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二百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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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字不易,謝謝大家的支持!

語氣淡淡的,並不嚴厲,但足夠威懾。

李顯臉上的胖肉皺成一朵千瓣牡丹花,委委屈屈走下牛車:「我是兄長,不和你一般計較。」

李旦盯著李顯爬上馬,留下戶奴楊知恩監督:「看著七王,他敢下馬,立刻喚我。」

楊知恩應喏,老老實實綴在李顯身後,一眨不眨地盯著李顯臃腫的背影。

李顯環顧一圈,發現身邊沒人敢替自己說話,不由悲從中來:都怪那個神神道道的婆羅門醫者!

他乃堂堂英王,身上的每一塊肉全是佳肴珍饈、瓊漿玉液嬌養出來的,不是什麼肥胖症!

他是天潢貴胄,他的肥肉也是高貴的肉,用不著減!

李旦聽不見李顯的腹誹,夾緊馬腹,驅馬走到隊伍後面。

路過李令月和賀蘭氏的車駕前時,他輕勒韁繩,停在二輪車旁。

李令月仰頭看著他笑,細長的雙眼微微彎起:「王兄,我上回和你說的波斯水晶杯,你幫我尋到了么?」

李旦搖搖頭:「沒有。」

也不多做解釋。

李令月知道他素來寡言,喔一聲,揮揮手,漫不經心道:「王兄,我讓七兄幫我去尋好了,正好讓他多去西市走動走動。」

賀蘭氏把圍在肩頭的印花帔巾揚起,故意往李令月臉上甩,嘴角帶著淺笑,親昵道:「又使喚你兄弟幫你跑腿?」

李令月拂開帔巾,哈哈大笑:「七兄要選妃了,我不趕緊使喚他,以後阿嫂嫁進來,就沒機會了!」

兩人笑著打趣一陣,壓低聲音,討論李顯的王妃最有可能出自哪個世家大族。

李旦輕夾馬腹,勒馬轉向,慢慢馳到裴英娘的二輪車旁邊。

護衛、宦者、宮女們沉默著前行,旗幟在凜冽的寒風中飛揚。四周靜悄悄的,只有旌旗在風中舒捲的聲音。

裴英娘十指翻飛,胖乎乎的手指頭把絲線擰成一條條麻花形狀,來回穿插,很快勾勒出一隻蝴蝶形狀的結子。

耳畔忽然響起一陣細碎清脆的珠玉輕擊聲。

裴英娘抬起頭,眼前閃過一道炫目的金光,晃得她眼花繚亂。

李旦貴為親王,座下的駿馬裝飾華麗,馬鞍上鑲嵌了數百顆綠豆大小的寶石,系帶上懸著一片片麒麟金杏葉,金葉隨風飄動,發出窣窣細響。

寶光閃爍,璀璨奪目。

裴英娘忍不住偷偷咽口水:一看就知道很值錢!

李旦居高臨下,俯視著眼睛閃閃發亮的裴英娘,疑惑又詫異。

他以為這個差點死在親生父親劍下的小娃娃,此刻應該躲在車廂里抹眼淚才對。

特意繞過來看她,就是怕她有什麼好歹。

沒想到她竟然沒事人一般,靠在車窗上做針線活兒。

那個淚如雨下,抱著他不放,無助而絕望的小娘子,彷彿只是他的錯覺。

除了他,大概沒人相信,一個時辰前,裴家小娘子還蜷縮在床榻上瑟瑟發抖。

不愧是母親挑中的人。

李旦自嘲一笑,策馬離去。

裴英娘盯著馬鞍上的寶石看了好半晌,忽然發現李旦腰上空落落的,沒有佩戴她早上看到的那塊雙鹿紋山玄玉佩。

應該是絲繩絞斷了,沒來得及換新的。

她低頭看看手上剛編好的蝴蝶絡子,粉白兩色,和李旦完全不搭調。在簍子里翻了翻,找到一條棕黑色的,扭了金線,編成燕子形狀,好看又大方。

連忙捧在手心裡,想問李旦喜不喜歡,抬起頭時,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只留下一個端正筆直的背影。

裴英娘目光痴迷,嘖嘖道:「連馬尾上都掛了金葉子呀……」

她好想要那匹駿馬!

