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張讓作死來索賄 建功立業往冀州
皇甫嵩在動身前,已寫好了捷報,敘了諸將之功,派人快馬露布送去京師,到了博平,他召集諸將,設宴為他們慶功。宴后,他單獨留下了周澈,笑道:「皓粼,真是辛苦你了,我聽何校尉了,你兩人這一路配合默契,他對你讚不絕口啊。」「何校尉」即是那個北軍的郎將。
周澈謙虛地道:「何君謬讚了,這是澈的本分。」
皇甫嵩把周澈單獨留下,是因為自知遣派三路人馬渡河有分周澈功勞的嫌疑,周澈雖一向謙虛恭謹,但畢竟年輕,年輕人難免年輕氣盛,他擔憂周澈會對此不滿,別叫因此做下什麼錯事了。他很看好周澈,所以不想因為這點事兒導致周澈日後犯錯,此時見周澈態度良好,所之話不像是假話,心中欣慰,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笑道:「哎,歲月不饒人啊,想當年老夫年輕之時,一人可獨飲五石,今日宴上只不過稍微多喝了兩樽,這會兒頭有點發矇昏沉。」往帳外望了眼,天色尚早,他示意周澈近前,一手扶住周澈,一手按住案幾,撐身站起,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周澈應道:「是。」見皇甫嵩臉露倦意,心道,「剛才酒宴上他並沒有喝太多,與其是酒後頭沉,不是是身心疲憊。」皇甫嵩率數萬步騎,出平黃巾,壓力很大,特別是在冀州、南陽的戰事都不利於漢兵的情形下,可以,他一個人肩挑了整個大漢的安危。
周澈扶著皇甫嵩走了兩步。快帳篷口時,皇甫嵩把手抽回,整了下衣冠,再按住佩劍,挺直腰桿,這才走出了帳篷。他是一軍之主,沒有外人時可以顯顯疲憊之態,但在兵卒面前卻要保持威嚴。他一走出帳篷,帳外的兵卒皆行軍禮。
皇甫嵩仰臉望了望立在帥帳前的中軍將旗,藍天白雲,將旗飄展。他收回目光,笑著對行禮的兵卒們揮了揮手,道:「都免禮吧。」對從在身後的周澈道,「咱們去望樓上看看。」周澈應諾,陪著他來中軍望樓,兩人登上。望樓高數丈,登臨其中,居高臨下,顧盼左右,視野頓時開闊。清風徐徐,遠處博平城牆高聳,四面田野麥綠。
皇甫嵩觀望多時,道:「這大好河山。」
「是。」
「皓粼,卿家汝南冠族,天下名門,卿應知這天下之勢。」
「督帥說的是?」
皇甫嵩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道:「我在白馬的時候,京城來了一位客人。」
「客人?」
「是張常侍的門客。」
張常侍,即是張讓了。周澈心頭一沉,心道:「張讓的門客?莫不是有什麼蹊蹺?」口中應道:「噢?」問道,「張常侍為何遣門客來見將軍?可是聖上有密旨么?」
「聖上沒有密旨,張常侍倒是有封『密信』。」
周澈問道:「什麼密信?」
「張常侍向我索錢五千萬。」
周澈呆了一呆,道:「索錢五千萬?」
「張常侍信中:知我討賊所獲甚多,故求私錢五千萬。」
「這,這……」
皇甫嵩帶兵在外,為漢室「討賊」,張讓卻派人來索賄,這未免也太令人驚訝、氣憤了,要知在幾個月前,王允才剛揭發了張讓與黃巾有書信來往。張讓當時又是向天子求饒,又是自請處分,沒想那邊才把天子糊弄過去,這邊又明目張胆地向皇甫嵩索賄。
