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抱歉，我要活下去

「賭贏了么。」吳宇笑了，笑的那麼難看，如果加上幾滴淚，與哭決無差別，「就算贏了又如何，通天之塔真的是要讓我們爬上去么。」

他的話沒有人回應，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面前的女孩，就如同王月兒一樣，身子開始前傾，最後重重砸在地面上，出沉悶的響聲。

「她…她這是怎麼了。」王.林愣愣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女孩，五分鐘之前他們還在一起說著話，五分鐘之後，兩個少女躺在那裡，沒有呼吸。

「她死了，就和你妹妹一樣。」吳宇的話有點冷，「或許你還不知道，你進來了，就出不去了。」

「你什麼意思。」王.林抬起了頭，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恐懼。

「這裡根本就是一個地獄啊。」吳宇笑了笑，「我們都是地獄里的魔鬼，想要出去，就要爬上去。而作為爬上去的基石，就是同類的屍體。」

「用無數人的屍體，砌成的台階，才能讓你一步步的走上去。這才是這裡規則，也就是你身後名牌，那才是你的生命。」

手裡握著的，是袁榕的小手，有些輕微的抖。顯然面前的兩具屍體，對她來說是不小的衝擊。

吳宇的話一出，身邊的人似乎瞬間明白了過來，為什麼這三個人會死，為什麼那個男子的臉上滿是驚恐。或許他來到這裡已經不是第一天了。

「也就是說，我們身後的名牌，只要被死掉，我們就會死？」邵澤陽說話的聲音有些干，顯然這個事實他一時半會有些接受不了。

「你的意思是，她們兩個之所以死，是因為名牌被撕了？」王.林看著身邊少女的臉，還掛著笑容，一切都那麼的熟悉。

「沒錯。」吳宇嘆了口氣，輕輕頜，「怎麼，你恨我么？你妹妹和你女朋友都是我親手殺的。」

「不。」王.林很罕見的笑了，笑的那麼凄涼，「我不恨你，這本來就是一場遊戲，只是沒想到最後玩的，卻是我們自己的性命。」

「你竟然不恨我？」這次輪到吳宇吃驚了，他完全沒想到，一個為了妹妹可以拋棄女朋友的人，竟然不恨殺死了他妹妹的元兇。

「這沒有什麼好恨的。」王.林抬起頭，看著他，「但是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說吧。」吳宇沒有問，因為這個要求不論是什麼，他都會答應的。面前的這個人，心裡似乎已經有了死志。

「我想和你撕一次。」目光灼灼，看的夢子浩臉上都有點燙。

有的時候，他真的很難看懂別人的心思，思維跳躍的就如同邵澤陽，別人根本就摸不透。

「為什麼。」吳宇還是問出了這句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想著，然後就說了出來，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我已經回不去了啊。」王.林看著天，「月兒死了，哪怕出的去，我又能如何？我該怎麼面對我的父母，更何況，你也說過，進來了就逃不掉了。」

吳宇看著面前的男人，真的很好奇，這與剛才的王.林究竟是不是一個人，剛才的王.林只是一個社會小混混，但是現在，卻更像是一名戰場上活下來的老兵，一切都看透了，沒有什麼牽絆了。

「你們說的那麼多，我都不懂。但我記得一起和朋友在一起說，我們最後是怎麼死的時候，我一個兄弟說，如果在死之前能夠有一場戰鬥，戰鬥的賭注是自己的性命，那麼這一輩子，也就值了。」他笑了，笑的很天真，「我不想白過這一生，一個男人，總要用自己的性命去賭點什麼，更何況，你殺死了我妹妹。」

「這算是復仇么？」吳宇笑了，手將袖子挽了上去。他的動作已經是答應了他的要求，但是卻被袁榕死死地拽住了。

倔強的眼神看著他，嘴唇抿的緊緊地。手掌用力有些過度，骨節處顯得白。

「放心吧，我沒事。」吳宇明白她的意思，這場賭注，賭的是自己的命。手掌摸了摸袁榕的頭，「乖乖的等著，帶你逃出去。」

看著吳宇的眼睛，袁榕還是妥協了，鬆開了手，露出變的皺巴巴的衣服。

「其實你已經輸了。」吳宇向前走了兩步，剩下的人配合的向後退去，「你已經沒有了牽挂，按照常理來說，你應該能贏才對。可是你最後的話暴露了你的內心，你並不是真正的沒有牽挂，你的牽挂就是你妹妹，她死了，而你卻是在求死。」

「你的意思是你會贏？」王.林有些玩味的笑著，盯著吳宇的眼睛。

「是啊，我會贏。」就好像老友之間開玩笑一樣，說的那麼直白。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王.林繼續問，「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自信，你就能夠贏，而我卻一定輸呢。」

兩個人散漫的聊著天，根本不像是要戰鬥的樣子。反而是吃過午飯慵懶的貓，舒服的躺在太陽底下舔著毛。

「因為我還有兄弟在我的背後，因為還有她在等我…」吳宇逐漸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因為這一次我一定要贏。」

聊著天，兩個人卻都動了。就好像上好了條，突然鬆開的玩具熊，兩條腿快的擺動著，留下的只有影子。

王.林的眼睛里只有平常的目光，但是吳宇的眸子里，卻塞滿了炸藥，只要一點火星，就會炸的什麼都不剩。

「這一次我一定要贏啊！」距離越來越近了，話語透過風聲，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一場戰鬥，哪需要那麼多浮華的爭鬥，只是一個簡單的碰面，一切都會分出一個結果的。就如同歐洲的紳士一樣，一手拿著佩劍，一手背在身後，死了之後握著對手的手，說著自己的遺言。

「因為我答應了她，帶她逃出去啊！」兩個身影撞在了一起。

他的手掌扣在了王.林的身後，甚至沒有任何的停滯。王.林沒有抵抗，任由他抓著自己的生命，就好像地獄里的魔鬼，抓著自己的心臟，掏出去了一樣。

「抱歉。」吳宇的聲音傳了出來，聲音低的有些嚇人，「我要活下去。」

雪亮的名牌在天空翻轉，就好像一隻輕盈的蝴蝶，貪戀著天空的美麗，遲遲不肯落地。但是那個衝出去的身影，卻已經狼狽的倒了下去。