抵達蓬萊宮后,忍冬讓宮女去抬熱湯,預備服侍裴英娘洗漱。

今天舟車勞頓,李治和武皇后肯定不耐煩見人,用不著去蓬萊殿請安。

果然,夜幕低垂時,羊仙姿往各宮傳話,言聖人已經就寢,讓他們各自安歇。

葯童把熬好的湯藥送到裴英娘殿前,「八王吩咐,貴主莫要忘了服藥。」

裴英娘白天純粹是嚇病的,現在一覺睡醒,又從太極宮搬遷到蓬萊宮,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蠻可以不用吃藥。

葯童面色不改,把鎏金寶相花紋銀碗往前一遞:「請貴主服藥。」

小娃娃當久了,裴英娘也想使個性子、耍耍賴。

嘴巴還沒撅起來,忍冬已經接過銀碗,舀起一匙子黑乎乎的葯汁子,送到她唇邊:「貴主不怕,吃了葯,病才能好。」

裴英娘臉頰微微一熱,雖然知道自己只是個八歲的女娃娃,忍冬這麼哄她是正常的,可是好像還是有點難為情。

只能老老實實吃藥。

吃了葯,她一覺睡到大天亮。

既沒有夢到提著寶劍追殺她的裴拾遺,也沒有夢到討厭的裴十郎和裴十二娘。

她心情大好,早上吃了兩大碗胡麻粥,一盤玉尖面,兩隻素餡畢羅。

忍冬和半夏把所有箱籠打開,想為裴英娘挑幾件新衣裳。

雖然宮人們為了遷宮一事亂成一團,但女官、女史們有條不紊、忙中有序,百忙之中,仍然記得給裴英娘送來整套首飾衣物和被褥用具,十分貼心。

武皇后要在麟德殿擺宴慶賀遷宮,眾人屆時都要出席,連太子李弘和太子妃也會從東宮趕來湊趣。

這是裴英娘頭一次參加皇室宴會,忍冬想把她打扮得漂亮一點,左看看,右翻翻,挑挑揀揀半天,還找不到滿意的裙裝。

半夏不懂宮中流行什麼樣的服色,只能跟在忍冬後面打下手。

裴英娘坐在槅窗下打絡子,日光從茜色窗紗漏進屋裡,籠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半夏想起一事,悄聲道:「貴主,太子妃也姓裴呢!和貴主好像是一家人。」

太子妃裴氏是左金吾將軍裴居道的女兒,確實和裴英娘同出一族,不過裴氏的祖父曾經做過宰相,而裴英娘的祖父只是個六品官,比不上裴氏那一房顯耀。

裴英娘把絲線繞成一簇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從前沒來往過,以後也不必特意去結交。你記住,我是天後帶進宮的。」

半夏心神一凜,「婢子明白。」

忍冬終於挑中一條單絲碧羅籠裙,「太平公主愛紅,平時多穿紅色,貴主穿青色最好。」

裴英娘換好衣裳,盤腿坐在銅鏡前,等著忍冬幫她梳髻。

鏡中的小娘子臉色還有點蒼白,穿郁泥地聯珠團窠對鳥紋錦對襟半臂,淺色縐綢窄袖交領襦衫,單絲碧羅籠裙,竹根青系帶分系在兩邊,一直垂到翹頭履鞋面上,肩上披一條沙綠色葡萄紋錦厚披帛,完全是一副少女打扮——裴英娘氣度沉靜,宮女們總忍不住把她當大人看待。