周澈心道:「這是白痴呢?還是作死呢?五千萬...」這種舉動、作為不明顯是在給自己拉仇恨值么?也難怪後來袁紹把宮裡的宦者殺了個乾乾淨淨。
他從吃驚里回過神來,道:「督帥浴血擊賊,張常侍卻開言索賄,誤國者皆此輩也,實在可恨。」這時望樓上沒有別人,只有皇甫嵩和周澈兩個,皇甫嵩的從父皇甫規是出了名的心向黨人,皇甫嵩對黨人、士族也是十分厚待,故此周澈可以坦言無忌,不必隱藏心中想法。
皇甫嵩道:「此輩閹宦,天下皆知其惡,而天子寬仁念舊,卻始終不忍棄之。皓粼!黃巾雖勢大,疥癬之疾,這亂政的宦者才是我大漢的沉痾痼疾啊!張、趙諸宦一日不除,我大漢一日不得安寧。算平定了黃巾之亂,日後怕也會又有別的變亂!」
「督帥英明。」周澈頓了頓,看了看皇甫嵩的面色,問道,「不過話回來,張、趙諸宦雖為我大漢之疾,但卻深得天子信用。督帥,張常侍索錢五千萬,這錢?」
「斷不能給!」
周澈點了點頭,不再話。皇甫嵩豈不知不給張讓這五千萬,張讓必會在天子耳邊搬弄是非,可若把這錢給了卻必會遭天下士子唾棄。一邊是獲罪於天子,也許丟官身死,一邊是被士族唾棄,身名俱裂。漢人重名節,皇甫嵩寧願選擇前者,也絕不會選擇後者。
完了這件事,皇甫嵩把話題轉回,道:「所以我剛才對你講,皓粼,卿出身名族,應知天下之勢。」
「督帥請。」
「你剛過而立之年,適逢黨錮之解,前程遠大,不知你對你的將來有何打算?」
周澈心道:「我對我將來的打算自是刺史、州牧爾。」心裡這麼想,因為搞不清楚皇甫嵩的意思,話卻不能這麼,他道,「對將來的打算?澈還沒有想這麼遠,澈只想快點平定黃巾,還百姓一個安居樂業。」
皇甫嵩笑了一笑,道:「『還百姓一個安居樂業』。好,好,得好。可是皓粼,百姓怎樣才能安居樂業?只平定了黃巾可以么?」
「澈愚昧,請督帥示下。」
「這兒沒有外人,只有你我,我對你明言吧。」
「是。」
「皓粼,我很看好你。你在幽州、并州之事我尚不清楚,但是在汝南西華一戰,我觀你在前陣破賊,英武躍馬,所向無敵,非常喜愛,當時我了一句話,你可知是什麼么?」
周澈心道:「當時我在前邊殺賊,又沒在你身邊,怎能知道?」恭謹答道:「不知。」
「我當時:『將來定邊討賊安漢室者,此子乎』?」
「定邊討賊安漢室?」周澈心道,「這是何意?」
皇甫嵩轉過身,對周澈道:「朝中政局如此,你年輕,沒必要牽涉其中,昔年班超投筆從戎,慨然而言:『大丈夫無他志略,猶當效傅介子、張騫立功西域,以取封侯』,今北疆的羌人常常作亂,禍害邊郡百姓,甚至擾亂北國,皓粼,以你的智勇才幹,如果依然在邊疆,定能安定一方,上為天子解憂,下,則亦能使北地百姓安居樂業。」
「你知道我是安定人,也知道我家世代將門,在涼州、在安定也算是頗有聲望,至今還有不少吾祖、吾父、吾從父的故吏在邊郡為吏、為將,你如果繼續擔任度遼將軍的話,我會寫信請求他們幫助你的。」
皇甫嵩的曾祖做過度遼將軍,祖父做過扶風都尉,父親做過雁門太守,從父皇甫規更是當年的天下名將,和皇甫嵩的曾祖一樣也當過度遼將軍。皇甫氏在內地可能不如荀氏、袁氏、周氏等中原士族的名望,但在邊地是很有威望的。如能得皇甫嵩的提攜、相助,倒的確是可以加快一些周澈在邊地站穩腳跟的速度。可雖然如此,周澈對此還是沒有什麼底兒,他心道:「西涼鐵騎名動天下,羌人勇士悍不畏死,若能在邊郡站穩腳跟,確是可以組成一支強軍,可距董卓之亂沒幾年了,我還來得及么?」他知道皇甫嵩是愛惜他的才華,故此想讓他遠離朝堂是非之地,可這份好意他一時卻難以下決心接受。
