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妖族和廣濟宗最後達成了怎樣的協議,碧落和楚辭二人都不曾去打探,只是匆匆向常樂真人辭了行,常樂真人挽留了兩句,見碧落態度堅定便也就此作罷了,只是在碧落臨走前派人送了一份厚禮。
碧落和楚辭離開后不久,廣濟宗的人便發現秦素魂燈已滅,而遠在蒼盛大陸的秦家也發現了自己血脈命牌碎裂的事情。
無論是廣濟宗還是秦家,都用了些手段想要查明害了秦素的兇手是誰,但最後都斷了線索,至於後來兩家猜測可能是妖族所為,紛紛想要討個說法那便都是后話,
只說碧落和楚辭帶著阿斌阿好姐弟二人以及秦素的屍體離開廣濟宗后,挑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將那龍鳳胎葬了。
「願你二人來世仍做姐弟。」
楚辭站在這對姐弟的墓前,倒了半罈子的酒水說道。
阿斌的死,楚辭心中多少還是有些自責的,不過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碧落一言不發的與楚辭並肩而立,她失憶后對於這對姐弟的感情很淡,他們的故事也是楚辭告訴她的。
可阿斌死的那一幕給碧落留下的印象太深太深了。
「師父,我可有兄弟姐妹?」
楚辭聞言看了一言碧落,還以為她想起了什麼。
「你有一個兄長同在凌雲宗。」
碧落點了點頭,為自己心底那揮之不去的恐慌找到了理由。
「師父,我想回宗門看一看,興許會想起什麼。」
失去了記憶,就如同斬斷了與這個世間的聯繫,碧落最近總有一種被獨立於這世間的孤寂感。
這天地萬物總讓她覺得陌生,彷彿從未相識。
楚辭沒有答話,靠坐在墓碑上喝著酒罈中剩餘的酒水,他喝的並不文雅,有一口沒一口的,酒水灑在了衣襟上也不在乎。
阿斌的死,秦可的死,讓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他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更不知該對誰說。
說起來,他和秦可一樣,都曾借旁人的身份活過。
碧落不記得阿斌了,也不記得美人圖譜,更不記得她曾經想要查清此事的決心。
或許,對於整個修真界來說,美人圖譜的出現最多是一樁風流韻事罷了,可他們卻經歷了風風雨雨,見證了一對姐弟的離世,一個瘋子的消亡。
可如今,這一切,只有他一人記得了。
楚辭心中苦笑,最後一滴酒落入他的口中。
「先去將秦可葬了,然後去一趟神農谷,再然後你便回去吧。」
楚辭拍拍屁股站起身來眺望遠方。
「師父不回去嗎?」
碧落聽楚辭的意思是只有她回去。
楚辭點了點頭,如今還不到他回去的時候,如今美人圖譜的事情了了,他也該忙一忙自己的事情了。
「為師還有事,等你回去了也不要向旁人提見過為師。」
………………
楚辭領著碧落向神農谷趕去,途中挑了一個山親水秀人煙偏僻的地方將秦可葬了,他身上的東西碧落和楚辭一樣也沒取。碧落原本想給秦可立一塊墓碑被楚辭攔了下來。
仙人秦可早在多年之前便隕落了,而秦素自有秦家的人為他立碑,這裡葬的不過是個沒人記得的瘋子罷了,立了碑也無人祭拜,倒不如就讓他與這山林化為一體吧。
解決了這最後一樁事,二人終於心無旁騖的上了路。
神農谷所在的具體位置一般人並不知曉,便是未失憶前的碧落也只知道一個大概的位置罷了。
神農谷是修真界最古老的門派,不過他們的修行方式與道修不同,道修講究的是出世而他們則要入世,這一點到與佛修有些相似之處。
所有神農谷的弟子在修為達到一定程度后,都會到凡間歷練,治病救人。而各大門派,城池中也都有神農谷的弟子做門客。
雖說修士鮮有得病的時候,受傷也多靠丹藥療傷,但沒有人會選擇得罪一名神農谷的醫修,誰也不能保證沒有求到他們的那天。
雖說廣濟宗也有神農谷的弟子,但楚辭怕碧落失憶的事被旁人知曉后再起波瀾,所以便在廣濟宗壓下了這事,還有就是楚辭自己也查探了一番碧落的身體,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問題,可偏偏碧落就是記不起任何事情。
在外歷練的多是神農谷的弟子罷了,想來他們也看不出什麼,故此楚辭才想帶著碧落請神農谷的長老出手。
「師父,為何我總感覺這一路不大對勁?」
碧落終於忍不住問道。
雖說她不記得前塵往事了,可這一路上所聞所見還是讓她覺得奇怪,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字「亂」。
楚辭也有這種感覺,他之前還以為是因為妖族找上廣濟宗一事從而搞得人心惶惶,可他們都離廣濟宗這麼遠了怎麼還是這樣?這事有鬧得這麼凶嗎?
