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形似燒餅的桃花
話分兩頭。
軍機院已被書院安頓好,首次交鋒,燕離狠狠掃了他們威風,相信給他們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
遠在青龍苑敦化坊,離城郭不遠處有一個新開的酒肆。這家酒肆的主人,不是很愛說話,但他釀酒時飄出來的香味,著實教一些酒鬼垂涎萬分。每天早早就在酒肆門口等候,期冀能喝上第一口。
酒肆的主人姓燕,名叫燕朝陽。
臨近午時,閑漢們也到了找活的時間,不再聚攏酒肆門口,頗是安靜。
燕朝陽從街口轉出來,手裡提著菜蔬,走到酒肆門口,望了一眼迎風招展的幌子,岩塊一樣的臉擠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似乎對這一切感到無限滿足。
然後,他的笑臉突然斂去。
他緩緩轉身,一襲白衣映入眼帘。
不知何時,一個白衣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後。
「龍魂槍燕朝陽?」白衣人問。
燕朝陽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你知道,陛下想找你,躲在哪裡都沒有用。」白衣人說。
「沒躲。」燕朝陽那刺人耳膜的沙啞聲音響了起來。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不需要。」
白衣人眉頭挑起,道:「我知道你們燕山盜向來肆無忌憚,可不知道你一個區區龍魂槍,也敢不將陛下放在眼內。」
燕朝陽冷冷應了句:「於吾何求?」
白衣人一怔,這句話的意思他恰好知道。出自於史上最為博學睿智的靈帝。當初靈帝被困在清秋宮,卻絲毫不以階下囚自處,逆黨大怒斥責,靈帝便以此回應。
原意為「我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不來幫我;我不需要你們,卻要讓我求你們」。
「皇朝統轄十三個州,陛下分身乏術,如何照顧周全。」白衣人解釋似的說了一句,然後微微沉下臉,「不管你們因為什麼落草為寇,都難逃罪責。不過,今天我不是來找你算賬的,這個不歸我管。我來是為了警告你,在永陵,最好安分一點。」
燕朝陽面無表情,伸手一握,一抹深藍乍現,人已高速突進,幾乎與那深藍融為一體。
恐怖的氣機如同煙雲般瞬間在巷道裡頭膨脹開來,點點的深藍,宛如星海一樣絢爛奪目。
白衣人瞳孔驟然一縮,身形猛地一個倒提,袖中劍幾乎在同時出鞘。
鐺!
劍身精準招架,槍尖爆出一蓬激烈的火星。
白衣人借勢退到了牆上,居高臨下,眼神冷漠。只是他的臉色微微蒼白,負於背後、握劍的手輕輕地顫抖著。
沒有人開口,巷道陷入詭異的寂靜,然而二人之間的氣機交鋒,卻已達到一個頂點。倘若氣機交鋒也有聲音發出,那麼此刻巷道裡頭,無疑有千軍萬馬在交戰。
這個時候,屬於劍客的驕傲,不允許白衣人退縮。
「不愧是,龍魂槍。」白衣人冷漠依舊,「在下蘇羽,請教二先生高招!」
劍器舞動如花,氣機沸騰如油。劍勢的凝聚,似乎已經達到某個臨界點。
然而就在此時,酒肆的門口突然又出現一個人。
這個人很普通,很普通。
頭上綁著方巾,粗布的麻衣,袒胸露乳,踩著木屐。不論在什麼地方,這種裝扮的人總是遍布大街小巷,就好像某個拐角處麵攤的老闆。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普通的人,使燕朝陽身上的氣勢突然間收得乾乾淨淨。
他轉身,拋下一句,「不打了。」
什麼解釋都沒有,就這樣走了。
直到燕朝陽跟著那人走入酒肆,蘇羽才反應過來,氣機反衝,險些沒吐血。他的臉頰微微抽搐,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心裡竟有種莫名的輕鬆。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最終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他嘆的不是因為自己的緊張,而是這個時候,竟然沒有勇氣衝進去。
他不是怕疑似麵攤老闆的普通人,他是怕打破姬紙鳶和燕山盜暫時的默契,尤其是在這個敏感的時期。
疑似麵攤的普通人,其實真的很普通,他並不是一個修行者。
進了酒肆,徑入內屋,他便恭恭敬敬地單膝點地,喚道:「屬下袁承汐參見二先生。」
原本他對著一個酒肆的老闆如此恭敬,就已經是一件奇怪的事了。更奇怪的是,這個酒肆老闆的身份一點也不普通,這說明他的身份也不普通。
事實上確實如此,在普通人眼中,袁承汐只是一個名字有點講究的、麵攤的老闆而已,但其實他卻是野狐營一個小首領,在京都永陵這個地方,擔起各路情報調查、分析、匯總的重責。
京都所有的眼線和暗子,都由他一人負責,甚至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為燕山盜服務。
他雖不是修行者,在燕山盜裡面,身份地位卻比一般修行者高很多。
燕朝陽臉上依舊是慣常的冷漠,問道:「何事?」
語氣冷硬如鐵,熟悉他的人,都能察覺到語氣的變化。
袁承汐的身份太重要了,假如他一暴露,野狐營在京都的眼線暗子將全被連根拔起。可就是如此重要的一個人,卻在這個時候不加掩飾地找上門。
袁承汐想了想,卻沒有開口,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上面畫了一朵桃花。
當然,他的畫技想必連三流都排不上,要不然也不會像一張燒餅。
燕朝陽沒有笑,他端詳片刻,道:「在哪?」
他沒有問是什麼在哪,袁承汐卻立即明白過來,有些興奮和激動地說:「二,二先生,難道他就是那位大人的公子?」
「在哪?」燕朝陽緩緩看了他一眼。
袁承汐心裡一凜,立時垂首恭敬道:「歸月樓,在妓坊的歸月樓。」
此時此刻,提到了妓坊,這朵形似燒餅的桃花,竟也多了一分妖嬈。
桃花暗號,是燕山盜魁首對就近最高負責人的緊急召集令,看到暗號,無論你正在做著什麼,必須立刻趕去。
能讓燕離那樣的男人用出緊急召集令,形勢難道真的如此嚴峻?
