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佛渡有緣

翌日中午時分，終南山南麓的小鎮酒館吟仙居。

眾人商議過後，由我與雷緋找上狄青先趕往開封，而顏玉則和沈括同行，過幾天再離開隱世居。剛才一歇好馬匹，雷緋便按狄青留下的標記找人去了，留下我獨自在這裡喝茶等候。

我目光獃滯地用筷子夾起個小籠包，食不知味地咬了口，對眼前熱鬧的酒館氣氛不聞不問，腦子裡儘是道別時雪凝的動人神態。

「凌霄啊，你給孩子起的名字很好聽。」

「你喜歡就好。」

「雪凝知道你這次前往開封有心向聖盟復仇，但聖盟之內強者如雲，你千萬要保重，雪凝會在這裡等你回來的。」

「有雪凝這句說話，我一定會好端端地回來見你的。」

「你呀，要注意身份呀，你現在可是江湖中的前輩高手，可不要拿人家的身體胡鬧，有失甄前輩的風範。」

「咳咳，雪凝還惦記著這事兒啊……」

「還有……雪凝很喜歡這裡的平靜日子，會在這裡為寧郎和恩師立碑，每日陪伴他們左右。」

「你這麼年輕，孩子生下來之後，假如找到個好人家，就不要放棄機會，相信捲毛小子也不會想你為她守一輩子寡。」

「雪凝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雪凝心裡只有寧郎一人，不過……你倒是個例外……」

「我？」

「雪凝……覺得和凌霄你……有種非常特別的親切感……以後再說吧……」

說到這裡，美人兒羞紅了臉，就這樣飄然而去，害得我我一個人胡思亂想到現在。

又咬了一口包子。

百無聊賴間，耳際突然響起女子的呼救聲，我見周遭沒人有所動靜，才發覺應是自己和甄玉璇的功力結合后感官靈覺大增所致，當下功聚雙耳，搜索聲音的來源，果然更加清晰了。

「救命！不要啊！啊啊啊！」

聲音越來越細，說明她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趕緊放下銀兩，快步衝出酒館，急風一樣躍上瓦頂，往呼救聲逐漸消失的方向掠去。

耳邊破風聲大作，我驚喜地發覺自己此刻全力施展輕功，比以往快上至少一倍。

數個起落之後，我已經追到鎮子外的一處小樹林，那女子的聲音已止，不過幸好她已進入我的靈覺搜尋範圍，由於附近人煙稀少，所以我很快便確定她的所在，同時間，我還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估計就是那個劫持她的人。

果然，撥開一叢雜草后，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出現在眼前。那女的長得頗具姿色，只是面容憔悴，身上衣衫不整，顯已受驚過度昏迷過去了，而那男的竟是個身披袈裟的大和尚，身材健碩得嚇人，一手還提著柄單份量極重的雙刃巨斧，不用想都知道絕非易與之輩。

只見他放下巨斧，俯下身來，並開始對著那名昏迷的女子解袈裟，意圖明顯不過。

我忽然記起赴終南山之前，曾聽沈書生說那遼國的什麼邪佛派了兩名武功高強的弟子來中原搗亂，而且四處姦淫女子，想不到今日給我有幸遇上一個。

我心想自己雖好女色，但最多只會到青樓買醉，合法合理，而這禿驢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實施淫行，實在可怒，體內的逆陽勁力登時隨心而發，人如火鳳翱翔般朝他投去，半途中雙手運聚玄火掌破空劈下，務求先一步把惡僧逼離那女子，假若能夠一擊廢掉他那便更合我意。

「放開那個姑娘！」

一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精純的逆陽掌勁應運而生，瞬間化作紫紅火柱直射那惡僧的背門，甄玉璇的內力在經我以異能融合后，比預料中還要高出不少，和我源於陰神佩的純陰內力更是配合得天衣無縫。不過，直到這時我才發覺自己不但忘了施展無雙門的武功掩飾身份，發勁更沒有拿捏分寸，打出整整七成功力，萬一誤傷那可憐的女子，便闖大禍了。

「來得好！佛爺我好久沒遇上像樣的對手了。」

惡僧居然不躲不閃，甚至連頭也不回，僅以健碩得過份的虎背硬撼我全力施為的隔空一掌，逆陽掌力被他雄厚的護身氣牆所隔，頃刻消散無蹤。

惡僧轉過身來，上身僅剩一串佛珠，猶如鐵打鋼鑄般的精壯身型，整個人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佛寺門前護法金剛的獰猛形相，只見他面上稍微流露出詫異神色道：「施主使的是嶺南鳳家的玄火掌法，但內勁卻走玄陰路子，而且以女子來說，功力強得匪夷所思，實在有趣得緊，就讓佛爺與施主好好玩上幾手再說。」

我只覺怒火直衝心頭，斥罵道：「淫賊！」

話音未落，改系腰間的天水碧神兵靈蛇般抖出，並且在冰脈玄氣的灌注之下挺得筆直，以寒雪神劍勢疾取他的胸前穴道。我心想橫豎都暴露了武功，乾脆盡情施展，反正即便我打不過他，雷緋和狄青這兩個強援也會循著神佩之間的感應找到這裡。

不知道這惡僧是欺我乃女流之輩，還是對自己功力過分託大，在我劍招及胸之前的瞬間，竟以右手拇指點出，不緩不疾，直抵我劍鋒處，在我的眼中，這傢伙簡直與自殺無異。

藉助甄玉璇的強大內力和天水碧的神鋒，我自信這一劍已和當日在天都山上決戰岑萬里時有天壤之別，集寒雪劍勢的冰銳和森羅劍法的快疾於一身，幾可說是無堅不摧。

但如此強橫的一劍，卻被對手以一個指頭壓了下來，我感覺自己寶劍碰上的是另外一柄堅硬的兵刃而非凡軀，更被連帶而來一股精純無比的真勁反撲，令我急退三步才能將之驅散。

「***熊，佛爺的手指都快要凍僵了，施主使的定是魔門的冰脈邪功，不，劍勢中還摻雜了西域劍魔的森羅劍法招意，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不由得有點敬佩這惡僧的眼光，不過卻不代表我今日不辦了他，一彈手中青鋒，冷笑道：「說得出我下一招的名堂，我便告訴你。」

當我劍勢再次展開之時，冰脈和逆陽兩股內力已自丹田同時迸發，並且以爆破氣勁的獨特方式往劍鋒輸送，天水碧所過之處登時變成漫天花雨，這極具我本人風格的一式落花神劍勢，可是我這段時間冥思苦想所得，連雷緋看過之後都讚不絕口，我本想留待日後對付李殘夢的時候給他個驚喜，不過今日見這惡僧如此厲害，正好拿來祭旗。

惡僧這次終於動容，倒退三步，右手發勁隔空一扯，碩大的一柄戰斧如拿起串冰糖葫蘆般被他輕易提起，並且在身前盤旋飛舞起來，頓時勁氣橫空，形成一道堅厚的防線，擋下我驚天動地的一式神劍勢。

當然，我亦非吳下阿蒙，一輪百多劍的快攻之中，偶爾還是有數劍能夠突破他的巨斧，只不過這惡僧護體勁氣實在強橫，居然令我感覺如同擊打在金鐵之上，對他而言則是只痛不傷。

當我劍勢已老，惡僧即時展開反擊，重逾百斤的戰斧帶著強猛絕倫的勁風，居然不可能地在我眼前一分為二，同時從左右兩個方向朝我攔腰斬來。

那一瞬間，我清楚地看見這柄造型兇悍的雙刃巨斧上，刻有無數梵文和四個漢字。

「佛渡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