「走,去打探一番。」
楚辭覺得不大對勁,與碧落一道在一家客棧落了腳。
二人叫了一桌菜就坐在大堂裡面聽著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人談話。
「今兒除魔隊的人可算回來了。」
「聽說這次他們一共殺了三個魔修,活捉了兩個呢。」
「那你可知道他們自己損失了多少人?」
「這……這我還真不知道。」
「哼,死了兩個,重傷三個,輕傷無數。」
「這麼嚴重?」
「我媳婦兒打聽到的,本來我準備去報名的,我媳婦一聽這,死活不讓我去。」
「哎,魔修太可恨,要不是我修為低……」
「誰說不是呢,你不知道這次除的魔修,屠了兩個凡人的村子,一百餘人,連剛出世的孩子也沒放過。」
「當年魔修不是都除乾淨了啊?怎麼又冒出這麼多啊?」
「站草根未除,春風吹又生,魔修手裡有的是讓人快速增長修為的法子,總有人經不住誘惑,就幹了那遭天譴的事唄。」
「聽說明天除魔隊還要出去呢,也不知這一回會死傷幾人?」
「哎……」
碧落與楚辭一言不發的聽著其他幾桌人的低聲感嘆皺起了眉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師父,這魔修實在可恨!」
楚辭聞言看了一眼碧落,猛然想起段綾兒來。
「魔修亦分正邪,做那些事的是邪魔。」
「魔就是魔豈分正邪?」
碧落不認同的反駁道。
楚辭嘴角抽了一抽,覺得自己這個徒弟實在不可愛。
明明當初和她講過的,她自己和人家段綾兒還有不淺的交情呢。
「道修也有干盡傷天害理之事的人,魔修怎麼就沒有正邪之分了?你如今好多事的都不記得了,更加不能只因人家的隻言片語便對任何事輕下結論。」
楚辭一面說教,一面心中盤算需得儘快解決碧落失憶的事情,否則實在讓人放心不下,他在身邊尚且如此,他不在身邊了還不知要叫旁人給帶成什麼樣子。
不過……
如此一來,碧落豈不是就是白紙一張,可以任由他潑墨作畫?
楚辭也就是這麼一想,隨後便將自己的這個想法甩出腦袋,雖說碧落老古板的做派他不喜歡,但為了碧落著想他也不能這麼做,除非他能保證碧落永遠不再回憶起從前的事,否則待她清醒之時,她又該如何融合兩種截然不同的為人處世的風格?
「我們還是先趕路吧,先解決了你的事情再說。」
楚辭站起身來這就要走,碧落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師父,他們說除魔隊的人明天又要出發了,我想幫他們一把。」
「什麼?」
「師父說的,不能只因人家的隻言片語便輕下結論,所以我想親眼去看看。」
我的話是這麼理解的嗎?
楚辭心中自問道,如今他更覺得自己的這個徒弟不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