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暴斃
看著瑞琛從食盒裡端出一碗熱騰騰的麵條,汐顏愣了問道。「這……就是太傅要送給朕的壽禮?」
看著碗里粗細不一的長壽麵,又瞥見原本白皙的手背有些紅,她笑了笑,拾起筷子便吃了一口。「唔……好吃!」
「真的好吃嗎?」瑞琛薄唇一揚,看著汐顏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遲疑地問道。
汐顏點點頭,見瑞琛就要回去再端一碗來吃,連忙開口阻止了。「太傅親手煮的面,不是都給朕的么?太傅怎能把朕的壽禮也吃掉了。」
瑞琛儒雅一笑,頓住了腳步,自然而然地伸手拭去汐顏嘴邊的湯汁。清潤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直到那碗面見了底。不由慶幸自己跟著洛海學著煮麵多日,頗有成效。
洛海說要栓牢一個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他原本不信,如今看來,倒是有些道理。
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精緻木盒,放在汐顏面前。汐顏狐疑地瞅了瑞琛一眼,輕輕打開。內里是一塊玉佩,通體雪白晶瑩,中間還刻著一朵含苞欲放的蘭花。
「皇上,這才是在下的壽禮。」把玉佩掛在汐顏脖子上,瑞琛微微笑道。
汐顏雙手捧著頸上的玉佩,只覺手中一股暖意從指尖緩緩傳來。她怔了怔,疑惑道。「……這是暖玉?」
「是的,皇上。這塊白玉冬暖夏涼,還有避毒的功效。」瑞琛握著她地手。笑道。「平常的毒藥只要在一丈之內,這白玉便會呈現紫紅,顏色越深,毒性越烈。」
聽見這話,汐顏只覺心底一陣心酸。自己中了「亂紅」,卻是讓他擔憂了,於是尋了這極為罕見的暖玉給她防身。
半晌,瑞琛輕輕一嘆。「可恨……那『千秋』不是毒藥。」
汐顏心頭一震,握了握他的手。「劉御醫已經發現解藥的研製方法了。朕相信很快便會有好消息傳來……」
正說著,殿外突然傳來一震喧嘩。汐顏秀眉微皺,安福急急召來宮人一問,回稟道。「皇上。冷宮那邊的侍衛匆忙前來報信,說是劉御醫忽然斷了氣……」
瑞琛與汐顏臉上皆是閃過一絲愕然,劉姚慶身上的外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好端端又怎麼驟然間就斷了氣?
「宣他們進殿。」汐顏立刻站起身,揚聲吩咐道。瑞琛亦退開了幾步,劍眉緊皺。
「……皇上,」那侍衛顯然有些嚇到了。匆匆而來,衣衫甚至有些凌亂。
「別急,慢慢告訴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汐顏吁了口氣。神色平靜。實際上內心卻是百般心思猜測著,難道有人潛入宮中對劉姚慶不利。還是他身上的「亂紅」數十年後竟然發作了?
「回皇上,今夜劉御醫與其兩名弟子依舊在內殿鑽研藥理。亥時初其中一名弟子沖了出來,說是劉御醫倒下了……屬下便進去查看,發現劉御醫已經斷了氣,也沒了脈搏,這才急急前來報信。」那侍衛一股腦地說出來,一臉惶恐。
汐顏略略點頭,守著劉姚慶的都是方知鳴地親兵,自然不會怠慢。冷宮向來固若金湯,侍衛分三班輪流巡視,應該不會有外人潛入的可能。
「劉御醫那兩名弟子如今在何處?」
侍衛連忙答道,「屬下沒有發現他人闖入的痕迹,便擅自將這兩人制住了,讓士兵在冷宮看守著。」
「太傅,隨朕去冷宮看看吧。」汐顏嘆了口氣,墨眸一掃,示意那侍衛跟上,快步走出華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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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的冷宮便是壽安宮了,汐顏踏入殿內,便感覺到裡面地蕭條與陰冷。抬手撫了撫貼在胸口的暖玉,她定定神,加快了步子。
