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開學以及……孤獨

這個假期過得很有意義，救了人，賺了錢，還把養貓養狗的麻煩事甩出去給別人做，李漁心中充斥著一種滿滿的快樂。

又能無憂無慮的當學生了，真爽！

6500萬最後還是按照李漁的方式入了股，不過在鹿鳴的堅持下，20%的股權變成了30%，其他條件維持原樣，而且，李漁的兜里現在還裝著那個姓於的肥羊給鹿鳴的兩張銀行卡，80萬元，加上李漁和鹿鳴花了110多萬，在鹿鳴自己的樓盤裡買來的3套大戶型的房契，也被鹿鳴送給了李漁，算一算，身價也有200萬了。

其實房子若是轉手賣給那些從紅牛證券跟過來的大叔，也能賣個150萬，可李漁還是選擇保留下來，從某種角度上而言，他透露給那些大財主的信息也算不上假，上個世界里，大概就在10年前後，a市由於地理位置的關係，的的確確受到了國家的重視，慢慢的繁華起來，放假從08年到12年，短短4年之間，足足翻了有5倍，雖然沒有北上廣那麼誇張，可放在三線城市裡，這個房價已經排的上名次了。

也正是如此，他也從來沒擔心那些人回過神來找他的麻煩——因為某種程度上，李漁是真正拉了他們一把，股市馬上就要迎來一股更加劇烈的震蕩，虛高的指數像是瀑布一樣崩盤，到時候，如果還未及時抽身的，傷筋動骨都算小事，傾家蕩產也不是沒有。

堅持的晨跑也漸漸有了成效，李漁原本170的體重，半個月就減了10斤，變成160，尤其是他的那張臉，已經隱隱約約能看見稜角了，搭配上他本來其實就不醜的五官，若是乍一看上去，說不定還會覺得有些帥氣。

至於那個不知為什麼對自己表露出強烈興趣的女警察，李漁並沒有放在心上，事實上，這種暗地裡的監視反而讓李漁鬆了口氣：這說明他沒有在現場留下什麼紕漏。

甚至李漁還故意把那個竊聽器放回那件衣服里，有時一時興起，還穿在身上，故意讓那個女警以為自己還沒發現。

總而言之，萬事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愉悅的了。

這種好心情，一直保留到了學校，直到一個假期未曾見面的小組長走到自己面前，李漁才隱隱的覺得，似乎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作業！」李漁的小組長是個矮小的女孩，叫做黃嘉琪，性格似乎有些奇怪，和女同學說說笑笑沒什麼異樣，可每次面對男生，她的態度似乎就變得十分冷漠，。甚至，惡劣。

看著眼前有些沒反應過來的李漁，黃嘉琪用力的甩著左手拿著的一沓紙，右手伸到李漁面前，面色不豫，又大聲重複了一遍。「作業！！」

「我不是剛剛……交了。」被叫做黃嘉琪的女生冷漠的氣場所攝，李漁弱弱地指了指前面，示意剛才自己把作業傳過去了。然而，當他看到黃嘉琪手上甩著的那一撻紙的時候，終於明白自己忘了哪件重要的事情。

「語文作業！！作文！！」黃嘉琪橫眉冷目的看著李漁，提醒道。

果然…

其實從醫院回來的前幾天，父母不讓他出門，李漁就一邊複習功課，一邊順手把各科布置下來的考卷做完了，當時也沒細想，語文課上老劉布置的作文，他卻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什麼題目來著。

哦對了，孤獨。

李漁突然想起來，老劉似乎當時說了句，「不限字數。」

彷彿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李漁抬起頭，沖著黃嘉琪說了句『等等』之後，便從書包里翻出個本子，隨便撕了一張紙，拿起筆就在上面寫了起來。

黃嘉琪感覺自己額頭上的青筋已經隱約跳動起來了，等了一會，實在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正準備開口教訓教訓眼前這個馬虎的李漁的時候。

一張紙，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給！」李漁笑著沖她說道。

「你寫完了？」黃嘉琪瞟了一眼那張紙，居然只有短短的兩行字，一時間好氣又好笑。「糊弄鬼呢你。」

「老劉可不是鬼。」李漁嬉皮笑臉的說道。

算了，反正到時候被罵的又不是我。

黃嘉琪也不再多說，把紙隨便插在了那一撻作業里，轉身離開了。

李漁鬆了口氣，心裡暗暗慶幸。

自己這，應該算是可恥的抄襲吧……

可是，怎麼感覺……有股莫名的爽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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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名叫劉知章，用他自己介紹自己的方式來說，便是劉禹錫的劉，賀知章的知章，倒也符合語文老師的人設。

事實上，老劉對於自己的職業非常滿意，本來他上師範大學的時候，就是個文學青年，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寫作和寫詩，愛好變成了職業，這簡直是再理想不過的狀況了。

而他的另一大性格特點，便是有責任心，正是這樣，在一中已經工作了足足20年的他，自從當上班主任，年年帶出來的班級的高考平均分都是全年級第一，這也是他為數不多感到自豪的東西。

這一屆的高三5班，也是他從高一一把屎一把尿帶到現在的，總體來說，他對自己班上的這群學生還是比較滿意的，既有像蘇杭這樣文化課成績高，又多才多藝的小美女，也有像王文林和黃嘉琪這種成績遙遙領先，當班幹部時的管理能力也很強的學生；就算班裡的幾個差生，在老劉看來，本性也是很不錯的，就是貪玩了些。