「督帥美意!澈不知....此事澈以為還是等朝廷定奪吧。」
皇甫嵩似是看出了他的為難,笑道:「黃巾雖大勢已去,但南陽張曼成余部仍擁兵甚眾、冀州張角仍未兵敗,我部已定東郡,接下來要不去南陽、要不去冀州,很可能會去冀州,你現在不用答覆我,等徹底平定了黃巾之後再不遲。」
「是。」周澈感激地道,「督帥厚愛,澈惶恐,不知何以為報。」
「你不用報我,日後不管你留任內郡也罷,出任邊地也好,又或者入朝也行,不管怎樣,只要時刻記得上報天子、下安黎民,我滿足了。」皇甫嵩可真是一個忠臣,他明知天子昏庸,要不也不會勸周澈繼續出任邊郡,可饒是如此,對漢室的忠心卻仍是不改。
對這樣的人,周澈先很敬佩,其次則為其不值。這些話,他是不會對皇甫嵩的。兩人在望樓上私談,不覺暮色將至。皇甫嵩乃一軍主將,軍務繁忙,不能在望樓上多留了,與周澈下樓,遙見縣中百姓成群結隊地從縣外歸來,隱約看當先而行的是個巫祝,皇甫嵩頓下腳步,嘆道:「為吏一方,造福百姓,去任后被百姓懷念,築祠祈禱,名留後世,為世人贊,做官應如此。」
周澈望了眼,道:「是啊。」和東阿一樣,博平也有淫祠。東阿淫祠供奉的是個石頭人,博平的淫祠供奉的則是劉虞。劉虞曾在博平為令,「治正推平,高尚純樸,境內無盜賊,災害不生,時郡縣接壤,蝗蟲為害,至博平界,飛過不入」,深受百姓愛戴,因此離任后被百姓築祠奉拜。
……
東郡已定,皇甫嵩停駐博平,等待朝中旨意。
六月中旬,聖旨傳,令皇甫嵩討冀州。
聖旨下來的第二天,皇甫嵩召集諸將,於帥帳軍議。
軍議沒什麼好的,聖旨里講得明明白白,令皇甫嵩必須在五天內動身西入冀州。朝廷催得這麼急,卻是因為冀州的戰事陷入了僵局。
冀州的漢兵本是以盧植為將,盧植剛開始打得很順,自入冀州,「連戰破賊帥張角,斬獲萬餘人」,可在張角等走保廣宗后,兩邊陷入了僵局。黃巾軍不擅野戰,守城卻沒問題。廣宗城牆高厚,城中黃巾兵多將廣,難以強攻,因此盧植「築圍鑿塹」,用出了圍困之計。天子遣黃門左豐來督戰。黃門品秩不高,六百石,可卻是皇帝身邊的親近人--也是皇帝的密探,「掌侍皇帝左右」、「關通中外」。可這左豐是貪濁之人,盧植帳下的親信建議盧植「以賂送豐」,盧植與皇甫嵩一樣,堅決不肯行賄。左豐千里迢迢地跑一趟,什麼好處也沒撈著,回京師進讒言,對天子:「廣宗賊易破耳。盧中郎將固壘息軍,以待天誅。」天子大怒,遂檻車征盧植,改用董卓為將,攻廣宗,臨陣換將本是大忌,董卓雖名震西州,卻也不是百戰百勝的,結果不克,打了個敗仗。
剛好這個時候,皇甫嵩平定了東郡。
朝廷無奈之下,只好再令皇甫嵩西入冀州,接替董卓擊張角。
這其中的曲折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儘管皇甫嵩麾下的諸將多多少少都聽聞了些,但當眾說出來除了徒然傷士氣外並無半點用處,所以皇甫嵩沒有說這些內容,他只是向諸將傳達了天子的旨意,大略地介紹了一下已知的冀州黃巾賊的情況,安排了一下各部行軍的次序和路線后,結束了這次軍議,最後他為了振奮士氣,按劍起身,環顧帳內,慷慨地道:「前天我接軍報,朱將軍與南陽秦太守合兵,攻復南陽,連戰連勝,已斬張曼成。南陽之賊離覆滅不遠了。天下黃巾,三分在潁、汝,兩分在南陽,此三郡賊兵一滅,剩下的只有冀州張角了。《韓非子》云:『一手獨拍,雖疾無聲』。張角雖擁眾固守,負隅頑抗,但只是垂死掙扎,已然不足為慮,待我大勝之軍合彼冀州之兵,以此擊之,滅之不難!諸君,建功立業在冀州!」
