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本家凶信
佘錦怒氣起來道:「阿姐,我找那媒婆算賬去。」
「小錦,莫去,姐姐當年自己做主與佘家本族斷了關係,可我畢竟是佘家養女不算佘家人,若是你願意的話,姐姐可以讓你再入佘家本族,這樣日後你也有個家族保障,現如今那些人不敢打茶莊的主意了。」佘笙對著佘錦說道。
佘錦搖搖頭道:「阿姐,那年我雖小,可我還記得他們霸佔我家茶園時的嘴臉,本家我是不願意再回了的。」
「現今佘家當家的是你堂哥,過幾日是老太爺的壽辰,他親自來道歉邀請過好幾回,佘開行看著是個不錯的兄長。」佘笙也要為佘錦日後做好保障了,鍾大夫說無礙,她卻知道應該也是撐不過這個冬日了。
「小姐,門口來了一個媒婆,來提親。」小梨跑進來說道。
佘笙好奇問道:「王媒婆約好的是明日,宋媒婆剛走,這紹興城中除了她們兩位還有誰會來給我們家做媒?」
「問了,說是杭州城裡來的,魏知府的夫人陪著來了的。」小梨急忙說道。
「知府夫人?那請她們在大堂稍坐,叫小蘭過來背我下樓。」佘笙吩咐著,「用最好的茶葉。」
她是想要給佘錦找一個官宦人家的兒子,這樣才能保她衣食無憂。
知府夫人陪著過來的,想必這官也是有點大了的。
佘笙坐著輪椅進了大廳,知府夫人都對來人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
那媒婆可真是貴氣的緊,那衣服料子是江南名貴至極的錦緞,連她都只能搞來一匹,而這媒婆從裡到外都是這料子。
「想必這位就是錦姑娘了?」那媒婆見到輪椅之上的佘笙,忙起身相迎。
佘笙露著生意場上的假笑,語氣淡漠著說道:「夫人,我是佘笙,這位是我的妹妹佘錦。」
「這不對呀,不是叫佘錦的啊,蓮花,你可莫要誆騙我,這事可不同尋常吶!」那貴氣的媒婆直直衝著知府夫人叫著她的閨名。
「夫人,我哪敢誆您啊,您不是要找一壺茶坊的坊主嗎?這位就是,是叫佘笙。」知府夫人低頭恭敬地說道。
那媒婆上下打量了一眼佘笙,問道:「請問坊主可有見過蘇年錦?」
「未曾。」淡淡的語氣,彷彿是真的沒有見過,佘笙心裡暗想這她怎麼知道蘇年錦的。
「那定是我搞錯了,蓮花,好生地替我向坊主道歉,我再回杭州城去問聲清楚。」那媒婆匆匆離開。
知府夫人也欲離開,卻被佘笙叫住。
「夫人且慢,方才那位夫人是?」佘笙問道。
「那位是杭州城的知府夫人,是當朝皇后的妹妹。」蓮花小聲地說道。
佘笙瞭然,怪不得看起來如此富貴,可她怎麼會知道蘇年錦的?這等身份的女子不該知道蘇家的庶女才是。
這段事情佘笙還是選擇忘記,過了幾日,寒冬到底還是來了,天氣越發的陰冷,來茶坊的也少了些人。
佘笙里三層外三層地穿了不少,由著小蘭推著輪椅來到一壺茶坊。
茶坊中的蘭花她是細心打理的,就算沒有客人,這暖盆也是少不了的。
大廳之中,不少文人在議論著。
「聽說左相大人來我們紹興城了!」
「這定是道聽途說,左相大人弱冠年華當上了丞相,與蘇通平起平坐,又是當朝國舅和公主的兒子,怎會來我們這小地方?」
「是啊,聽說左相大人文采斐然,若是真來了,我等定要討教一番。」
佘笙聽著,長安朝堂之事真是難以揣測,這顧延以前聽人說起過,在宮宴中曾替太子擋下過一杯毒酒,深受陛下和皇后還有公主喜愛,沒有想到未死竟然還當上了左相。
「聽說佘坊主是從長安來的,坊主可有幸得見過左相爺?聽說他容貌俊美地連女子都羞愧。」張秀才問向佘笙。
佘笙以前在蘇府上過私塾又看過蘇府裡面的藏書,文采肯定不會比這些江南才子來的低,有時候作詩她會勝上一籌,這裡的文人也不輕視她。
「天之驕子,哪是說見就能見的,我在長安不過是幫著義父賣賣茶葉而已。」她說道。
「坊主說的也是,那般的人物真的不是我們平民可以見到的。」張秀才訕訕說道。
五娘蓮步輕移地過來替他們斟茶道:「要我說這左相大人要來了我們這邊,全城的姑娘怕是要瘋魔了,這左相二十四的年紀可還沒有娶妻呢!」
「五娘,這你是不是也要瘋魔了啊?」張秀才嬉戲道。
五娘是茶坊的掌柜的,她與這些人是相熟了的,與他們一起開著玩笑。
佘笙由小蘭扶著,漸漸地上了二樓。
聽到底下不少文人替她可惜著她的那雙腳。
「站起來的時候是多麼風姿綽約,一點都不像是商戶,可惜了了。」張秀才道,文人之間多少有些愛才的,這佘笙有才華,卻在冬日裡不能行走,他們自然覺得可惜。
佘笙到了二樓,便用了輪椅,進了首等的包廂。
門外的牌子寫著是無客,她便也就進去了,來看看她精心料理的蘭花。
這蘭花邊卻有一根銀簪,這銀簪她記得,是她落在花月樓的那一根,晴丹來紹興了?不可能,若是她來了總會只會自己一聲。
「小蘭,去問下五娘這包廂先前哪位來過?」佘笙摸索著簪子。
小蘭飛快地下去問了些,回來答道:「小姐,五娘說了,是兩位貴人,南王世子領過來的,特地要了最好的茶葉。」
「好。」南王世子領過來的,那怕是長安人了,自己已是將死之軀,這長安還有哪位貴人會對自己感興趣呢?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已經是夜深。
還未上樓,門房就匆匆來報,族中來人了。
佘笙便道:「讓其進來便是。」
「東家還是出去吧。」門房垂頭道。
佘笙瞭然了幾分,佘家老太爺過幾日就是壽辰了,但幾月前就有傳出身子不大舒服的言語,怕是不行了。
裹緊了腿間的毯子,她出了院子,門外是一個佘家的族人。
穿著一身白,旁邊有一把傘,傘頭朝上柄朝下。
是凶信。
連佘老太爺都熬不過這個寒冬,竟在年前就駕鶴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