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越獄
你要怎麼帶我走?」顧念覺得自己明知故問。
「那你先回答我,你想不想走。」
顧念覺得一言難盡,自己內心深處有個聲音每天都在呼喊,「我要自由,我不屬於這裡」。可選擇的機會放在眼前了,她並非沒有一絲猶疑。
程君銘嗅出了顧念的遲疑不定,她應該不是貪戀這裡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舒適,那她放不下的還有什麼呢?
程君銘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要想了,跟我走吧,待在這裡你已經沒辦法自圓其說了。」
是啊。原本楚承澤給顧念披上的謊言,只是個非常模糊的外形,如今程君銘都被牽扯了進來,她不再無根之人,在這裡要如何自處呢?
「我跟你走。」
程君銘拉著顧念悄然逃離這觥籌交錯,歌舞昇平的繁華之地,朝著楚家大門走去。
楚承澤雙手環抱,像座沉默的巨塔一樣站在那裡,黑暗更加重了他身上陰鷙的氣息。
「沒有我的允許,你一步都不能邁出去。」
「楚承澤,你不要太過分,剛才顧念差點被你撒的謊害死。現在大家都知道她是我表妹了,你怎麼還想強行把她留在楚家。」
「我知道怎麼和我爸媽解釋,不勞你費心。總之顧念不能走。」
顧念此刻是楚承澤眼中的逃兵,還被抓了現行,她因此完全都不敢和楚承澤對視。
「求求你……求求你放我離開這裡。這不是我的世界,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顧念聲若蚊蠅。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向楚承澤要求。
「那你告訴我,你的世界在哪裡,我可以延伸我的世界,把你的世界裝進來啊。」
程君銘和顧念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個楚承澤,語帶哀求的楚承澤。
「我欠你的回還你的……請你……」
「我不要你還!我不想你還!你還給我我也不要!
你這個傻女人,你還是不懂嗎?
我要你安安心心拿著我給你的東西,和我在一起。我只要你留在這裡,別的一概不要。」
這一刻,楚承澤終於,終於交出了自己的心。
顧念雙手捂住耳朵,楚承澤的話,他說的每一個字,還是鑽了進來,像針一樣扎著她。
程君銘不忍猝視這一幕,他把手搭在顧念肩頭,想給她一絲勇氣,推著她往前走。
誰知經過楚承澤身邊時,他突然像憤怒的野獸一樣撲了過來,一拳打在程君銘的鼻子上。程君銘沒有防備,當下就被掀翻在地,血止不住地流下來,把他胸前的衣服也染紅了。
這一拳讓顧念一下子就和程君銘同仇敵愾起來,她攙扶起程君銘,像座山一樣護住他,不許楚承澤再靠近半步。
楚承澤知道自己做錯了,他的衝動和狂妄擊徹底碎了他挽留顧念的意願。
顧念雖然沒有說她一句,卻連最後一個眼神也不留給他了。他知道顧念的世界,又對他關上了門……
突然,從楚宅里傳出聲嘶力竭的喊叫聲劃破了天際。
「救命啊,老爺不好了,快來人啊……」
楚承澤聞聲而動,像離弦的箭一樣狂奔而去。顧念愣了幾秒鐘,隨即拔腿就跑,程君銘也緊隨其後追了上去。
楚承澤和顧念扒開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看見楚老爺扶著胸口仰在椅子上,臉色蒼白,表情十分痛苦,豆大的汗水滾落下來,青紫色的嘴唇緊緊咬在一起。
楚太太在旁邊不停呼喚他的名字,老徐手裡握著藥瓶,急得直跳腳,大家都慌了神,不知道怎麼辦。
「張醫生呢?快去叫他啊!」
老徐支支吾吾,「張醫生休假去了。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說還有十分鐘才能到。怎麼辦呢少爺?」
「不等了,快叫司機。」說完,楚承澤準備抱起父親。
「不行,你不能動他!」顧念趕緊攔住了他,「楚老爺是不是有心臟疾病?」
「是的,老爺有慢性心臟病,服藥好多年了。」老徐給顧念看手上的藥瓶,「不舒服的時候老爺就吃這個葯。可剛才老爺說心痛,又突然嘔吐出來,連水都喂不進去啊。」
「啊!怎麼辦,老爺好像沒有呼吸了……」楚太太已嚇得花容失色。「快來人想想辦法啊!」
「大家退後,全部退後!」顧念突然朝眾人發號施令,不由分說地把人群圍成的圈子往後推,騰出一塊更大的區域。
「你,還有君銘,過來搭把手,把楚老爺抬到這裡,平躺下來。注意一定要輕輕地!」
楚承澤和程君銘按部就班后,顧念跪在地上,鬆開楚老爺的領帶,並把上衣紐扣解開來。
「去找個墊子,把楚老爺的腳墊高一些。還有拿杯水來。」
顧念讓楚承澤慢慢抬起楚老爺的頭部,捏開他緊閉的嘴,用水稍稍清洗了下他的口腔。然後恢復成平躺狀態后,顧念對楚老爺施以人工呼吸。
她嬌小的身軀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去按壓楚老爺的胸口,頭髮鬆散了,因汗水貼在臉頰上,她也無暇顧及了。
她雖然曾系統地學過急救方法,但從沒實戰過。只好竭盡多能去做,心裏面禱告能出現奇迹。
終於,楚老爺像溺水人浮出水面,猛然間大口呼吸起來,臉色也稍稍得到了舒緩。
顧念又托起他的頭,把藥丸餵了下去,此時門外響起了救護車的鳴笛聲。
顧念這才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
醫護人員帶著急救設備奔赴到現場,迅速帶走了楚老爺。
楚承澤也趕緊帶著母親跟了上去,會望顧念一眼,程君銘也正小心翼翼攙著虛脫的她,走出楚家。
楚老爺在醫院的ICU病房觀察了一夜,最終脫離了危險。
醫生的說,幸好最初的搶救工作做得及時到位,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以後務必要靜心修養,不能激動和勞累了。
楚承澤走出醫院的大門,天以蒙蒙亮了。他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一樣,內心依然很后怕。死神剛才光顧了楚家,他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顧念的話,父親可能看不到今天的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