只聞得帳中「嘩嘩嘩」一片甲衣摩擦之聲,諸將盡皆離席起身,躬身按劍,齊聲道:「建功立業在冀州!」
皇甫嵩奉旨入冀州,對他麾下的漢兵來說或是建立功業之良機,然對冀州黃巾來說則將會是滅頂之災。張角兄弟是巨鹿人,因此冀州黃巾的主力現就在巨鹿郡,其中張角、張梁兩人統十餘萬黃巾精銳在巨鹿最東邊的廣宗,張寶統十萬眾在巨鹿最北邊的下曲陽。
東郡、巨鹿郡分屬兩州,然相距不遠,從漢兵所在之博平至張角、張梁所在之廣宗,其間只隔了一個甘陵國,相距不到兩百里。皇甫嵩開過軍議,漢兵動了起來,將校組織部隊準備出征,文吏分赴鄰近諸縣征納糧秣。五天後,一切準備妥當,全軍開拔。
出博平縣,向西行四五里,即出東郡界,入冀州甘陵國。
甘陵國本為清河國,末代清河王劉蒜自殺國除,梁冀惡清河之國名,乃改名甘陵,梁太后立安平孝王之子為甘陵王。甘陵國內有一大姓,即後世鼎鼎大名的世家大族清河崔氏。不過在當下,清河崔氏尚遠未有後世之名,雖然自其始祖西漢初年的東萊侯崔業以來,其族人歷代出仕漢室,冠冕相襲,常為兩千石,並有好幾個被封侯的,但也就是在甘陵國、在冀州頗有聲望。崔氏真正地名聞天下,躋身入天下名族的行列是從崔琰、崔林兄弟始。
周澈後世讀書,讀過崔琰之名,略知其事迹,現在的崔琰還沒有成名,他「性頑口訥,年十八不能會問,好擊劍,尚武事」,年輕時頗有遊俠習氣,今年剛加冠不久,還沒有開始折節讀書。崔林是崔琰的從弟,后雖為曹魏司空,並開了「三公封列侯」的先河,然其「少時晚成,宗族莫知,惟從兄琰異之」,此時亦尚默默無聞。
周澈對崔琰挺感興趣的,記得他是漢末三國時一個有名的美男子,很想見見他年輕時的樣子,不過兵事要緊,卻是無空去造訪崔家了。甘陵是個小國,國內只有七縣,崔氏在東武城,並不在漢兵行軍的路線上。實際上,從博平去廣宗,中間只需要經過一個縣城:即甘陵的國都甘陵縣。
說起甘陵縣,後世倒是出了個名人:武松。
行軍到甘陵縣外,天色將暮,皇甫嵩傳下令來,命三軍停駐,在此歇夜。軍令如山倒,一聲令下,數萬步騎停下了步伐,分出巡邏之部,餘下的就地築營。
六月下旬的天氣很炎熱,行了一天的軍,周澈汗流浹背,滿面塵土,從馬上下來,原勤、左桓指揮著親兵從遠處的小溪里舀來清水,請他洗沐。周澈瞧了眼,強自按住以水沖身、涼快涼快的衝動,說道:「兵卒還在築營,我怎能先來洗沐呢?放到一邊兒去吧。」令原勤,「你帶幾個人去溪邊,再取些水來,送去傷營,供傷卒清洗。」
連經鏖戰,周澈部下傷員不少,重傷的都留在了博平,輕傷的隨軍而行,周澈將他們獨編為一部,處處優待。
原勤接令,自帶人去了。
荀攸、桓玄從軺車上下來,搖著扇子來到周澈身邊。天太熱了,軍中不少將校、文士都沒有騎馬,而是乘車行,原勤、左桓也建議過周澈不如乘車,但被周澈拒絕了。欲得將士效死,平時要與將士同甘共苦,何況再則說了,一軍的主將皇甫嵩尚且騎馬,何況他周澈呢?
