立於上空的幾個大漩渦內，天雷肆虐，每一道雷都帶著黑氣的威虐好似要從漩渦內跑出來禍害蒼生。
「這些天雷怕是不好應付啊。」姒天低頭看向望著漩渦的蕭真。
「不好應付也要對付。」蕭真說著，朝下面的仙魔大喊一句：「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將你們所有的仙魔之氣都用來鞏固結界。」
一時，無數的仙氣與魔氣從底下緩緩升起，薄弱的結界因為這些仙魔之氣更為堅固。
「它來了。」姒天喊了聲。
雷聲轟隆，滾滾而至，漩渦內突然發出了野獸般的叫喊聲，隨著喊聲的越發尖銳，漩渦黑色的渦底迅速變大，天地一片漆黑，只剩下金盾的淡淡光芒依然頑強的在黑暗之中。
尖銳的嘶叫，伴隨著天雷的肆虐，張牙舞爪的從黑暗之中呼嘯而出，狠狠拍打向金盾。
一下。
二下。
三下......十下。每拍一下，金盾顫抖一次，泛濫在天地之間的冰夷河水瘋狂咆哮，似要將天地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吞沒般。
歷來，修仙之人在重天之內肆意吞奪天地靈氣為已所用，可在沒有充分的準備之前就覬覦著不屬於這個世間的靈氣，妄圖開闢出新的重天，如今，為他們愚蠢承受結果的卻是云云大眾，何其不公？
所有人望著結界外的家園被吞沒，他們被靈盾保護在其中，靈盾之外呢？那些心知未開卻已通靈的生靈何辜？
金盾並未因天雷的肆虐而裂開，相反，更為結實了。
蕭真低頭看著從眾仙家身上肆放出越來越多的靈力，她能在這些靈力之中感覺出仙道的大慈悲憫，蒼天萬物，強弱自分，大能者若能及時悟道，對天地而言是幸事，只是來得太晚了。
「漩渦的威壓變大，接下來的這一擊我怕是承受不住。」姒天低沉的聲音劃過蕭真的耳畔。
蕭真看向天空，漩渦已將整個金盾包裹其中，他們此刻的位置等於就是在漩渦的中心，天雷肆虐，只要扛過天雷，裡面便是新的重天，只可惜，重天的打開並非順應自然而為，逆天之舉，成功的機會並不大。
「沒關係，我和你在一起。」
我和你在一起？姒天發覺自己幾十萬年來的孤單，竟然在聽到這句話時消失了。從出生到現在，他都是孤軍奮戰，跟隨他的仙家世族，各為各的利益，為了利益甚至可以背叛他，一如那芙氏，天錦族，風族三族，還是第一次，有個人這麼斬釘截鐵的跟他說『我和你在一起。』
對於姒天投過來複雜的視線，蕭真不解，不過這會也沒讓她有了解的功夫：「小心。」旋渦中的天雷瞬間聚集，以雷霆之勢狠狠沖向了金盾。
看著被黑氣包著的天雷狠狠的朝他襲來，同樣的一幕曾經在百年前出現過，姒天的黑眸微微睜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出現在腦海中，她是誰？她到底是誰？頭疼欲裂，不再去想，他身下的是天下蒼生，是萬物生靈，他為天帝，有天地賦予的責任。
一身的仙靈之氣聚在雙手，他唯有棄一身的修為來抵擋這一擊。
天雷襲上金盾的那一瞬間，天崩地裂，冰夷河水狂嘯，周圍高聳入雲的山頭被河水削平，天象驟變，除了黑，再無顏色。
姒天一身金光，是黑暗中唯一的那點光亮。數十萬年的修為在被天雷襲上的那一刻，光芒萬丈，衝破了黑暗，直射向天地以及所有的虛無。
然而，逆天開闢出的重天之力又豈是這麼一點金光就可以戰勝的，金盾的裂痕從頭開始裂至結界底部，姒天緩緩閉上了眼晴。
預期中的疼痛沒有來，姒天睜開眼晴時，看到了魔后在他的身邊，正勾著嘴唇吊吊的望著他。
「哪有讓戰友孤軍奮戰的道理，我說過和你在一起，說的可不是空話。」蕭真全身散發著充盈的仙氣，正以她的仙氣鞏固著金盾的力量。
「你這身仙氣......」姒天驚訝的望著魔後身上那並不輸他的仙靈之氣。
「小意思。」蕭真嘿嘿一笑，鴻蒙活了那麼久，分她的仙氣可比天帝的多了，只是面對這重天之力，她這身靈氣也不知道能抵擋多久：「不過，不見得有用。」
「加上我呢？」清冷熟悉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蕭真微怔，緩緩轉身，身邊的位置一道人影在慢慢形成，稜角分明的五官透著素來的清冷，星眸，挺鼻，五官精緻的過份，臉色不再蒼白，看來傷勢是恢復了。
「夫君？」蕭真看著這張面容，恍如隔世。
心魔受的傷極重，就在方才，他察覺到一道暖洋洋的金光包圍住了自己的元神，是仙靈之氣，他是魔，竟不排斥這股子仙靈之氣，當仙靈之氣進入全身修復傷口時，一些記憶也隨之而來。
心魔拉過了妻子到身邊，自己則是走到了蕭真與姒天的中間站著。
姒天與心魔彼此相望，眼神都極冷。
「夫君，」蕭真拉了拉心魔的袖子，很想問他這一身的傷勢怎麼突然間就恢復了，聽得心魔對著姒天道：「原來，我是你的心魔。」
「不錯。」姒天以為自己即將身殞，便將僅剩的一些靈力給予心魔修復傷口，但也使得心魔擁有和他同樣的記憶，甚至於他還能察覺出來自他心靈最深處的那股子悸動。
「她不屬於你。」
「我知道。」
「我真想殺了你。」
「我也是。」姒天又望向漩渦中的天雷之力，方才天雷的一擊未中，便歇了下來，但他知道，下一波的天雷之力只會更厲害：「若咱們能活下來，彼此之間必然有一場決戰。」不是他死就是心魔死，只是天地之間，他還從未聽說心魔能戰勝本尊的。
蕭真看著眼前這兩人話中的火藥味，內容好像是在說她？
「我支撐不住了。」下面的仙魔兩族已有不少的人因靈力枯竭倒下。
「我這邊已經倒下十多位仙魔尊者。」
「再不快快解決，就算不被那黑氣吸完靈力，也會因為靈力枯竭而死。」
「這個重天怕是要完了，我們都要陪葬。」
底下的騷動讓金盾的結界弱了不少，金盾一旦毀滅，就算抵擋了大部分的威力，下面的魔盾也支撐不了多久的。
「我們不能這樣等著天雷的耗盡，或許有辦法可以化被動為主動。」蕭真指著頭頂的那個漩渦：「若是我們把結界設到裡面，利用天雷衝擊結界的反彈會如何？」
「百年前的重天之災，我們也是這般做的。」姒天的視線對上蕭真的黑眸，深深的望進她的眼底：「我想知道，那個擋在我面前的女子，到底是誰？為什麼她有一雙與你同樣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