這是此刻,燕朝陽心裡的疑問。
PS:哎呀,今天怎麼都想寫一章傳上來,就是有這麼一種衝動,不然都不好意思跟各位嘮嘮。在我不碼字的這四十多天裡面,我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看到了不同的風景和形形色色的人,感覺處處新奇,然而並沒有什麼太大成長,無論是做人還是文章。在不用趕全勤的這四十多天裡面,我的生活節奏突然變了,變得無比的悠閑和緩慢,這與現實無關,是一種心態上的變化。我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我唯一知道的一點,那就是這種狀態,當不了全職碼字工。
在我創作上本書的過程里,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匆忙和焦慮中度過。因為我渴望成功,十分迫切地渴望成功,來改變我的生活現狀。可是越渴望,越與目標背道而馳,精心準備了新書,卻在開書前,遭遇了人生第二次的住院體驗。現實的壓力、煩惱,父母的不理解,無法溝通,加上經濟的窘迫等等,都像一團團亂麻擠在心裡,纏繞住我的血管,遍布我的全身,使我無法呼吸,逐漸麻木。
基於此等種種,我選擇外出打工。我做過很多份工作,我以為我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成年人,但這次出來,感受已全然不同。因為社會在不斷的進步,我並沒有時刻去適應它,以至於到了這個關頭才發現,我是屬於被淘汰的基層再基層的那批人,我突然發現自己真的一無所有。我認清自己以後,創作的思路和理念一度僵硬成塊,即便有時間,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如何續筆。存稿一天天變少,我越來越焦慮,卻無力改變現狀。我似乎走進了死胡同,出不去,也沒人進來。
停筆以後,我只是偶爾會想起《傾國》,想著我塑造的那些角色,想著應該給燕十一這樣的男人配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我沒想很多。在現實生活當中,我也遇到了有眼緣的姑娘,我想也許能發生一段不錯的戀情。可沒想到,我並沒有戀愛這項技能,我才發現,我不會戀愛。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說法呢?原諒我無法用言語形容那種感覺。然後我又發現一個問題,原來我意想中的愛情,是如此珍貴的東西,對於普通人而言,根本不會隨意出現在眼前。而那個姑娘,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美好和純粹。我想大聲發泄,想告訴世界我的觀念和看法,可是我的聲音太小了。
然後我又陷入一種苦惱當中。在我的身邊,我的朋友以及我的父母都是婚姻受害者,他們似乎並不那麼幸福,所以我大概有婚姻恐懼症,令我對於未來又更加迷茫了。直到最近,我看了《微微一笑》的電視劇,系花和校草那樣純粹乾淨美好的戀情,正是我所嚮往的,我自己無法擁有,為何不去創造呢?由此,我想起了創作的初衷。
創作之初,是在某個午夜醒來,突然產生一種莫大恐懼。人死之後,意識還存在嗎?人生短短几十年,而已發生的、可考究的時光,就有幾十億年,我在這幾十億年裡面連一粒灰塵都算不上,我是不是應該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點什麼東西,來證明我曾經存在呢?這才是我創作的初衷,而不是別的什麼,也不應該是別的什麼。我醒悟過來,我的創作態度,也應如我的愛情觀一樣純粹和乾淨,否則所要表達的東西,不也一樣會變質么。
所以,鋪陳了那麼多,我就是想說一句話:我是白衣,我想和這個世界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