桓玄不拘小節,敞著胸膛,一邊抹去額頭的汗水,一邊拿扇子使勁地搖,抬頭望了望天空,萬里無語,雖暮色將至,落日依然熾烈,曬得人頭暈眼花,他說道:「這天可是越來越熱了啊!」轉望周圍。
皇甫嵩選的駐軍之地正在野外,四面都是田野,甘陵縣城在西北方向,由此地可遙望見之。桓玄眯著眼望了會兒,說道:「那是城牆塌了么?」
周澈、荀攸遠望之,遙遙隱見甘陵縣的城牆短缺了一截。冀州是張角的大本營,在皇甫嵩來前,甘陵國也起過黃巾。荀攸說道:「路上聽說前兩個月這裡的黃巾鬧得很兇啊,連甘陵王都被他們擒獲了。」
路上聽沿途的百姓說,兩個月前,甘陵黃巾攻破了甘陵縣城,抓住了現任的甘陵王劉忠,不過很快就又把他釋放了。現在也不知道這劉忠逃去了哪裡。
「說來也怪,我等一路行來,怎麼不見一個黃巾賊子?」周涌、徐康也走了過來,徐康插口說道。
徐康也是熱得一頭汗,瞧了瞧桓玄敞胸露懷的樣子,他頗是心動,想學一學,不過在又看了看雖然熱得一身是汗但仍然披甲帶劍、穿戴整齊的周澈,卻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桓玄拿扇子打了下徐康的頭,笑道:「季業,你怎麼一會兒聰明、一會兒愚笨?還用說么?這甘陵的黃巾當然是就被張角召去廣宗了。」盧植統數萬步騎入冀州,連敗張角,張角退居廣宗,為了抵擋盧植帶的漢兵,早就把鄰近周邊諸郡縣的黃巾大多召了過去助陣。
徐康恍然大悟,聞得桓玄提起張角,他說道:「對了,桓君,我昨晚聽你說李廣和張伯路之亂,說張角與他倆可謂是一脈相承,正說到這裡,你卻被主公喚去了,沒把話說完。……為何你說張角與李廣、張伯路一脈相承呢?這黃巾道不是近年才有的么?難道早就有了么?」
行軍枯燥,桓玄、周涌、荀攸、徐康等人晚上無事的時候,常聚在一塊兒談天說地昨晚桓玄說起了光武年間的李廣之亂和安帝年間的張伯路之亂,說張角與他倆一脈相承,但是話沒說完就被周澈叫去參酌軍務了。此時聽徐康舊話重提,桓玄拿扇柄敲了敲手,笑道:「想知道?」
「想。」
「聖人云:有事,弟子服其勞。」
徐康呆了呆,旋即醒悟,忙把扇子從桓玄手中接過,立在他的身邊為他扇風。周澈、荀攸、周涌等相顧一笑。桓玄笑道:「看在你如此心誠,我就給你講一講。」瞥見了周澈、荀攸等的笑臉,說道,「皓粼,昨晚我說起此事的時候,公達在,你不在。你可知李廣和張伯路么?」
「有所耳聞。」
此李廣非彼李廣,彼李廣乃是西漢名將飛將軍,這個李廣則是光武帝時皖地的一個「妖巫」。建武十七年,李廣自稱「南嶽太師」,聚會黨徒,造反作亂,他死後,他的弟子接著作亂,直到建武十九年才被徹底平定。張伯路是安帝年間的一個「海賊」,永初三年寇略沿海諸郡,后被法雄擊破,張伯路投降,次年,他與三百餘人自稱「使者」,復又作亂,直到永初五年才被平定。
桓玄對周澈說道:「我說李廣、張伯路與張角一脈相承,不知君以為然否?」
周澈低頭忖思了會兒,拍手說道:「你要不說,我還真沒有想到。聽你這麼一說,他三人還真是一脈相承。」
徐康越發不解,說道:「李廣、張伯路、張角,一個是妖巫,一個是海賊,一個是太平道的宗主。這三個人怎會是一脈相承呢?……要說李廣和張角一脈相承倒也罷了,這張伯路是個海賊,怎麼也與他倆一樣呢?」李廣是妖巫,張角自稱「大賢良師」,也算是妖巫一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