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5 宴無好宴
許久不見,這個林蘭若眉目依舊,可是眉眼之間卻早已經不復當初那一股子傲然,倒是謙和了不少。
再瞧她的身上,一絲不苟的穿著貴妃朝服。同其他兩個只穿了便衣的后妃一比,她這一身可就要莊重華麗的多。
任誰也一眼就能瞧得出她才是當朝貴妃,位份最高的女子。
唐韻不在意的掀了掀唇角,傳說中林蘭若已經學乖了么?瞧今日這個裝扮,只怕這話裡頭摻了水分的吧。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太後娘娘。」三妃規規矩矩跪下請安。
「起來吧。」容時並沒有對這三位如花似玉的妃子表現出過多的熱情,只微微抬了抬手。
「鬼王就在那邊,你們可以過去了。」
容時開門見山,顯然沒有打算要留幾個妃子在身邊的打算。難為的是這幾位娘娘居然也不失望,道了一聲是,便朝著鬼王這邊走了過來。
「你!」
這原本是個興不起什麼大風浪的小事情,哪裡想到當她們三個剛剛走到了眼前。冷不丁就聽到林蘭若一聲驚呼。
下一刻,便聽到咣當一聲,林蘭若手裡面的酒杯墜了地。
「是你!雲染衣!」她這話說的咬牙切齒,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以至於簡簡單單一個人名,居然說了半晌。
關澤秋輕呵了一聲。你看,我才說了有麻煩,立刻麻煩就來了。
唐韻半眯著眼眸,她早就已經將雲染衣這個名字給忘了個乾乾淨淨。若不是林蘭若突然提起來,她完全想不起那也是曾經的自己。
「你要小心些。」鬼王湊在唐韻耳邊輕聲說著。
唐韻側目瞧著突然湊過來的男人,雖然有面具擋著,你以為我就看不出你是在幸災樂禍么?
「雲染衣?」段太后朝著這邊瞧了一眼:「林貴妃,你認錯人了吧。雲氏一族早就已經給派去守著玉龍關了,安榮哪裡還有雲氏之人?」
「這個人,臣妾一定不會認錯!」林蘭若聲音微沉。
唐韻在心裏面暗暗嘆了口氣。
當初就是她帶頭滅了林家和天女閣,在林蘭若心裏面只怕最痛恨的人就是她了。認錯了誰,也斷然不會錯認了她。
「雲染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林蘭若橫眉冷對。
「你問他。」唐韻指了指身邊惡魔一般的男子。
禍水東引什麼的,任何時候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話音才落,立刻就覺得腰間一陣鈍痛,居然是被鬼王給用力掐了一把。
唐韻側目瞧著那人,我又沒有說錯,本來就是你帶著我來的么。
鬼王也不說話,手指加重了幾分力道。腰間的肉原本就是人體中最細嫩的地方,鬼王又是打定了主意要讓唐韻吃苦頭。所以指尖灌入了內力。這麼一來,鐵打的人都受不了。
於是,唐韻忍不住低吟出聲。誰知道這麼一來,卻將林蘭若給徹底惹怒了。
「雲染衣,你未免太不將皇家的體統放在眼裡了!」林蘭若大喝了一聲:「來人。」
「退下。」
林蘭若:「……皇上,您說什麼?」
「退下。」容時聲音淡淡的,不辨喜怒。
林蘭若儼然不能夠相信自己聽到的:「皇上,這個女人她……。」
「林貴妃,朕的話你聽不懂么?」
林蘭若所有的聲音便都給噎回到肚子里去了,最終只能低低答了一聲是。
「臣妾告退。」
眼看著三妃恭順的退了出去,唐韻這才緩緩嘆了一口氣。
「這下,真是被你給害慘了。」唐韻淡淡說著,覺得整個人都憂傷了。
「你怕么?」鬼王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悅。
唐韻呵呵,我說怕有用么?
「鬼王真是一鳴驚人吶。」段太后微笑著說道:「你大約不知道,你身邊這一位雲染衣可不是個普通人。」
唐韻心裏面咯噔了一聲,要壞!
無論是容時還是關澤秋都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大家卻心照不宣的選擇不說。這便給大家都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但是段太后不同,唐韻知道她太多的秘密,只怕在她的心裏面恨不能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自己。所以,段太后才不會顧慮到唐韻的心情。
這是要將她的身份給曝光的節奏么?
