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現在只想吻你(二更)
她顯然還是不肯相信,慕媛一和郁伯年之間,居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可沒等她再胡言亂語下去,警察已經將她帶走,徑直往外去了。
因為發生了命案,新郎彭雲華慘死,今天的婚禮也就直接取消了。
慕媛一感激的看了郁伯年一眼,而後視線輕轉,落在了不遠處的庄寂言身上。
那男人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慕媛一思忖著,一會兒該如何向他解釋,她和郁伯年之間發生的事情才好呢?
「媛一啊,你也跟著去醫院看看你爺爺吧。」慕江走過,不忘提醒慕媛一。
雖然心裡對慕江沒什麼留戀,但出於人道主義,她還是應下了。
不過不是現在去,她後面會抽時間去醫院的。
眼下,對慕媛一而言,最重要的是安撫庄寂言。
她朝那男人走去。
庄寂言站在原地沒動,直到慕媛一走近,他沒等她開口,便先抓住了她的手,話也沒說,便往閣樓門外走。
「寂言,你這是去哪兒?」庄默良驚了驚,急忙跟上。
一路跟著庄寂言到了停車場,看見他們夫妻兩人上了車,然後驅車離開,庄默良這才放棄了繼續跟下去的念頭。
輕嘆一口氣,庄默良摸出手機,想給庄寂言打電話,為慕媛一說幾句好話。可還沒撥號,他就聽見不遠處他那輛法拉利後面傳來響動。
這裡是地下停車場,位於閣樓地下。
因為今天來的人很多,所以偌大的地下車庫幾乎裝滿。
眼下還沒人過來取車,所以這車庫裡除了庄默良也沒有其他人了。
徐徐朝法拉利走去,庄默良提高了警惕,畢竟這山莊里可剛發生了一起命案。
為了安全起見,庄默良換了個方位,從背後靠過去。
誰知走近了,他看見一個人正貓著腰在他那輛法拉利門上動手腳。看身影,十分纖瘦,但動作倒是很麻利。
偷車賊?!
這是庄默良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隨即他也伏低了身子,放輕腳步朝那道身影摸了過去。
眼看距離越來越近,庄默良下意識的挽起衣袖,卻發現因為穿的西裝,所以有些施展不開。
他只好小心翼翼的脫掉西服外套,最終在距離那人一步之遙的距離。
男人將脫掉的西服猛地拉開,往那人頭上一蓋:「別動!」
那人被突襲蒙住了腦袋,只覺肩上一重,瘦弱的身板被人抱住,束縛得緊緊地,只得不停的扭動身體,想要擺脫。
可庄默良的力氣頗大,饒是那人如何反抗,也始終沒能從那西服外套下冒出頭來。
「放手!」低沉的聲音透著一絲女氣,但卻又像是個男人。
庄默良楞了一下,差點被那人掙脫。
他索性抽出一隻手,解了車鎖,開門直接將那人塞進了車裡。
沒等那人反應過來拿下頭上的西服外套,庄默良已經跟著上車,就勢扯下自己的領帶,抓過那人的雙手,綁緊。
確定打了死結,那人掙不脫后,庄默良才扯了扯領子,面紅耳赤的靠在真皮椅上微微喘著粗氣。
彼時,那人也掙脫了西服外套,終於露出臉來,與庄默良撞個正著。
四目相對,男人眼神深沉晦暗,透著惱怒:「年紀輕輕的不學好,偷車?」
庄默良蹙眉,他總覺得今天這日子不好。參加婚禮鬧出命案,又被自己侄子和侄媳婦扔下,現在還遇上了偷車賊。
一年的霉運都聚在這一天了。
庄默良眼前,是一個剪了寸頭的青少年,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灰色寬鬆毛衣,有些舊。一張臉倒是清秀,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見底,頗為靈動,很吸睛。
「不說話?」
少年自打被庄默良抓住並治服,就沉著臉看著他,一個字沒說。
對此,庄默良挑了挑眉頭,「你說,我是把你交給警察呢?還是直接去找你家長呢?」
男人的聲音刻意壓得冷漠,彷彿這樣更迫人,也更有威嚴似的。
可那少年卻還是淡淡的看著他,半晌才冷不丁開口:「隨便你。」
話落,少年扭頭,看向車窗外,一副很鎮定,無所畏懼的模樣。
庄默良眯起眸子,視線微轉,往車門外看了一眼。
地上還有一些撬車門的作案工具,看起來這小子應該是剛準備下手,還沒來得及有大動作,就被庄默良給抓住了。
他隨即推開車門,把地上的作案工具撿上車。
雖然少年表現得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但庄默良眼尖的注意到,他那被領帶綁著的雙手,卻不由的握緊,甚至食指和拇指一直在摩挲。
