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一個受害者
我把張死墨送回房間,他一沾床就睡死過去,怎麼都叫不醒,我知道他累慘了,雖然被好奇心折磨的挺難受很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幫他脫掉染血的上衣,清理乾淨傷口又重新上了葯,扒掉繃帶才發現那條刀傷很深,後悔沒勸他住院。
大炮今天晚上肯定不回來了,我一個人呆房間也沒意思,想了一下還是把電腦搬了過來,又打客房服務熱線叫了外賣。
張死墨時清醒時昏睡,可能是失血過多,他清醒的時候會喝很多水,我守著他也沒心情上網打遊戲,好幾個小時電腦熒屏的頁面都停留在如何照顧外傷病患。
八點多的時候他的情況好了些,吃了點東西又睡過去,後半夜開始發燒,說一些胡話,我餵了些葯和水給他,寸步不離守在旁邊,生怕一晃神這人就這麼過去了。最後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左手背一陣奇癢,下意識去抓結果摸了一手粘稠的液體,睜眼一瞧嚇了一跳,長包的地方中央出現了個圓孔,正不斷往外冒著液體,和血很像顏色卻淡很多,而且質感粘稠,散發著一股濃腥的味道。我想起司機之前說的那個中降頭術而死的外國人,心裡一陣恐懼,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拿了紗布藥水開始處理左手。
「你的手怎麼了……」
正心煩意亂處理那個肉孔,張死墨突然睜開眼朝我這兒看了下,我正要和他說手背的事,突然走廊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張死墨迅速爬起來,和我一前一後跑出房間,開門就看見大炮前女友在走廊慘叫,中年胖子仰面躺在自己房間門口,房卡落在半米開外的地方,他張著嘴眼珠子鼓脹脹的,攤著四肢像一隻被車碾死的癩蛤蟆,七竅流著黑血,已經乾涸了,身下還有一灘血也是黑色,不過因為量多還沒有完全乾掉。
我看著中年胖子青白的臉知道這人已經死了,張死墨蹲下用指尖沾了一點血,用手指捻了捻嗅了下沒有說話,我碰了碰他,他沒有搭理我,單手發力把中年胖子翻了個過兒,中年胖子的后腰血糊糊一片,短袖因為血的關係和脊背粘在了一起。張死墨把他後背的衣料揭開,只掀了個角兒,我瞄見中年胖子的后腰有一塊巴掌大的爛肉,密密麻麻的肉孔組成蜂窩的樣子,這些血就是從他背上的傷口流出來的……
無法形容這種感覺,想起左手背的肉孔,我的身體不自覺發抖,之前的士司機說那個外國嫖客的事我還當故事來聽,但現在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在我面前,想到十幾個小時前他還和我打過招呼,我一陣顫慄……
我很害怕,我知道中年胖子的死因,那塊巴掌大的爛肉四周都是抓撓的痕迹,這麼匪夷所思的傷口除了降頭術無法解釋,不過我不明白,中年胖子就是一個普通人,為什麼會中了降頭,其實不止他,還有我的左手背,還有大炮……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接二連三發生的事太震撼,大炮前女友已經停止呼叫,不過因為太害怕一直在哭,越來越多的客人被吵醒,咒罵著開門,最終罵聲都變成尖叫。旅行社的工作人員最先鎮定下來維持秩序,有人報了警,警察很快趕到現場逐個做了筆錄,做完已經是凌晨5點多,我驚魂未定一直想著左手背的事,警察的多半問題都是張死墨幫我回答的,大炮那色胚不知道野去哪了現在還沒回來,警察走時帶走了中年胖子的屍體,旅行團被要求取締一切安排,所有人這幾天都得呆在酒店,警察走後各自回房,我被張死墨拽回他房間。
大炮前女友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剛剛做筆錄我在她旁邊聽的一清二楚,她說自己半夜起夜聽見外面有特別奇怪的聲音,以為是男朋友回來認錯,從貓眼朝外望門外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因為她一個人在房間里有些害怕,所以並沒有開門出去看,那聲音響了有二三十分鐘突然安靜了,她覺得特別奇怪才開門出來的,結果就看見中年胖子癱在他房間門口,張著嘴眼珠子都快膨出眼眶,她嚇得尖叫起來,我和張死墨才從房間跑出來……
我的腦子一直浮現著中年胖子後背那巴掌大的詭異傷口,身體不自覺發抖,張死墨把我按在椅子上,雙手壓著我的肩膀居高臨下看著我,不停叫著我的名字強迫我鎮定下來,我作了幾次深呼吸,這才安靜下來。
「你的手怎麼了?」
張死墨的目光鎖著我藏在背後的左手,輕輕蹙了下眉。我有點害怕把手拿出來,剛剛親眼看到中年胖子的屍體,我很害怕面對自己身上類似的傷口,它剛剛我看見時已經是一個肉孔,再看,會不會已經變成了兩個?或者更多?
我確定這東西惡化的速度很快,因為十幾個小時前我才見過中年胖子,他和我一樣在抓撓,我確定那時候他后腰的情況還沒有那麼糟,就十幾個小時,再見他卻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把手給我看看……」張死墨看到我的反應,似乎猜到了什麼,放柔了聲音,「也許事情還沒有那麼糟……」
我顫抖著伸出手,張死墨揭開紗布,瞄了一眼傷口,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我。
「很糟糕是不是……」我的聲帶不自覺顫慄,大腦一片空白,「很快我……就會和他一樣……是不是……」
張死墨搖了下頭,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說出口,「不一樣,的確是同一種咒術,但你手上的……和他有區別……」
我看他似乎也說不清楚,疑惑地望著自己的左手,傷口還是剛剛的樣子,除了那個圓圓的肉孔似乎又變大了一點,也沒有發展成別的樣子,但肉孔的形態確實和中年胖子后腰的傷口一樣,更確切點說是他傷口中一個「蜂房」的放大版……
對,蜂房,不過形狀不同,我手背上的是邊緣光滑的圓形肉孔,蜂房則是六邊形……
「再說一遍你的名字。」張死墨這麼對我道,「現在針對你的情況有兩種推論:一是你對下咒的人有什麼特殊意義,所以他沒對你下殺手,二就是……」
「就是什麼?」
我理不出頭緒,我就是一個平凡的學生,怎麼會和什麼咒術扯上關係,而且我朋友圈那麼清白,肯定不會認識什麼「世外高人」啊!
「二就是你自身……」張死墨望著我目光疑惑,他這種表情的時候,其實目光非常犀利,我被他盯著感覺自個像被放進了X光機,被看了個對穿,「二就是你本身體質特殊,能夠自行緩解咒術……一般這種人,最常出現在特殊的家庭里……還是剛剛的問題,你上回說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特殊家庭?我當時聽他這話就想起我那做風水師的爺爺,不過這都是隔代的事兒了,我怎麼會有什麼緩解咒術的特殊體質……然後……還緩解成了這樣?
「我叫梅堅仁。」我道,「如果你說的特殊家庭……風水先生也算的話……我爺爺的確是上世紀三十年代我們老家那片很有名氣的風水師,他叫梅念平……」
張死墨聽到我爺爺的名字愣了一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我,「梅啟三春開滿枝,念冬飛雪花先知,平生不求多富貴,家興業興何所痴。你家……風水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