劉姚慶的兩個弟子衣衫凌亂地被侍衛綁在一塊,見汐顏走來,掙扎著要過來,卻給侍衛壓住了。汐顏挑了挑眉,示意侍衛放開他們,又朝後邊的清平遞了個眼神。
清平上前,伸手探了探劉姚慶地鼻息,半晌指尖貼向他的頸側,略一皺眉。轉身面向汐顏,躬身道。「回皇上,劉御醫斷氣
一刻鐘了。」
汐顏微微頷首,轉向綁得嚴實的兩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如實道來。」
其中一名弟子垂著頭,滿臉灰敗之色,顯然劉姚慶的死讓他大受打擊。另一人蒼白著臉,驚恐地道。「師傅將這解藥調配了好幾次,讓人也試了數回,仍是十分不放心,就……就自己試藥了,沒想到竟然會這樣去了……」
說到後來,他不禁紅了眼,哽咽道。
「試藥地那些人都好了?」瑞琛掃了榻上的劉姚慶一眼,淡然問道。
「是、是的,那些人也是斷氣一會,便醒轉過來了。師傅覺得這方子是對地,可是擔心藥性,才會親身試藥來感覺一下。」那人抽泣著,淚眼婆娑地回答道。「小人已經勸了好久,可惜師傅仍舊堅持……有可能是師傅身上地毒年月太久,這解藥沒了作用,反倒增強了藥性……」
聞言,墨眸一黯,汐顏輕輕嘆了口氣。醫者父母心,劉姚慶為免解藥有異,竟然願意親自試藥。就這樣去了,她心底不由湧起一陣惆悵。
「其他試藥地人一般多久會醒?」瑞琛走近幾步,俯身問著那兩名弟子,唇邊噙著一抹溫潤的笑意。
兩人只覺背後一冷,其中一人怯怯地應道。「每個人有所不同,但是都沒有超過一刻鐘地……」
剛才壽安宮到華音殿稟報,而後汐顏到來,前後根本不止一刻鐘。瑞琛淡淡掃了劉姚慶,說道。「皇上,既然一刻鐘已過,劉御醫怕是醒不了的,不如儘快將他葬了吧。」
汐顏一怔,轉而贊同地點頭。「朕正有此意,劉御醫捨己為人,定然要好好安葬。」
「皇上!」方才回答瑞琛的那名弟子猛地抬起頭,眼底掠過一絲無措。「一刻鐘才剛剛過去,興許師傅還有的救。不如在這裡停放一夜,然後……」
一夜?
這會,汐顏倒是看出些異樣來了。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那名弟子迅速將視線轉了開去。汐顏心思一轉,倒是猜出了幾分,暗自嘆氣。也不點破,順著他們的意思道。「也好,就在這裡停放一夜。若果明早天亮尚未醒來,便厚葬了吧。」
說完,吩咐侍衛將兩人鬆綁,一行人往華音殿回去了。
「皇上既然看出來了,為何沒有點明?」進了內殿,見安福關了門,瑞琛開口問道。
汐顏側過頭,睨了他一眼,道。「太傅,劉御醫也不過想活命罷了,才會演這麼一齣戲,朕又何妨成全他?」
「皇上,劉姚慶知道得太多了。」瑞琛眸中精光一閃,沉聲說道。
「……太傅知道的,不是要更多麼?」汐顏抿了抿唇,嘆道。
瑞琛雙眼一眯,生生退後了一步。見狀,汐顏皺了皺眉,垂下眼帘。「劉御醫是兩朝臣子,侍奉過父皇,朕信得過他。演這麼一齣戲,也不過是希望朕不要動他的那兩個弟子……」
「劉御醫向來守口如瓶,在下並非信不過他。」瑞琛吁了口氣,目光灼灼。「只是他手下的兩名弟子,魯莽衝動,方才皇上也看見了,絲毫不懂得掩飾。在下還曾聽說過這兩人在背後無禮地議論在下與皇上,好在是方大人的親兵守著,若是其他嘴碎的人,這皇宮上上下下必定傳了個遍。皇上,留下這樣的人,始終是個禍害。」
「那兩人嘴巴確實多了些,醫術卻是頗得劉御醫真傳。」汐顏秀眉蹙起,有些為難該如何處理。若是殺了,恐怕劉姚慶有意見,她怕是要失了這麼個人才;若是不殺,她得防著這兩人以後會弄出些什麼亂子來。
總之一個字,煩!
「這事若果由朕來辦,恐怕不妥,倒不如交給劉姚慶來處理吧。」汐顏想了想,終是作了這樣的決定。瑞琛也覺得這麼作比較穩妥,亦沒有再提出異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