比帶出來的班級次次都是第一名這種顯赫成績更令老劉驕傲的，其實是他敢拍著胸脯說，從業20年，自己從來沒有放棄過任何一個學生。

總得來說，這是一個有些文青病的，很好的老師。

至於文青病，從他布置的暑假作業，那篇作文的題目，就不難看出來。

孤獨。

這種又大又空的題目，估計也就是像他這樣病入膏肓的文青才能想的出來。

孤獨，這題目雖然大，看似寫什麼都能寫，但其實難的地方恰恰就在這裡。

作文要緊扣題目，這是常識，然而，什麼叫做緊扣題目呢？

在老劉自己的見解之中，所謂緊扣題目，就是盡量把題目解釋清楚。

對，就是解釋。

用故事，用道理，用先賢，用歷史。

用盡所有的方法，清楚明白的，讓人感同身受的，把題目盡量解釋清楚。

這就是作文。

然而，翻著交上來的這一沓子作文，老劉的眉頭卻是越皺越深，甚至於，心底漸漸生出了些憤怒。

失望。

很失望。

手裡沒看的作文只剩下兩三張，然而看到現在，老劉生氣的發現，沒有一篇讓他眼前一亮的。

倒也不是沒有寫的好的，比如說蘇杭，王子文，這兩人切題的角度就十分新鮮，蘇杭是通過那本『百年孤獨』，以讀後感的形式闡述對孤獨的理解；而王子文，則是通過對『項脊軒志』里，那句流傳千古的『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進行剖析，來闡述孤獨的相對性，兩人的作文，若是以考官的角度看來，都屬於佳品。

可還是不能讓老劉滿意。原本開頭還算引人入勝，可惜的是，看到後面，還是一股子濃濃的八股味道。充滿了技巧性，而看不到真摯的感情。

辭藻華麗，行文打氣。

但是。

不動人。

終於，只剩最後一張了，老劉先是看了看署名。

李漁。

最後一絲火苗也熄滅了。

倒不是說老劉對李漁有什麼偏見，只是這批學生他都帶了3年了，每一個都是了如指掌，而李漁雖然寒假前那份語文卷子考的不錯，作文也算是有了長足的進步，可在他看來，那篇作文里，總是有種悲觀消極的色彩，明明年紀輕輕，正直大好青春，這種為賦新詞強說愁，他是不喜歡的。

於是現在看到最後一份作文是李漁的，自然生出了『全軍覆沒』的念頭。

不過這畢竟是他的工作，老劉還是壓了壓心中的不快，開始把目光放到正文部分。

這一看，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怎麼就3行？

心裡開始冒起火來，老劉這回是真的有些生氣了，若是王子文，蘇杭，黃嘉琪這種平素有文學功底的學生，寫上兩三行詩，他自然不會有什麼看法，說不得還要鼓勵一番，可李漁的文學底蘊實在是有些不堪入目，寫兩三行，在老劉看來，自然是為了偷懶。

好嘛！我假期就布置一片作文，你還給我偷懶。

老劉已經生出要好好教訓教訓李漁的念頭了，不過作為教師，他還是下意識的，壓著怒火，開始閱讀那寥寥兩行可憐的正文。

孤獨這兩個字拆開來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蝴蝶……

誒？

奇怪的神色出現在老劉的臉上。

這開頭，用詞看似平平無奇，可拆字說文這個角度，卻是足夠新鮮，一下就抓住了讀者的好奇心，至少老劉此刻，心中的偏見已經漸漸消退，反而生出了一種往下讀下去的衝動。

…足以撐起一個盛夏傍晚間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

「咦？」看到這裡，老劉不禁驚喜的叫出了聲音。

這緊接著的半句話，看似依舊平淡，可用詞卻是彰顯出功力了，尤其是『撐』和『巷口』這兩個詞，前者擬人化，讓句子一下子就變得十分生動，而後面的『巷口』則是細緻無比，讓人不由自主在心裡就浮現出畫面感來。

他迫不及待的讀下去。

……稚兒擎瓜柳棚下，細犬逐蝶窄巷中，人間繁華多笑語，惟我空餘兩鬢風。……

「厲害！」老劉一拍大腿，聲音讓一旁的老師都側目過來。

然而他自己的注意力卻全在文章上，這緊接著的四句詩，簡直絕了，不僅和前面的拆字法遙相呼應，而且讀起來朗朗上口，細微之處，又歷歷在目，充滿了韻味。

到此為止，老劉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可同時，心底卻又有一絲不安了。

只剩下一句話了，前面卻剛剛鋪墊到精彩之處，若是結尾倉促，不僅會給人以虎頭蛇尾的感覺，而且，著實浪費前面這幾句的驚艷之處了。

想到這，竟有種不敢往下看的感覺。

然而，好奇心最終打敗了擔憂，幾番糾結，老劉還是一咬牙，往最後一句看過去。

……孩童水果貓狗飛蝶當然熱鬧，

可都和你無關，

這就叫孤獨。

老劉愣住了。

一股深深的傷感和鬱結的情緒，不由自主的從心底蔓延開來。

這種感覺，他似曾相識。

在他最孤獨的日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