「姑姑認得她?」段冰清手裡面緊緊握著鬼王的那一截衣袖,側目瞧向了唐韻。
「她莫非不是王爺從花船上隨便帶回來的女子?」
「當然不是。」段太后冷笑著說道:「這位雲染衣姑娘,哦不對,該稱呼你為唐韻姑娘才是。」
「唐韻?!」
這兩個字出口,四下里立刻就響起了陣陣的抽氣聲。如今距離先帝駕崩時已經過去了許久,關於當年的那一段過往早已經被人們給淡忘了。
但是,唐韻這兩個字卻是如雷貫耳。
放眼整個雲羅大陸,若說還有哪個女子能夠比男子還要叫人懼怕。唐韻要說自己是第二,絕對不會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姑姑說的那個唐韻,莫非就是北齊的水師督總。當初解了楚京城門之危,又隻身犯險一舉殲滅了九天神域的那個唐韻么?」
段太后淡淡說著:「除了她還能有誰?」
段冰清吸了口氣:「……啊。」
她不知道該怎麼樣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此刻的心情似乎沒有一個現成的辭彙能夠形容。千言萬語最終只匯成了一個啊。
「唐督總。」容時側目瞧向了唐韻:「你這一次到訪南越,是北齊出了什麼事情?」
「並沒有。」唐韻微笑著說道:「不過是出來隨便散散心。」
「是么?」段太后冷笑著:「你唐韻是什麼人天下間如雷貫耳,你怎麼能同鬼王混在了一起?若不是方才叫林貴妃將你給認了出來,我們這些人都被你給瞞得好苦呢。」
唐韻呵呵:「那完全是個意外。」
「這個世界上可沒有什麼是意外。」段太后說道:「你們二人,一個是我南越手握兵權的眾臣,一個是北齊赫赫有名的水師督總。你們兩個瞞著所有人勾結在一起,難免不會叫人多想。」
「冰清。」段太后瞧向了段冰清:「你什麼時候見到了唐韻?」
「昨夜。」
「這就對了。」段太后吸了口氣,將自己的胸背挺的筆直。
「若是哀家沒有記錯的話,昨天晚上可是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花神節大火,死傷無數。怎麼這麼巧,你們兩個就剛好在一起?」
「母后究竟想要說什麼?」容時皺著眉。
「哀家聽說,昨夜開始便有不少朝臣上書,說自己府上的公子被鬼王無故扣下。那些被鬼王扣下的人,都是從花神節上被帶回去的人。不如請鬼王給大家解釋一下,昨夜的大火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本王如何知道?」鬼王低悅的聲音淡淡的,不辨喜怒。
「你不知道誰知道?」段太后冷哼著說道:「起火的畫舫是憐霜的,安榮誰不知道憐霜是你的相好。」
她的目光利劍一般瞧向了唐韻:「這麼巧,起火的時候這個女人也在場,之後你就出現了。又是那麼巧,你救回來的人個個都是在南越舉足輕重的人物。還是那麼巧,你們兩個剛好都手握重兵。這麼多的巧合,哀家真的很想聽聽看鬼王你打算如何解釋?」
「本王不能解釋。」
「既然在這裡不能解釋,那麼就換個地方請鬼王好好解釋解釋吧。」
「來人!」
「母后!」
容時猛然間一聲輕喝,一下子打斷了段太后。
「母后多慮了,今日宴請原本是喜事。母后就不要再橫生枝節,掃了大家的興。」
「有資格叫哀家宴請的人必然是我南越的忠臣良將!一個亂臣賊子,哪裡有資格坐在這裡?還是換個地方比較合適。」
「母后錯怪鬼王和唐督總了。」容時容色清淡:「昨夜之事,皆是朕的安排。」
「……你說……什麼?」段太後手指一頓,整個人都呆住了。
「皇兒你心存仁厚,卻不該為了所謂的一團和氣包庇一個逆賊。」
「朕一早就聽到一個消息,說是有人想要藉助這一次花神會製造一次慘案。叫我南越元氣大傷。所以,朕便同鬼王商議好上演了昨日那一出。」
段太后聲音頓了一頓:「皇兒這麼做,哀家為何全不知曉?」
「太后。」容時的聲音突然壓低了幾分:「太后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後宮不得干政。」
段太后:「……。」
「無論將來坐在這個皇位上的人是誰。如今這整個南越的天下,都只能是朕的。」
冕旒冠上的珠串叮咚作響:「朕只要還是皇上,想要叫誰生就生,叫誰死就只能死!」
段太后緩緩低了頭,這話她自然聽清楚了:「哀家,明白了。」
段太后顯然是真的明白了,一直到宴席結束都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唐韻瞧了眼容時,南越的政局瞧起來似乎有點詭異呢。
容時顯然還如從前一般顧念著自己的母親,方才警告她的話是故意壓低了聲音說的。除了如她這般內力深厚之人,也只有段太后自己能聽得到。分明是給她留著顏面。
可是……段太後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這麼做?瞧見自己兒子這麼有出息不該高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