這是緊張的表現,所以庄默良斷定,這少年並沒有他表現得那般淡定。
於是他挑了挑眉頭,勾起一抹笑:「那就先去警察局,讓警察局聯繫你家屬好了。」
男人話落,發動引擎,直接開車。
少年驀地回過頭,看向他的眼神略微慌亂,可他卻緊咬著牙關,忍了好一會兒。
直到法拉利開出了地下車庫,陽光穿透前面的擋風玻璃,照進車裡,鋪灑在少年和庄默良身上。
那少年這才徐徐開口,「恐怕警察幫不上你。」
他說這話時,聲音顫動了一下,庄默良忍不住側目,看向他,眸中劃過一抹狐疑:「什麼意思?」
少年咽了口唾沫,咻然轉頭,措不及防的對上庄默良的雙眼,他道:「我家屬不會去的。」
話落,少年移開了視線,可還是被庄默良瞧見了那一絲迅疾閃過的悲涼。
他微眯眼,沉思了片刻,才漫不經心的道:「怎麼?你太頑劣,他們都放棄你了?」
庄默良沒有想到,只是隨口的一句揶揄,卻讓那少年徹底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到車子開到了最近的派出所門口,庄默良停下,搖下車窗,點上一根煙,靜靜抽著。
沉寂讓少年開始不安,尤其是面對派出所,他心裡無比的恐慌。
但面上卻始終保持鎮定,甚至極力的不讓庄默良瞧出他的慌張來。
對此,庄默良表示訝異。
他沒有想到,看上去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居然有這麼好的定性。
抽完了一支煙,庄默良微微側身,視線再次鎖定少年:「看在你年紀小的份上,我饒你一次。」
男人話落,少年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也就是這時,庄默良忽然傾身靠近少年。那少年似受驚的貓咪似得,猛地一閃,後背緊貼在車門上,低沉的聲音顫抖著:「你、你幹什麼?」
少年臉色蒼白,庄默良瞧著他,不禁揚唇:「看來還是會害怕的。」
一邊說著,他一邊伸手解開了綁著少年手的領帶,然後退開身,手搭上方向盤:「你走吧,下次可沒這麼好運。」
男人的語氣低沉,帶著一絲警告的味道。
少年愣了愣,忽然自由讓他一剎失神,卻很快反應過來,動作利索的推開了車門,一溜煙跑了。
目送少年離開后,庄默良又點了一支煙,抽完了煙,方才驅車,往公司去。
回城有一段高速,庄默良的車子經過高速路旁邊的那個岔路口時,眼尖的看見了庄寂言的那輛路虎車。
就停在高速路旁邊的那條廢舊馬路上,距離高速路有一段距離。
他本想驅車過去一探究竟的,但想到庄寂言既然把車停在那種偏僻地方,指不定揣著什麼心思,於是自顧自的驅車離開了。
……
至於庄寂言為什麼會把車停在廢棄的馬路上,的確是揣著其他心思。
他心裡因為慕仙臨走時說的那些話,亂成一團,開車也心不在焉的,根本就不適合上路。
於是,他才將車停在了廢棄的路段,這樣既不違規,也不用擔心有危險。
見他熄了火,慕媛一兩手不禁握住了安全帶,縮了縮脖子。
其實這一路,她已經清楚的感覺到了庄寂言的怒意。只是他似乎在生悶氣,一點想要發泄出來的跡象都沒有。
又或者……他其實在等著自己開口。
如此一想,慕媛一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她在心裡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寂言,我有話想跟你說。」
男人微微側目,視線不深不淺的落在她身上,眼神等待著。
「關於慕仙說的那些話……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知道。」庄寂言蹙眉,瞧著慕媛一慢吞吞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我在意的,不是那件事情。」
慕媛一和郁伯年之間是清白的,他再清楚不過了。因為相信慕媛一,也因為相信自己。
他在意的是,既然慕媛一是否認出了郁伯年,是否和郁伯年敘過舊……庄寂言在等,他在等慕媛一主動跟他說起過去的一些事情。
「我和郁伯年,早就認識。這件事情,你應該比我先知道吧。」慕媛一輕嘆了口氣,放下了忐忑不安,盡量用平靜的語氣敘述:「我跟他是在孤兒院的時候認識的,那個時候他瘦瘦小小的,一身痞氣。」
似乎是想起了過去那一小段,以為季涼而快樂過的時光,慕媛一忍不住勾起唇角,笑容暖軟。
庄寂言就那麼看著她,有些妒忌她記憶里的郁伯年。
