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向美而生
我叫秦可，我的一生看上去是如此的炫彩斑斕，可到了最後，我的眼前看見的始終只有一片灰白。
我出生在一個古老的世家中，我的出生在別人看來是金色的，輝煌奪目。
四大世家之一秦家繼承人的孩子，聽起來，無論如何我都將風光無限。
但我的這個故事，從開端就註定我終其一生都會是灰色的基調。
我的母親，在我滿月禮的那天和別的男人殉情了。
我的出生，成了我父親完美履歷上的一塊污點。
我究竟是不是秦家的孩子，都成了一個未知數。
於是，我出生的第三十天，我從天之驕子成了一個「雜種」。
我被扔在一個廢舊的小院子里自生自滅。
但老天並不允許我苦難的一生就此結束，於是我被一個「好心人」收養了。
並且，給我起名——秦可。
秦家的秦，可人的可。
十四歲那年，我第一次見到了我名義上的父親。
以一名侍者的身份。
我長得很像我的母親，不僅僅是長相，更是言行舉止。
這當然得益於那名收養我的「好心人」。
見到我的第一眼，我的父親甚至不用我開口，便抓住了我的手腕，叫道，
「珂兒？」
是趙珂的珂，不是可人的可。
趙珂，我的母親。
一個傳奇的女子。
她是一名散修，長相貌美，天賦不凡，並且有很多愛慕者。
最後抱得美人歸的是我的父親。
收養我的那名「好心人」也是我母親的愛慕者之一，並且在她死後，終生未娶。
這其中大概也有我提前結束了他的一生的緣故。
總而言之，父親見到我的第一眼，他很震驚。
但第二眼，他便狠狠的給了我一掌。
那時，我還未開始修行。
也是從那時開始，我的身體壞了，壞到只能靠各種天材地寶吊著性命。
在父親手下走了一遭鬼門關的我活了回來，即便是苟延殘喘，可我終究還是和當年一樣活了下來。
並且，以父親兒子的名義登上了秦家的族譜。
我說過，我和我的母親長得很相像。
而我的父親，對於我的母親有著很深的執念，已經入魔。
起初他只是來偷偷看我兩眼，
後來他不在掩飾，
再後來他便時常分不清我究竟是誰了。
他把對母親的愛與恨全部發泄在了我的身上，
從凝望，撫摸，到最後的令人作嘔。
他仍舊偶爾會清醒，那時候他的眼睛里滿是厭惡，
好幾次，他都對我下了死手。
可老天是那麼的不願收我，讓我四乞白賴的活在這個世上。
我也曾尋過短見，可從來沒有成功過。
他在我身邊安排了很多人，保證我絕不會有一刻時間離開別人的視線。
我衣食無憂，吃穿用度是整個秦家最好的。
我既不想死，也不想活，與我而言，生死又有何差別。
十八歲那年，我遇見了一個人。
一個僅僅只和我說過幾句話便再也沒有出現過的人。
那是一個女孩，我記不住她長什麼模樣了，只記得她眼睛里有光，刺的我眼睛疼。
她說修鍊好無聊，如果能像我一樣不用修鍊就好了。
她又說，雖然修鍊無聊，不過法術很有趣，還可以御劍飛行。
等她能夠御劍飛行了，她就要去外面看看。
看看山，看看水。
看看高聳入雲的山究竟有多高，看看奔騰入海的江流究竟從哪裡來。
還要去看看，傳說中比她漂亮的仙子究竟有多美！
她和他不過說了幾句話，便被人帶走了。
然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過，她出現的意義對我而言卻是巨大的。
我第一次向我的父親提出了請求。
我想修鍊。
他，答應了。
我一直沒有明白他當初為什麼會答應，畢竟如果不是他當年的點頭，也不會有後來命喪與我手的事情。
呵，就當他是動了側影之心吧。
我的天賦很高，高到即便我十八歲開始修鍊，我也以遠超同齡人的速度結丹了。
開始修鍊后，我的身體開始漸漸恢復，終於不用中日躺在病榻之上了。
結丹后的第一件事，
我殺了但年收養我的「好心人」
那是我第一次殺人，在此之前，我的雙手從未沾過鮮血。
可即便我結丹了，我還是無法反抗我的父親，
只能任憑他對我為所欲為。
那一刻，我意識到，單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可能殺的了他？
不過，當我開始修鍊，展現了我的天賦的時候，
我能夠接觸到的世界便不在僅僅局限於那座他囚禁我的小院了。
我勾結了秦家中許多和他不對付的人成功幹掉了他。
勾結，這個詞是他死前用來罵我的。
他的頭顱終於躺在了我的腳下。
成了我走上秦家權利巔峰的第一塊墊腳石。
我的修行速度很快，快到秦家最後把家主的位子捧到了我的面前。
可那一刻，我猛然想起那個眼睛里有光的女孩。
我想去看山，去看水。
我離開了秦家，在一堆人毫無誠意的挽留聲之中。
山水很美，花草樹木也很美。
風和日麗有秀美，狂風暴雨有壯美。
風花雪月，這世上除了人之外，無一不美。
可再美，終究沒有一樣是我的。
沒有一樣，是徹徹底底屬於我的。
後來，我飛升成仙了，
我也沒有料到像我這樣的人竟然也能成仙。
後來我想，大概是因為老天還沒打算讓我的故事結束吧。
既然如此，何不再肆意妄為一些。
我突發奇想的，想創造一件只屬於我的，最完美的事物。
我選擇了這世上最不美的東西——人。
因為其他東西，都很美了，只不過他們都無法專屬於我。
我開始搜羅所有我能遇到的「美人」，彙集她們身上最完美的地方。
沒有人理解我，他們都說我瘋了，人人對我喊打喊殺的。
我終究是惹惱了一些我暫時惹不起的人，所以我身隕了。
不過好在我的「作品」完成了。
只可惜，我還沒喲來得及為她注入靈魂，還沒有看到她睜開眼睛。
原以為，我的故事該結束了。
可惜，天不遂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