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驚喜不斷,接連而至的綁架
世君淼以她比素心璃高出數個段位的自制力控制住內心的波濤洶湧,做出一副稍受驚嚇的正常女孩反應,推上自行車跟著哥哥穿過「屍橫遍野」的少年們。
看到正躺屍的某個人還不忘給她使眼色,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同情與欣賞。
組織會記住你們的貢獻,絕不會讓你們的犧牲白費的,阿門。
「君淼,還不快點?我們要遲到了。」站在巷口的世君澤看她慢悠悠地在四仰八叉的人堆中移動,「別管他們了,直接過來。」
哎呀,這可不是我故意的,是哥哥說的。
於是少女心情略帶愉悅地推著自行車輪碾過某人的手臂——之前試圖觸摸世君澤臉的那隻。
這絕對不是趁機報復!
「我在對面等你吧。」世君澤看著妹妹「不忍心」的樣子,心想著時間還夠,於是穿過清晨時幾乎看不到人和車輛的人行道,在公路另一端等著。
樓頂上素心璃等一幫人視線跟著那個少年移動,眼見著那人越來越遠,恨不得直接從這裡跳下去。
「嘖,光照不行啊。」素心璃望望天空,陽光只能從雲間的縫隙撒下來一點,根本照不亮廣袤的天際。
對於這些如狼似虎的眼神,世君澤卻沒有任何察覺,神遊一般地望著空曠的公路。
這是一條只能勉強容納兩輛車雙向行駛而過的柏油馬路,沉積一夜的灰塵被早晨的微風揚起。
斑駁的人行道對面,只比他小一歲的少女推著自行車從稍顯逼仄的巷道中走出,和他對視上了一瞬間立刻一如既往地掛上輕鬆活潑的笑容。
是妹妹啊。
余光中似乎瞥見樓頂有奇怪的黑影,因背光的角度看不太清晰,是有人在那裡嗎?
算了,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麼?
我剛剛,好像想到什麼……
在從遠處逐漸逼近的貨車沉重前進的聲音中,世君澤的思維有半刻的斷裂。
但他只能略微困惑一下,那些不該存在的記憶與感情本能地沉入無可知的深處。
今天的天氣真好啊。他這麼想著。
這些雲很快就會散盡了,那時候太陽會很溫暖吧。
差不多第一節課開始時,就能感受到這樣的溫度了。
「下樓啦下樓啦,要去上課了。」樓頂眾人紛紛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趕在打鈴之前達到學校。
「唔……」素心璃還趴在圍欄上,價格不菲的手機被她拿在手裡,遠遠地偷拍不遠處的世君澤,大半個身體都在半空中,看得人膽戰心驚的。
「素姐,我們要走了。」旁邊的人只能連忙拉住她,避免這個作死的人真把自己作死了。
「馬上,等我再拍……嗯?」
世君淼剛剛走到巷口,恰好紅燈亮起。她只好停下來等待,雖然路上被沒有幾輛車,但在哥哥面前還是要好好表現,這些小細節也不能忽略啊。
長度不短的廂式貨車從左側駛來,轟隆聲驚碎了一片初晨的靜謐。一輛不起眼的麵包車也在這時從右邊開過來,厚厚的灰塵遮蓋了大部分車身,不知道這輛車多久沒洗過了。
世君淼滿心滿眼都是她哥哥,就連這麼短的距離都彷彿是一種煎熬。
而素心璃因從小長大的環境,提前半息直覺般的察覺到了什麼。因著不甚明朗的預感,她收回伸出的手,切回桌面想要給下面的少女發條信息。
但是來不及了。
就在兩輛車錯過的短暫時間,或許不足兩秒,大概是一秒多吧。
世君澤反應慢半拍地發現這輛灰塵撲滿的麵包車在經過自己時速度降低了許多,比思維表現更快的是身體的本能,他立刻就要後退遠離,卻被從突兀拉開的車門中伸出的手臂拽住。
這是一隻很強壯的手,來自某個經常鍛煉的成年男人,指間有著不常見的繭,那是握過槍的痕迹。
電光火石間,世君澤腦海內捕捉到一閃即逝的影像,並瞬間推斷出這人可能的身份——軍人?不會。保鏢?可能不大。是雇傭兵!
但是沒有用處,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阻礙在靈魂和身體之間,明明兩者都是頂尖的系統,卻無法兼容,那種無法控制的阻塞感再度湧上心頭。
沒有靈魂指揮的身體依然竭盡全力閃躲著,在絕對的綜合素質上甚至不輸給眼前的男人,但只能做到條件反射的神經輕易被戰場的老手抓住破綻。
世君澤被拉進了車廂,整個人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前後兩排座椅之間,後腦勺撞擊在稍硬的椅背上,沉悶的空氣撲面而來。
竟然沒有開窗戶。
他的思維不喜地倒騰了一會兒,但是因身體被制住而無力蜷縮著。
極好的視力借著並不明亮的光線掃過整個車廂,總共四個人。一個身材火辣但是手上露出的皮膚遍布傷痕的女人,移過來的視線像是看見腐肉的禿鷲;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帶著常年遊走在戰火中的硝煙氣息;最後一個在駕駛座上,看不清模樣,僅能憑藉呼吸聲判斷身體素質也不低。
後排的三個分別來自不同的國家,女人明顯有著非洲血統,另一個男人是白種人,大概來自米國,而最後一個才是黃皮膚的亞洲人種——就是他把世君澤抓上來的。
這一次……又是綁架?
時間不過過去了一秒左右,貨車駛過的振動感還在側邊,幾個雇傭兵狠狠地盯住少年,將他拽起,互相之間視線交錯。
世君澤沒有做無謂的反抗,看似一拉就開的老舊麵包車門上裝了特殊的開關裝置,沒有控制是打不開的。
他自認為還沒有手撕鐵皮的能力。
即使是業務經驗豐富的雇傭兵,也不可能對一個看似瘦弱的十六歲少年真有多警惕。而世君澤受制后乖順的態度也很是讓人輕心。
目標就在手裡,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任務完成的樣子。
將致人昏迷的藥劑注入世君澤的身體,看著他陷入沒有知覺的沉眠。
一切都非常順利。
殘餘的意識恍惚間聽到車頂上沉悶的碰撞聲,帶著什麼碎裂的清脆響聲墜到一邊,遠去。
在撐了遠遠超過常人應有的清醒時間之後,世君澤的意識終於消散了,他最後一個念頭,竟然是「今天的課又上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