「我和青一剛到孤兒院的時候,時常會被欺負。尤其是青一,他小時候體弱,被欺負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所以一直以來,慕媛一都護著他,特別是在慕青一查出白血病之後,她更是把他當寶貝一樣,呵護得極好。
以至於後來,青一康復了,越來越健朗了,但慕媛一還是改不過寵他的毛病,一切都以慕青一為先。
「青一雖然身體不好,但卻是個內心很堅強的孩子。他很懂事,知道我會擔心他,所以即便是受了欺負,也從來不會告訴我。」
「就像……我受了欺負,一樣不會告訴他一樣。」
慕媛一說到這裡,忍不住苦澀的笑了笑。
「有一次,好幾個孩子把青一堵在後院,逼著他學狗叫,讓他馱著他們在地上爬行,被我撞見了。」
那天還在下雨,當時那幾個孩子穿著雨衣,有的撐著小傘,只有慕青一一個人暴露在大雨中,渾身都濕透了。
遠遠的,慕媛一都能看見他瘦小的身板,在發著抖。
可是那些孩子看不見,因為沒人管教,所以猖獗。
「也許很多人都會覺得,在孤兒院呆過的孩子,都應該是很懂事的。其實不然,懂事的只是一部分,調皮的卻是大部分。」
這是慕媛一的親身感受。
尤其是那些尚不知事就被送進孤兒院的孩子,在熟悉了孤兒院的環境之後,又在沒有專人管教的情況下,其實是很容易變壞的。
頑劣、惡作劇……他們只當是嬉戲打鬧,也許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亦或者是否傷害到了別人。但客觀的來說,他們的所作所為,就是壞孩子熊孩子的所作所為。
慕媛一微微抿唇,視線輕抬,看向庄寂言。
她從男人的眼中,看見了疼惜。
慕媛一輕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了庄寂言的手,接著道:「當時我就沖了過去,跟其中一個個子高出我一個頭,長得也很壯實的男孩子扭打在一起。」
說到這裡時,慕媛一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似得,笑得格外真誠:「現在想想,當時真傻。幹嘛要明目張胆的衝過去,我應該去找院長,讓院長來阻止他們才是。」
「衝上去的結果就是我被三個男孩摁在了地上,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不過我還是很厲害的,就那個很壯的帶頭的那個男孩兒,被我的腦袋磕到下巴,撞掉了一顆牙呢。」
慕媛一說著,還異常得意的歪了歪腦袋。
見她故作輕鬆的模樣,庄寂言忍不住抬手,撫上她柔軟的發。
他沒說什麼,只是眼裡的疼惜,轉為愛憐,繾綣深濃。
「後來呢?」他的聲音泛亞,語氣溫柔至極。
後來……
「後來季涼就出現了。」慕媛一斂了笑,神色恢復正經:「也就是當初的郁伯年。」
「所以,他救了你和青一。」結局,庄寂言大概已經猜到了。
可慕媛一卻搖頭,忍不住又笑了:「他那時候瘦弱得緊,跟我一樣,傻不拉幾的衝出去,三兩下就被打翻了。」
說起來,真的是非常好笑的一件往事。
雖然她當時和季涼都被放倒了,可他們有一個共同點,不服輸。摁倒了再爬起來,扭打了一個多小時,那場「戰鬥」才算結束。
雖然她和季涼都很瘦弱,但持久力強,再加上對方是幾個小胖子,根本經不起持久戰。
「所以,你們兩個聯手打贏了他們。」
慕媛一點頭,笑意越發濃烈:「季涼後來狠揍了那幾個男孩。」
結果最後被院長叫去后,因為那幾個孩子比季涼傷的重,院長便以為挑事的是季涼,是季涼欺負了他們……
「最後,他被院長關了一周小黑屋。」
慕媛一將記憶里,她對季涼最深的那一段,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庄寂言。
而後她抽身回憶,抿唇笑了笑:「我跟他,也算得上『難兄難妹』。」
慕媛一是絕對不會告訴庄寂言,當初季涼發誓說,將來長大了,要娶她做老婆的事情。
這件事情,就讓她爛在肚子里好了。
那些都是小時候的事情,小孩子說的話做的承諾,當不得真的。
與其說出來膈應庄寂言和她自己,不如就攔在肚子里,一輩子也不說。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如果還有什麼想問的,提問吧。」慕媛一靠在椅背上,腦袋傾斜,看著庄寂言時,美目柔情。
「一一……我現在只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