忍冬躊躇半天,最後給裴英娘梳了個家常的雙螺髻,略施簪環珠花,發間裹絲絛,留出長長一段,垂在肩頭。

最後照例在她眉心點上硃砂痣。

這麼一打扮,裴英娘依然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娃娃。

忍冬掃視一圈,小聲說:「太平公主喜歡描花鈿、貼面靨,貴主年紀還小,點硃砂就夠了。」

裴英娘淺笑一聲,「多謝你替我想著。」

反正李令月喜歡什麼,她就得忌諱什麼。

忍冬連忙躬身:「這都是婢子的本分,不敢讓貴主謝婢子。」

直起身,看一旁的半夏似乎有些擔憂,笑著道:「太平公主天真爛漫,為人寬和,平時待宮人們很好,時常賞我們糕餅吃。」

既是開解半夏,也是寬慰裴英娘。

裴英娘想起路上的匆匆一瞥,太平公主年紀不大,只比她大兩歲,但模樣身形已經出落得豐滿標緻。

不知道她的性子是不是和宮人們描繪的那樣好相處,已經有一個名不副實的李顯了,千萬別再多一個表裡不一的李令月。

離開宴還早,裴英娘怕弄髒衣裳,乾脆哪也不去,歪在坐褥上,教忍冬打絡子。

時下不論男女,佩戴的玉佩、香囊都用絲穗裝飾,很少有結絡子的。

半夏跟著裴英娘學過,已經會不少樣式。

忍冬是頭一次學,很快琢磨出門道,嘖嘖稱嘆:「貴主的心思真巧。」

裴英娘臉上漲紅一片,連忙解釋:「這是一個廚娘教我做的,我手不巧,只會做這個。」

忍冬抿著嘴笑。

不得不說,有些本領是天生的。忍冬只學了不到半個時辰,手上的動作越來越靈活,甚至比師父裴英娘做得還熟練,而且無師自通,自創了幾個新鮮樣式。

十根指頭像花蝴蝶一樣,翩躚飛舞,眨眼間,就編出一對精緻的垂絲菊花。

裴英娘低頭看看自己剛才做的幾隻大蝙蝠,歪歪扭扭,形狀是有了,但軟塌榻的,沒什麼精神。

再抬頭看看忍冬做的菊花、芍藥、梅花和大燕,個個栩栩如生,活靈活現,菊花的垂絲微微捲起,完全能以假亂真。

她嘆口氣,沮喪道:「算了,送八王的絡子,還是你來替我做吧!」

李旦走到槅窗下時,剛好聽到這句話。

一時忍不住好奇道:「什麼絡子?」

李旦眼眸低垂,目光在各式各樣、花花綠綠的絡子上停留半刻,嘴角揚起細微的弧度。

他挑了一隻蝴蝶的,一隻大雁的。

裴英娘直愣愣地盯著李旦。

大雁的主色調是百搭的黑、灰兩色,和什麼顏色的衣袍都不衝突,也就罷了。可蝴蝶那隻用了十幾種顏色的絲線,色彩斑斕,惟妙惟肖,幾乎和在花叢中嬉戲的蝴蝶一模一樣,是忍冬做來哄她玩的。

李旦怎麼會挑中顏色濃烈、樣式誇張的蝴蝶?

莫非人不可貌相,八王李旦看似嚴肅古板……其實審美獨特?

李旦似乎並不覺得拎著一隻七彩大蝴蝶有什麼不對,餘光瞥見裴英娘神情有異,皺眉道:「怎麼?」

送出東西,又捨不得了?

