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阿蓁,我回來了
「嘶~」秦蓁倒吸了口涼氣,手忙腳亂地抹掉湯汁。
傅恆初蹙了蹙眉,扭頭吩咐劉姐:「拿條冷毛巾過來。」
「不用不用,我沒事。」秦蓁拉低袖子,蓋住手背上的紅痕,重新盛了碗湯遞給他。
傅恆初接過,掃了她的手背一眼,問:「聽到嘉韓韓董入院的消息很吃驚?」
秦蓁頓了頓,才答:「是有些意外。秦家和韓家早些年有生意上的往來,前陣子我見過韓董一面,那時候他身體看起來還很不錯。」
「世事無常,沒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不過我聽說,韓三公子有八年不曾回國了吧?認識?」
秦蓁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答:「認識。」
傅恆初聞言,舀了口湯送進口中后,才說:「既是如此,那我便讓人多送一份請柬去韓家。」
她怔住了。
早些天,傅氏公布婚訊的時候,也提到了二人的婚禮。
本是她脅迫得來的婚姻,可自拿到結婚證的那一刻開始,她卻分不清到底這場婚姻到底是誰主導的。
傅恆初主動公開后,她更發現自己愈發被動。有些事情,似乎慢慢與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馳了。
「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傅恆初不知何時已經抬頭看向她,將她的猶疑盡收眼底。
秦蓁打量了他一眼,垂眸回答:「我沒什麼不方便的,你看著安排就好。」
傅恆初點了點頭,不再提及韓家的事情,「飯菜涼了,先吃飯。」
飯後,秦蓁借口腳疼先回了房。
唐小年的電話來得剛剛好。
「韓則回來了。」
「嗯。」良久,秦蓁才應了一聲。
「你要不要跟他見一面?」電話里,唐小年試探地問。
秦蓁撥著窗帘的穗子,好似沒聽到她的話般開口:「年年,剛才傅恆初提到婚禮請柬的事情,需要給你和時墨都送一份嗎?」
她在刻意轉移話題,身為閨蜜的唐小年怎會不知?
「然後呢?你打算也給韓則送過去嗎?」唐小年的聲音里有些憤怒。
「傅恆初說他會安排。」
「秦蓁!」唐小年這回是真氣了,「做人能不能有點良心?韓則對你如何,這麼多年我都看在眼底,你說他沒有能力幫你脫離秦家,你想嫁進傅家,好,我幫你,可我也只是幫你而已。你是我的朋友,韓則也是,你成了高高在上的傅太太,憑什麼他韓三公子就活該被糟踐?」
「他不會被糟踐的,韓義平重病,韓則作為他最疼愛的兒子,在這種時候召他回國,已經表明了一切。」秦蓁等她說完,才緩緩說道。
「你明知道韓則對韓家的產業一點興趣都沒有……」那端,唐小年的話音一頓,突然想到什麼般急切地問:「阿蓁,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韓家要讓韓則回來的事情?」
話落,秦蓁攥著手機的手指驀地蜷緊,好幾秒后,她才輕輕說:「年年,請柬我會讓人送到你和時墨手上。」
她掛掉電話,涼風沁入,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張婦人冷漠的臉龐。
她說:「秦小姐,放過韓則吧!你的存在,只會成為他的負擔。」
……
「唰」地一聲脆響,窗戶被一隻削瘦修長的手拉上。
秦蓁回了神,扭頭看向身側不知何時出現的傅恆初,有些詫異:「你怎麼進來的?」
說完自己又瞬間回過神來,書房和卧室是相通的,雖然她把卧室門鎖了,但是書房的門她鎖不到。
傅恆初瞥了眼她的右腳,問:「不疼了?」
秦蓁想起剛才自己離開的借口,訕訕地把腳往身後縮了縮,「還好。」
傅恆初並沒有戳破她的謊言,調轉了輪椅方向,「沒事的話早點睡,明早上陪我去醫院複查。」
聽到「醫院」兩個字,秦蓁不自覺地擰緊了眉心,「我可以不去嗎?」
「有困難?」傅恆初原本要離開,聽到她的話后又留了下來。
每個月的單數周周五,是傅恆初定期去醫院複檢的日子,他給自己的本子上都有記。
而這兩天,秦蓁也隱隱從劉姐口中知道一些關於他雙腿的事情。
劉姐說,傅恆初並不是先天殘疾,而是因為一次意外傷到了腿才落下殘疾。
這麼多年,傅老尋遍名醫,希望能讓他重新站起來,但都收效甚微。
如今作為傅恆初主治醫生的方鐸,聽說師承某權威骨科專家,又是傅恆初的好友,所以這兩年都是他在給傅恆初設計治療方案。近幾個月,傅恆初已經能脫離拐杖勉力站那麼幾秒了……
看著他審度的目光,秦蓁闔了闔眸,解釋道:「我害怕醫院的味道,消毒水的味道讓我很不舒服。」
傅恆初看了她一眼,沒有再為難她,卻在進書房的時候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醫院並不可怕,可怕的人心。」
次日清晨,陸邵來接秦蓁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傅恆初夜裡說的那句話。
她擰眉問身旁開車的陸邵:「我八歲生日那天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陸邵聞言有些訝異,片刻后,他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這麼說,你也不知道當初救我的人是誰了?」
他點了點頭。
秦蓁黯然地垂了垂眸,目光落到窗外,建築物疾駛而過,腦中卻有個遙遠的聲音恰時響起。
「生離死別並不可怕,可怕的人心。」
那道聲音很模糊,可卻莫名地與傅恆初的聲音重疊到一處。
登時,秦蓁渾身猶如被雷劈了一樣……
……
江城附院
一道靚麗的身影在走廊里急步行走著,她的腳一瘸一拐,卻一點都不影響她的速度。
傅恆初,會是當年的那個人嗎?
秦蓁徑直往複健室的方向走去,她心中此刻迫切想要確認這件事。
「阿蓁,是你嗎?」她還沒走到復健室,背後有人突然叫住了她。
秦蓁腳步頓時僵住,這聲音……
她緩緩扭過頭,果然看到那張熟悉的面龐。男人的臉色有些疲憊,可卻無損他溫雅的氣質。
「韓……則。」
雙唇囁嚅了很久,秦蓁終於艱難地叫出這個名字。
聲音剛落,身子就一個踉蹌,然後跌進一個寬闊的胸膛中,韓則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輕輕說:「阿蓁,我回來了。」
秦蓁渾身一震,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剎那擊中,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卻在要觸及韓則腰跡的時候,視線越過他的肩膀與一雙湛黑如墨的眼睛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