裴英娘輕咳一聲,不敢說自己在偷偷吐槽他的審美,隨口道:「八王眼光真好。」

連忍冬和半夏都聽得出來她有多言不由衷。

李旦卻彷彿沒聽出裴英娘話里的敷衍之意,點點頭,「隨我去麟德殿。」

裴英娘逃過一劫,鬆口氣。

她亦步亦趨跟在李旦身後,邁著小短腿拚命追趕。沒辦法,李旦人高腿長,來去匆匆,她人小腿短,不小跑起來,根本跟不上對方的腳步。

李旦在前面拐了個彎。

裴英娘跟著調整方向。

李旦停在一座寬闊軒朗、飛檐上挑的偏殿前,「公主呢?」

梳翻髻、穿窄袖袍的宮人垂首道:「公主往七王院去了。」

李旦回頭,「去七王院。」

宮人小聲應喏,打發兩個腿腳快的先去七王院,免得李旦又撲個空。

裴英娘乖乖跟在李旦身後,李旦往哪兒走,她也往哪兒走。

李旦忽然腳步一頓,她立刻反應過來,硬生生往後倒退兩步——免得和上次一樣,撞到他身上。

結果沒撞到前面的李旦,卻一腳踩在身後一人的腳尖上。

「唉喲!」

一聲慘烈的痛呼,絕不摻假。

裴英娘嚇一跳,轉過身。

穿紅袍的壯胖少年翹著左腳,疼得齜牙咧嘴,保持著金雞獨立的姿勢,兩根胖如春筍的指頭狠狠戳向裴英娘的額頭:「你是有意的!」

裴英娘瑟縮了一下。

李旦皺起眉頭,打開李顯的手,擋在裴英娘身前,「王兄躲在後面做什麼?」

有李旦給自己撐腰,裴英娘立刻收起畏懼之色,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膛:如果李顯不鬼鬼祟祟躲在她身後,她怎麼會踩到他?

李顯支支吾吾:「這是我的院子,這裡暖和,我站在這兒曬太陽!」

台階下一陣咯咯輕笑,一個身量豐滿,膚色白皙,梳雙髻、簪珠翠,穿海棠紅鸞鳳銜花枝紋寬袖袒領衫,金泥寶相花緣對襟半臂,系香色留仙裙的少女緩步走到李顯身邊,「王兄,分明是你躲在後面,想捉弄十七娘,偷雞不成蝕把米,自討苦吃了吧!」

李顯惱羞成怒:「連你也向著外人!」

李旦和李令月同時變色,厲聲道:「王兄!」

李顯氣得一跺腳,「哼!」

眯起細長眼睛,狠狠剜一眼裴英娘,拂袖離去。

李令月對著李顯的背影搖搖頭,轉身拉起裴英娘的手,咧嘴一笑,眉心的芙蓉花鈿鮮艷奪目,唇邊的面靨像兩朵璀璨的笑渦,「你就是小十七吧?阿兄他很好相處的,只是最近格外暴躁而已,你別聽他胡說。阿父和阿娘既然認下你,你以後就是永安公主,不是什麼外人。阿兄下次再敢欺負你,你只管來找我!」

來蓬萊宮的路上,看到李令月和魏國夫人結伴而行、相談甚歡,裴英娘很是疑惑:李令月怎麼說也十歲了,應該明白魏國夫人和武皇后之間橫亘著殺母之仇,就算她同情魏國夫人,也得有所忌諱,不該和魏國夫人那麼要好。

等到和李令月站在一起,看著她燦爛的笑臉,裴英娘恍然大悟。

李令月和宮中其他人不一樣,她的眼睛靈動澄澈,比雨後的天空還乾淨明朗。

李治和武皇后把唯一的女兒保護得很好,李令月可能根本不懂母親和表姐之間的恩恩怨怨,她是個真正的孩子,無憂無慮,單純懵懂。

深宮裡的人,爾虞我詐,口蜜腹劍,但在李令月面前,都不約而同維持著和睦安寧的假象。

武皇后從不在李令月面前施展她的手段,魏國夫人也沒有把對武皇后的仇恨轉移到李令月身上。

所以李令月能夠坦然和魏國夫人來往,魏國夫人也願意接受她的情誼。

李令月何其幸運,既能享受帝后的寵愛,又不用深陷在宮廷爭鬥之中,就像一朵養在溫室中的牡丹花,任憑外面風吹雨打,她永遠嬌艷美麗,華貴雍容。

不過她終有長大的那一天,身為武皇后的女兒,她這一生,終究躲不過權利紛爭。

所有感慨,只在剎那間。裴英娘抬起臉,對李令月笑了笑,「多謝公主。」

李令月撅起嘴巴:「才說了咱們不是外人,何必那麼生分?你以後喚我阿姊好了!我一直想要個小妹妹,正好你就進宮來了!這兩天要不是怕嚇著你,我早去找你玩啦!以後你想要什麼吃的玩的,讓宮女去我殿里說一聲,我那兒什麼都有!」

裴英娘從善如流:「英娘曉得了,以後少不了叨擾阿姊。」

李令月頓時笑眯了眼,揉揉裴英娘的臉頰:「待會兒你和我坐一起,宴席上都是長輩們,說話怪沒趣兒的,咱們自己玩。」

說著話,她眼睛忽然一亮,一把抓住李旦手上提著的大蝴蝶絡子,「這是誰做的?好別緻!我怎麼沒見過?」

李旦瞥一眼裴英娘,淡淡道:「十七娘親手結的,這只是預備送給你的。」

「真的?!」李令月喜不自勝,當即把蝴蝶系在腰間的絲絛上,想了想,從發間拔下一枝牡丹紋鑲嵌紅寶石蝴蝶髮釵,簪在裴英娘鬢邊,「小十七送了我蝴蝶,我也送你一枝蝴蝶好了。」

裴英娘看出這枝蝴蝶髮釵樣式大方,不是一般女兒家能佩戴的飾物,連忙道謝。

李令月擺擺手,拉著裴英娘,問她平時喜歡吃什麼,玩什麼,讀了什麼書,在宮裡過得習不習慣,有沒有什麼人欺負她。

裴英娘一一答了,兩人一邊走,一邊閑話,李旦默默跟在她們身後,像一株沉默的青松。

很快到了麟德殿,宮人把李令月和裴英娘引到李治和武皇後身旁。

殿內已經排起歌舞,龜茲伶人吹奏著歡快悠揚的曲調,舞女們頭戴花冠,身著絢麗綵衣,隨著樂曲舒展柔韌纖細的腰肢,身姿婀娜,曲臂皎潔,殿中裙裾如雲,轉袖若雪。

因為今天是家宴,又臨近年底,加上李治向來脾氣溫和,宴席上的氣氛輕鬆隨意,幾位放浪形骸的皇親貴族乾脆放下酒杯,走到場中,隨舞者一起翩翩起舞。

裴英娘進殿的時候,感覺到殿內所有的目光都彙集在自己身上,其中有好奇,有艷羨,有探究,也有厭惡和仇視,猶如芒刺在背。

她手心潮濕,沒敢抬頭。

李治看到李令月和裴英娘手拉手一起進殿,一個明媚爽朗,一個俏麗恬靜,猶如一對嬌艷欲滴的雙生花,心裡喜歡,笑向身旁的武皇后道,「我正想著讓令月好好照拂小十七呢。」

武皇后笑得溫婉:「她們年紀差不多大,不用咱們費心,早湊到一起去了。」

李治十分高興,站起身,一手拉一個,把李令月和裴英娘帶到自己的坐席上,讓宮人把她們的食案擺在自己的旁邊,「令月,你是姐姐,小十七比你小,以後你要多照應她。」

李令月肅然道:「阿父,你放心,有我在,誰也不敢欺負小十七!」

殿中眾人看到李治如此重視裴英娘,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都擠出几絲笑容,齊聲祝賀李治和武皇后,然後隨口誇裴英娘幾句。

不知是不是裴英娘的錯覺,李治發話過後,殿中似乎有道格外強烈的目光直直掃向她,像一把尖刀,刺得她心頭一凜。

她不動聲色,假裝好奇殿中的舞樂,悄悄打量四周。

可惜那人很警覺,很快收回仇視的目光,裴英娘什麼都沒來得及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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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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